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嗤笑一声,“不相亲你从哪认识的女人,还闪婚,别逗了好吗。”季家和谈家是世交,背景相当,读的学校也都一样,从小到大最远的距离不过就是隔壁班,对彼此的恋爱状况一清二楚。谈知鹤那人他清楚,乍一看对谁都温柔有礼貌,其实清高得要死。从中学到清大,少说拒绝了几十个来示好的女生,其中不乏声名在外的大美人,盘靓条顺我见犹怜。他好几次都觉得这回总该拿下了,但谈知鹤还是顶着那张无懈可击的面具脸,微笑回应,一概拒绝,他简直气到头疼脑热。
早八点,例行查房。
李鲤被二十床的小姑娘牢牢抓住胳膊,根本无法脱身,“都跟你说过了,谈主任对你一点意见都没有,就是正常休假。昨天两台手术做到凌晨三点,人都要累死了,今天肯定不来了,你趁早别等了。”
同为女生,而且小李大夫还天生一张娃娃脸,完全看不出年龄。
初二小女孩完全不把她当外人,手心濡湿,眼神热切:“明天我出院,我妈早上九点来接我回家,你说还有没有希望再见他一面?”
一边的送药护士推着小车经过,凑过来调侃,“干嘛,给我们谈医生写情书了,怕送不出去啊?”
小姑娘脸色爆红,一根食指竖在嘴前面用力嘘了一声,“你干嘛!好多人听着呢,小声点。”
“这有什么的,”护士扫一眼她点滴,熟练地换下一瓶,“给我们谈主任写情书的女患者每个月少说都有好几茬,姐姐我早就见多了。别说小姑娘了,上次还有个花臂肌肉男,出院之后半年了,喝多了突然跑过来,哭着喊着要认谈主任当大哥。”
八卦这东西,最要命的就是只说一半,干吊人胃口。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李鲤今年春天刚来,直属谈知鹤带的重症二组,和小姑娘一块眨巴着眼睛地仰头,嗷嗷待哺。
听众反应绝佳,小护士得意挑眉,哼哼一笑。
她写好换药记录,拢三个脑袋凑一堆,小声嘀咕:“那花臂男之前跟人斗殴来急救,主动脉夹层破裂,谈主任那台手术做了整整一天,不仅把人救活了,刀口缝得更是绝了。”
怕在场唯一的业余人士听不懂,护士直接上手,在自己身上小幅度比划,“大哥之前胸前那么老大一片龙纹身,出院以后可自卑了,换衣服的时候都不敢睁眼,就怕伤口长好了纹身乱了。结果那天喝多了把这茬给忘了,照镜子一看,别说形状了,鳞片都对得严丝合缝。”
小姑娘脸上红扑扑的,听得目瞪口呆。
李鲤无声海狗鼓掌,“……不愧是谈神。”
小姑娘攒了一堆问题,从谈医生身高体重星座MBTI,到家世生平前女友数量。
正想趁着遇上明白人,抓紧再问,就看见旁边的小李医生对着病房门弹射起身,火速站好。
刚刚还在话题中心的谈知鹤一身制服,神情自若踏进病房门,微微点头向这边致意。
“谈老师,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李鲤慌慌和旁边护士交换一个眼神,掏出值班表又确认了一遍,今天是蒋主任带他们……白纸黑字的,没错啊。
“正好有空,”谈知鹤语气淡淡,确认过病房里几个患者的手术排期,拿起身后规培生们新写的病例翻看。
今天他没有手术安排,白大褂里并不是往常来查房时穿的深蓝色刷手服,一身干净的白衬衣,温润似清透的玉。
小姑娘被帅到头晕目眩,酝酿了好几天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在谈知鹤的长腿路过自己床头时,顾不上一群医生火热八卦的视线,勇敢开口,“谈医生我……”
谈知鹤平静地比对病例和临床的CT检查结果,并不抬眸,“抱歉,我结婚了。”
整个病房里安安静静,静得所有人倒抽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只有小姑娘没搞清状况,依然不放弃挣扎,“可……可是,您没戴戒指呀。”
“我不戴婚戒,是因为有职业要求。”谈知鹤道。
似乎是发现了一处疑点,他摘下挂在胸袋工作证旁的笔,稍作勾画。
有心无意地,做完批注之后,他修长的手指依然将那支笔把玩在手心,动作缓慢惹眼。
全科室视力最好的任斐然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伸手扯李鲤的领子,“笔笔笔……”
李鲤还沉浸在核弹爆炸的余震中,一脸懵地看他,“说人话好吗兄弟,别发电报了。”
任斐然:“我说你看谈主任的笔!”
