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十万块哪来的。”朱建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好几圈,方才找了个借口:“我以前存的银行定期,之前忘记了,前两天收拾柜子看见才想起来。”朱清余抱臂看他:“你觉得我会信吗?”父女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朱清余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朱建华。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就像幽深的古井,半点没有波澜。朱建华让她越看越毛,后背的冷汗都流了下来,头也不自觉地耷拉下来,像个犯错的
“说吧,十万块哪来的。”
朱建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好几圈,方才找了个借口:“我以前存的银行定期,之前忘记了,前两天收拾柜子看见才想起来。”
朱清余抱臂看他:“你觉得我会信吗?”
父女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朱清余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朱建华。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就像幽深的古井,半点没有波澜。朱建华让她越看越毛,后背的冷汗都流了下来,头也不自觉地耷拉下来,像个犯错的孩子,慢吞吞地说:“是你姑姑给的。”
这倒是朱清余意料之外的回答,她又问:“姑姑为什么要给你十万块?”
她这一问,又戳到了朱建华的心窝子,他一梗脖子,嘴唇都在哆嗦:“我跟她借的还不行吗?”
“小点声!”朱清余被他的过度反应吓了一跳,屋里正躺着休息的刘红凤也听见了动静,一边咳嗽一边努力拔高嗓音问:“怎么了?你们父女俩说什么呢?”
朱清余急忙回答:“没事。”回头再看朱建华,还是一脸不肯配合的表情,大有一副你再问我就喊的架势。为了父母之间不生龃龉,她只好偃旗息鼓,不再继续追问,可银行卡却不能收。不是她多心,实在是朱建华的话,让她不得不往深里去想。
如果没在姑姑家生活那一年,或许她还肯相信朱丽丽是难得的好命。毕竟表面上看起来,她长得好,嫁得好,过得更是好。可正是那短暂的一年,让朱清余意识到姑父林仁绍根本就是个算计到骨子里的生意人。朱丽丽自打嫁给他就成了养尊处优的全职太太,不用抛头露面工作的同时,也意味着她过得是手心朝上的日子,手里根本没有能自主支配的余钱。
几年前朱建华出事,家里最艰难时,朱清余也曾求到朱丽丽面前。可姑姑只是蹙着一对秀眉,万分无奈地让她等等。等来等去,结果只等来姑父林仁绍的一通冷嘲热讽,说他们姓朱的半点本事没有,就会长着一张嘴要钱。朱丽丽哭着求他,林仁绍这才不甘愿地甩出两万块,还逼着朱清余立下借据,要求三个月内就偿还干净。
朱清余永远记得那天,她怀里揣着那两沓钱,像揣着一个燃烧的火炉子似的,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得慌。她一步一步朝姑姑家的门走去,每一次抬脚都感觉有千斤重。身后是朱丽丽小声的啜泣声,很轻很轻,在林仁绍的喝骂声中,是那么的微弱,可偏偏却无比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像一条满身尖刺的毛毛虫,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里来回爬动,每动一下,都让她痛得浑身发抖。
这件事,朱清余没有告诉父母,只说姑姑姑父雪中送炭,仗义相助。三个月后,她准时还了钱。打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登过林家的大门。
当年连借两万块都如此艰难,如今便能轻轻巧巧拿出十万块钱?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万事万物,逃不脱一个利字当头。朱清余最怕的,是林仁绍想借此笼络被蒙在鼓里的朱建华,让这个傻乎乎的大舅子去替他铺路搭桥,好让他顺顺利利迈进周家的大门。
可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朱清余又不好仔细和朱建华说明白。毕竟牵扯当年旧事,父亲一把年纪,她也不忍心让他再为姑姑伤心操劳。
薄薄的银行卡摆在桌上,父女俩谁都不肯去拿。朱建华心里发急:“这钱来路干净,你只管拿着。”朱清余斜睨他一眼,微微摇头。只要她不拿这十万块,林仁绍的小算盘就打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