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宋辉认真地看着她。“你不许说！”宋意妍的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妍妍，人总是要面对生离死别的，勇敢一点，好吗？”宋辉走到宋意妍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不听！”宋意妍的声音哽咽着。“别哭啦，你不是说晓希还在家里吗，你想让人家看你笑话不成？”宋辉叹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宋意妍才擦干眼泪整理好了情绪和宋辉往回走。夜幕降临，凉风习习，路边的街灯亮了起来，橙色的灯光微微闪烁着。
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终于回到了自己家里。
他们家原不在云城，在宋意妍读五年级的时候，他们的老房子被拆迁了，赔了一套安置房，后来这个区域被划到了云城的管辖区域，于是他们家就刚好处在了云城的边界上。
宋意妍读大学时，因为舍不得花钱，回家要转好几趟公交，最快也要花上三个多小时，每次一回去整个人都会坐车坐到想吐。
进了屋，扑面而来就是一股灰尘的味道。
宋辉治病的这一年多来，他们也回来住过两次，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医院和出租屋之间来回奔波，因为回一趟家实在太耗时耗力了。
搬完东西，宋辉两手挥挥就说要去找老朋友叙旧，宋意妍和孟芸只好任由他去。
她们开始打扫屋子。
不一会儿，郑晓希拎着一大堆东西出现在门口，“妍妍！我来了！”
闻言，宋意妍丢下手里的拖把奔进了她的怀里，“晓希，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不哭啊！”郑晓希拍了拍她的背。
“我才没有哭！”宋意妍抬起头看她，满脸笑意。
“这不逗你玩吗？”郑晓希笑了笑。
“就知道逗我！”宋意妍嘟了嘟嘴。
“好啦，我来帮你们吧，看，我还带了一堆吃的，晚饭你都不用做了。”郑晓希说。
“让你破费啦。”宋意妍接过东西，给了她一个拖把。
收拾完屋子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时间不早了，宋意妍煮了个稀饭，把郑晓希带来的东西装好了盘。
宋辉一直没回来，她只好给他打电话。
清脆的铃声在客厅客厅里响起，宋意妍无奈地笑了笑。
“晓希，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去叫我爸，他没带手机。”宋意妍换了鞋准备出门。
“去吧，我和奶奶聊会儿天。”郑晓希挥了挥手。
宋意妍直奔宋辉以前最常去的茶馆，一看，他果然在，还正和朋友聊得开心。
见她来了，宋辉潇洒地站起身，“得，当家的来了，改日再叙。”
“啧啧啧，有这么个女儿就知足吧，我家女子别说吃饭了，就算我一晚上不回家都不带打个电话问我的。”一旁的人笑着说道。
宋意妍微笑着一一叫过了宋辉身边的那些人，然后才和宋辉转身离去。
走出一段距离，宋意妍好奇地问，“你们聊什么了？”
“男人之间的话题，你不懂。”宋辉摇摇头。
“好吧。”宋意妍撇撇嘴。
“妍妍，”宋辉一边走一边说，“我死了以后，不要给我办葬礼，等我火化以后，把我的骨灰随便找棵树埋在下面就行。”
“爸，”宋意妍停了下来，“你在说什么？”
“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宋辉认真地看着她。
“你不许说！”宋意妍的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妍妍，人总是要面对生离死别的，勇敢一点，好吗？”宋辉走到宋意妍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不听！”宋意妍的声音哽咽着。
“别哭啦，你不是说晓希还在家里吗，你想让人家看你笑话不成？”宋辉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宋意妍才擦干眼泪整理好了情绪和宋辉往回走。
夜幕降临，凉风习习，路边的街灯亮了起来，橙色的灯光微微闪烁着。
“爸，我逼着你进医院治疗，你有没有怨过我？”宋意妍突然感觉浑身乏力，艰难地迈着步子。
“没有，想什么呢？”宋辉毫不犹豫地回答。
“爸，其实我知道你不喜欢在医院待着，这一年多以来，你一点也不开心。”她说着说着又要掉眼泪。
“打住啊，别再哭了，宋意妍，能不能坚强一点？”宋辉一脸的嫌弃。
“爸，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宋意妍口齿不清地说。
“宋意妍，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就算我明天就要死了，也不可能说今晚就不睡觉了，让你们全部陪在我面前不吃不喝不睡不眠地守着我，生死有命，看开一些，好吗？”
“我看不开，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你？”她实在是绷不住了。
“为什么不能是我？当年我在河边遇到你的时候，你怎么不问，为什么偏偏是我？宋意妍，人不能只挑好的结果接受，坏的结果一样要接受的。”宋辉从包里摸出了一张纸递给她。
听了这话，宋意妍完全愣住了，良久说不出话来。
“擦擦眼泪，回家。”宋辉说完走在了前面。
回到家里，郑晓希已经和孟芸坐在饭桌上等待着了。
“叔，好久不见，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最喜欢的烧腊！”郑晓希笑着说。
“晓希呐，好久不见，比起上次你来医院看我时的样子，你好像又长胖了。”宋辉故意逗她。
“奶奶，你看叔叔，又取笑我！”郑晓希告状道。
“不生气啊，”孟芸赶紧安慰郑晓希，又伸手打了宋辉一下，“从小就逗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还改不掉！”
“你也知道我是逗她的嘛！”宋辉拿起筷子，“还是晓希懂我啊，我想这一口不知道想了多久了，来，晓希，今晚陪叔叔喝一杯。”
宋意妍忽的笑了出来，“酒都没有，喝空气啊。”
闻言，宋辉从衣服口袋里摸了一小瓶白酒出来，“这不就有了。”
郑晓希惊讶地看着宋辉，又扯了扯宋意妍。
宋意妍耸了耸肩，语气无奈道：“喝吧喝吧。”
“行，那说好了，叔你就喝一杯，剩下的交给我们。”郑晓希说罢开始倒酒。
“妍妍今晚也喝一杯吧。”宋辉看向她。
宋意妍把杯子递过去，淡淡地说：“喝。”
那顿晚饭他们吃了很久，聊了好多以前的事。
中间孟芸困了，宋意妍让她先去睡会儿。
送走了郑晓希，她再回来时，宋辉已经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好了。
他站在窗前抬头看着月亮，高大但瘦弱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爸。”宋意妍走到他旁边。
“嘘！”宋辉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宋意妍抬头望去，那轮明月真是又大又圆。
不知过了多久，宋辉终于转身回了房间。
“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后来的很多个时刻，当宋意妍想起宋辉时，她都会想，当时宋辉看着那轮明月在想些什么呢？
是在回顾他的一生吗？还是在感叹命里无时莫强求呢？
她无从得知，但她知道，宋辉一定不希望她想起他时只有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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