秦欢摆摆手,无所谓的样子。上了车,仍觉心里一团火堵着。她恨恨拍了两下方向盘,手机恰好在此时响了。“喂。”许是她此刻语气不好,那边的人愣了两秒,随即含笑问她:“老师,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秦欢把手机拿远了些,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其远啊,没什么事,你打我电话干嘛呢。”“老师你在××时尚晚宴上?”“嗯,准备回家了。”她想了想,反问:“不会你也在吧?”“我在公司。”谭其远笑道:“刚加完班,还没吃饭呢。”
晚会结束,秦欢穿过长长的廊道,打算驱车离开。
旁边突然伸来一股大力,秦欢猝不及防被人往里一带,脚下一歪,整个人扑在了那人身上。
妈的,差点崴脚!
她心里骂了句国骂,抬头一看,黎之崇恨恨地盯着她,眼睛居然泛红。
秦欢怒极反笑:“大庭广众下,你不怕你的方小姐看见?”
秦欢用力挣脱开他的禁锢,高跟鞋在争执间踩在了黎之崇脚上,他却无动于衷,仿佛没有痛意。
“我怕什么?”他弯下身子,逼近她的脸,嘴角笑容讥讽:“你找床伴的速度还真是让人望尘莫及,这是第几个了?滋味如何?”
秦欢乐了:“你有病吧?”
“那个宋扬,”黎之崇压的更低了,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脸:“你们来往多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晚上去喝酒,他殷勤的很。今天他的眼睛巴不得长你身上,你也看到了吧?你对他笑的可真淫荡。”
秦欢猛地推开他,眼睛眯起,表情冷下来。
“黎之崇,你幼不幼稚?我跟你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还搞跟踪,你以为你是谁?别给脸不要脸,趁着年轻有几分姿色好好抱好人家方小姐的大腿,别等过几年人老珠黄了还没混出名堂,上赶着卖都没人要。”
她这话实在诛心,黎之崇的拳头几番握紧,又几番松开,呼吸变得沉重。
他抿紧了唇,忽然呵呵笑出声来:“秦欢,我说过以后我的一切会有你的一半,是你不要的。”
秦欢翻了个白眼,趁着现在走廊没人,迅速逃了出去。
黎之崇不甘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你会后悔的。”
秦欢摆摆手,无所谓的样子。
上了车,仍觉心里一团火堵着。
她恨恨拍了两下方向盘,手机恰好在此时响了。
“喂。”
许是她此刻语气不好,那边的人愣了两秒,随即含笑问她:“老师,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秦欢把手机拿远了些,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其远啊,没什么事,你打我电话干嘛呢。”
“老师你在××时尚晚宴上?”
“嗯,准备回家了。”她想了想,反问:“不会你也在吧?”
“我在公司。”谭其远笑道:“刚加完班,还没吃饭呢。”
他不说话了。
秦欢也配合道:“这么晚还没吃饭,那怎么行。你想吃什么?”
“老师你有没有推荐的?”
秦欢报了个店名,说:“去那儿吧,一起喝点。”
那团火还没散,她现在只想喝酒。
谭其远到的倒挺准时,反正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两个人就在大厅里就餐了。
秦欢点了瓶红酒,菜一口没动。
谭其远看出她心情不好,主动开口询问:“老师,今晚怎么了?”
秦欢摇头:“没什么。”
谭其远想了想,继续道:“明天有一个珠宝拍卖会,老师你想不想去?”
“不去。”秦欢说:“我还要去剧组呢。况且珠宝我也买不起,凑什么热闹。”
她笑着看他:“那得是你们才去的起的地方。”
“老师你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他语气真诚,不似开玩笑。
秦欢拉远了些距离,细细打量他。
“别开玩笑了其远,你送你女朋友还差不多,送给我算什么。”
“我现在单身。”谭其远一脸单纯道。
秦欢狐疑地多看了他几眼,这个年纪这个财力,单身?看起来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她只当他玩的花,不想被一段恋情束缚住。
秦欢说:“想不到啊。”
“老师我对待感情可是很真诚的。”谭其远似乎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紧不慢地解释:“在这方面我比较传统,谈一段恋爱前一定要把对方了解清楚,马虎不得。”
“哦?”秦欢笑着,显然tຊ不信他。
他这人看着正人君子,可透露出的气息却让秦欢觉得遇见了同类。
她忽然想抽根烟,可餐厅里空气清晰,墙壁上挂了禁止吸烟的标识。
秦欢忍住了,静静看谭其远如何粉饰。
“不然老师你有听说过我哪段恋情吗?”
