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极冷冽,入口辛辣,刺激的她冰凉的身子也燥热起来。她没怎么喝过这样烈的酒,几口下去就有了醉意,小脸绯红。在梅姜里,小亭中,看雪色是最好的。皑皑白雪飘零。越下越大,在月光下映射着点点银光,好似天地间的污浊都被掩藏起来了,尘世间只余这无暇的白。她半眯着眸子,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想起幼时萧墨白和她尚算懵懂无知,趁大人与嬷嬷不注意,二人跑在雪里欢笑嬉闹。雪落满头,萧墨白开玩笑般拉着她的手,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梨月,你瞧咱们霜雪满头,像不像祖父祖母携手白首的样子?”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门口的侍卫见他踉跄而来,只当他仍旧是状态不好,身子抱恙,便伸手来扶他。萧墨白一甩手,推开来扶他的侍卫。
随即,他呆滞地转头看着一脸茫然的侍卫:“你说,本王待王妃如何?”
这侍卫虽说只是萧墨白的侍卫,却也是他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于萧墨白之前的经历,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
他对于姜梨月的行为极为不齿。当时看萧墨白那样对姜梨月,不但从来没有阻止,反而还曾经暗暗叫好。只是王爷如今这状态,显然是依旧放不下姜梨月……
侍卫低头,沉声道:“说实话,卑职觉得并无不妥。当年王妃那样对待您,落井下石。世人都说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姜,王妃却……”
萧墨白示意他别说了,转而问身后其余几人。
“你们也这样觉得么?”
几人对视一眼,不知道王爷为何好端端问起这个。武陵王府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已经故去的王妃是武陵王的逆鳞,触之即死。
可当时王妃还活着的时候,王爷却是百般刁难羞辱。他们也不知道王爷究竟想听什么,只得是试探性的点点头。
萧墨白面无表情,径直进入姜梨月的院子,锁了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等到房内只有他时,萧墨白才彻底撕下那张不在乎的面具。他怎么不在乎?
他太在乎了,他当时眼睁睁看着那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她身上,他看着她背后血肉模糊的一片,混合着木刺和脏兮兮的灰尘。
他的心也在痛。
他一直在想,但凡她开口求饶,他就既往不咎。可是他忘了,她性子自小就倔强,从不轻易求饶,宁愿硬生生的受着,也不愿意开口说一句软话。
他记得,姜梨月从前是最怕疼的,一点点小伤都能哭好久,揪着他的衣服袖子喊墨白哥哥,我怕疼。
她怕疼啊!
可她怎么能伤成这样,都不愿意求他放过她?
萧墨白另一只手已经扣入手心,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眼前的毯子上还残存深褐色的血迹,那是她伤了之后蹭上去的。
他后悔了,可是她已经死了,他想陪她一道儿死,那日秦晨说的话便冒了出来——
他说:“萧墨白,你没资格陪她一起死,是你逼死了她,黄泉路上,她定然不会再想瞧见你!”
萧墨白紧咬牙齿,将到了眼中的泪意又给憋了回去。
秦晨的世子府。
月上中天时,秦晨才平复好心绪,回到姜梨月的院子。他见姜梨月的房门开着,便想着她兴许还没睡。只是他迈步进屋,却没瞧见姜梨月。
“怎么回事,梨月呢?”秦晨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门口的丫鬟赶忙回道:“小姐说想四处转转,可这会儿都没回来,秀月姐姐已然去寻了。”
秦晨拧眉,但府外守卫不曾向他禀报过她出府的消息,稍稍安了心,负手又往外走:“本世子去瞧瞧,她往何处去了?”
那丫鬟指着右侧的小路:“小姐往这边去了,今夜府内灯火通明,四处都有人,世子不必太过忧心。”说完,那丫鬟便要上前为秦晨打灯笼。
秦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里含着警告的意味:“无碍,你守在这里便好,这世子府的路,本世子还是认得的。”
那丫鬟赶忙低头退了回去,一时间羞得满脸通红。旁的丫鬟冷睨着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
秦晨也不管她们之间的心思,径自往姜梨月去的那条小路寻了过去。
隔着老远,他便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酒香。他神色一凌,立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小路深处,一片梅姜里。
姜梨月趴伏在一个石桌上,手中还紧紧抱着一个酒坛子。
那是她方才从一棵梅姜树下挖出来的,她拍开上头的也闻不出是什么酒,只觉得闻着很香,她倏然就想大醉一场。
酒极冷冽,入口辛辣,刺激的她冰凉的身子也燥热起来。她没怎么喝过这样烈的酒,几口下去就有了醉意,小脸绯红。
在梅姜里,小亭中,看雪色是最好的。
皑皑白雪飘零。越下越大,在月光下映射着点点银光,好似天地间的污浊都被掩藏起来了,尘世间只余这无暇的白。
她半眯着眸子,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想起幼时萧墨白和她尚算懵懂无知,趁大人与嬷嬷不注意,二人跑在雪里欢笑嬉闹。雪落满头,萧墨白开玩笑般拉着她的手,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梨月,你瞧咱们霜雪满头,像不像祖父祖母携手白首的样子?”
她被冻得双颊通红,不住地朝双手哈着气。听萧墨白这样说,她伸出被萧墨白牵着的,冻得几乎有些麻木的手,笑嘻嘻的拽着萧墨白的袖子,哆哆嗦嗦的笑:“雪色这么美,梨月要跟墨白哥哥看一辈子。”
然后,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