这句没控制好音量,声音大了点,一时间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向谈知鹤的手,以及他手心里那片层层叠叠的粉色樱花。
等到所有人都看得差不多了,谈知鹤像才刚刚反应过来,在全场的目光里极为自然地将中性笔挂回胸袋,波澜不惊地抬起上睑,“太太给的,有问题?”
李鲤:“……”
没有问题。
从刚上清大开始,一年听二十次传说的谈知鹤学长英年早婚,而且还是个小学生看了都摇头的显眼包恋爱脑这件事。
一点问题都没有。
-
京北初秋,晴空万里。
明亮温暖的阳光落满办公室,也依旧安抚不了季安宕机的大脑。
谈知鹤、结婚。
一个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一个是被爹妈每天念叨八百次的人生任务,两个明明都快熟悉到发烂的词,组合到一块就变成了烈性炸药,直接把他引以为傲的150智商当场炸到归零。
午休的空档,季安听到消息饭都顾不上吃,一路奔袭到新闻第一线,“不是,真的假的啊你?”
走廊隔壁大办公室人多,闻声凑出几个脑袋,积极吃瓜。
谈知鹤无奈地勾一勾嘴角,朝他招手,“你先进来。”
季安扶门框喘了半天,转身关门,安静的办公室顿时变成菜市场。
“你这人是不是有点荒谬,之前连恋爱都不跟兄弟说一声,现在一上来就直接通知结婚?”
“扛不住你家老爷子,跑去相亲了?”他凑近两步,坐在转椅上向他一滑,“不会是闪婚吧?”
谈知鹤靠在窗台,慢条斯理地端起手里的咖啡杯,动作优雅斯文,“算闪婚,但不是相亲。”
季安嗤笑一声,“不相亲你从哪认识的女人,还闪婚,别逗了好吗。”
季家和谈家是世交,背景相当,读的学校也都一样,从小到大最远的距离不过就是隔壁班,对彼此的恋爱状况一清二楚。
谈知鹤那人他清楚,乍一看对谁都温柔有礼貌,其实清高得要死。
从中学到清大,少说拒绝了几十个来示好的女生,其中不乏声名在外的大美人,盘靓条顺我见犹怜。
他好几次都觉得这回总该拿下了,但谈知鹤还是顶着那张无懈可击的面具脸,微笑回应,一概拒绝,他简直气到头疼脑热。
能把这种人迷到跳过恋爱,直接上头结婚?
什么天仙?
“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过你车上有出现过你妹以外的女的,”季安越想越觉得离谱,“哦不是,我想起来了,还有那个准弟妹。好哥哥谈老师,前几年净载你弟和弟妹小情侣出去约会是吧。”
“弟妹?”谈知鹤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拿咖啡杯的手放下,安静端视着季安,“你认亲戚倒是认得挺快。”
“……谈知鹤。”季安一愣,随后重重往靠椅上一靠,双眼猝然瞪大,震惊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靠,你别告诉我你……”
别人可能觉得谈知鹤脾气好,可他太熟悉他这些微表情了,看上去可能还在笑,但容忍度已经快消耗完了。
这样的伪斯文怪物,什么时候对无关紧要的异性这么在意过?除非……
谈知鹤看着他惊慌的脸,嘴角慵懒地勾一勾,轻轻扔出另一颗炸弹,“嗯,我太太,蒋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