秦欢回忆了一下,摇摇头:“不过你也很少暴露在公众面前,要不是这回找易昇投资,我也不知道是你。”
说到这里,谭其远沉默半晌,忽然问她:“老师,如果我不提醒你,你是不是完全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个学生。”
秦欢表情淡然,她不想得罪谭其远,可在此刻,她也仔细想了一遍——如果谭其远不出现,如果他没有叫她老师,她是真的几乎要忘了他。
那段教学经历对她来说并不美好。
“当然不会,”秦欢笑着:“你上课多认真,老师还记得呢。”
谭其远勾唇笑了笑,心底却莫名又陷入了失落。
“说起来,”秦欢默默回忆:“你们班上有个女同学,陈莎莎,今年要结婚了。”
“陈莎莎?”谭其远想不起来这号人,秦欢掏出手机,点开陈莎莎的微信朋友圈,“诺,这个女生呀,以前和你一个班的。”
二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普通,长相也普通,最新的朋友圈是一条线上婚礼邀请函。新郎也一样的普通。
秦欢笑着又看了一遍这封邀请函,边看边喃喃道:“莎莎还是没怎么变,好像现在在老家工作吧,男方也是一个地方的。我上回回去还见过她。婚礼是在十一月二十号,赶不回去了,到时候给她封个红包……”
秦欢含笑的声音传进谭其远的耳朵,他吃不下去了,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无数把箭刺过来。
谭其远眨眨眼,放下了筷子。
他心中默念“陈莎莎”这个名字,名字普通,人也普通,他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曾有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同学,可秦欢却记得。
她记得那么普通的一个人,却忘了自己。
原来秦欢也曾回去过,她回去的那么悄无声息,他无知无觉,原来她去见了曾经的学生。
秦欢没有忘记那段经历,只是选择性地遗忘了他。
谭其远觉得呼吸困难,他喝了口红酒,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闷响。
秦欢讶异地抬头看他:“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谭其远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笑着说:“没有,被呛到了。”
“哦。”秦欢继续滑着婚礼请柬。又感慨:“还有王乐宛,她去年就结婚了,孩子都生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以前还觉得是个小孩子,转眼间都做母亲了。”
谭其远紧紧攥着高脚杯,柔声询问:“老师你还有我们班谁的联系方式吗?”
秦欢摇头:“就她们俩了。”
“老师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离开芝林二中那天,我给了她们电话号码。”
谭其远吐出一口长气,只觉得心脏丝丝的疼。
他听到秦欢接着说:“我走了不放心她们两个呀,嗐你不知道。”
打开了话茬子,秦欢来了兴致,和谭其远说起从前来。
“那两个小姑娘当时家里条件不好,学习也不行,在学校老被欺负。”她看了眼谭其远,他们班当时学习风气不好,准确的说是芝林二中学习风气不好,校园霸凌是常有的事。
特别是这种青春期自卑家长又不管的小孩,暗地里受了多少欺负也只能自己默默含泪咽下去。
“我当时有一天晚自习发现她们俩没来,以为她们逃课呢,谁想到下完自习回去的路上,发现她们被一群其他班的女生欺负。
“当时就帮了她们。我担心她们俩的心理状态,和班主任反应过,你猜怎么着?”
秦欢提起这事儿来都觉得搞笑:“你们班主任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女生也没做的太出格,不然她们俩怎么不去告状?”
秦欢冷冷一笑:“家长不管,老师和稀泥,没办法的。”
芝林二中当时很乱,有些学生也压根不听老师管教,谭其远当时有一副不怕死的气势,没被人欺负,却也知道学校里有些腌臜事。
“所以老师你是因为担心她们所以才记得她们?”
秦欢这时不知想起什么,笑意变得有些淡。
她摇摇头,说:“不是。”
她有些善心,可也不是因为善心就因此长情的人。
“我走那天,她们两个给我写了一封信。”
谭其远记得,秦欢走那天是有女生给她送礼物,原来是她们啊。
“那老师你方便说信上是什么吗?”
秦欢至今还记得那信上的内容。
她们说,她是最好的老师,她们最喜欢的老师。
她们希望她幸福、快乐、健康。
从来没有人这么真挚地祝愿过她,那又是她人生最艰难的阶段。
此后的多年,每当秦欢觉得撑不过去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这世界上有人真的喜欢她,有人真挚地希望她幸福。
她想起来,就觉得自己什么都能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