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看着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但锦珠在阮贵妃身边这么久与姜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旧相识……沈娇娇按捺住心底那点儿不自在敛着眉目看戏。求情是不可能求情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姜肆无动于衷的看着锦珠跪地磕头,一张还算清丽的脸此刻下了狠心的将额头磕出淤青。脂粉糊了一脸,狼狈万分。锦珠心慌意乱,她一面衡量着自己与阮贵妃这些年相处多多少少能求来的情面,一面又豁出去地借此机会近到姜肆的身旁。
“小心——”一旁的姜肆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
沈娇娇晃了一下,很快稳住了身形。
她红着脸推开了姜肆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两人的动作自然而亲昵都被阮贵妃看在眼里,她挑了挑眉,看着姜肆的眼神就变的意味深长起来。
“这位就是宋大姑娘?”
沈娇娇差点当着贵妃面跌了一跤,一颗心还跳个不停,听见阮贵妃问话连忙跪下行礼:“臣女宋窈见过娘娘。”
阮贵妃没出声叫沈娇娇起来,她眯了眯眼睛细细的盯着沈娇娇瞧。
少女花容月貌风姿娉婷,眉目之间一派沉静。少了之前徒有美貌脑袋空空的样子,看着顺眼了许多。
既然能被姜肆瞧上,自然有过人之处。
阮贵妃懒懒的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点了点下首位置示意沈娇娇坐下。
贵妃椅上铺了软垫,沈娇娇扶着姜肆的手,正准备过去却听见一直站在阮贵妃身侧的一美貌少女出言提醒:“宋姑娘且慢,这是殿下的位置。”
那少女穿着一身香妃色簪花襦裙,发簪上簪的流苏微微晃动。
穿着富贵,看着倒不像寻常的奴婢。
阮贵妃没有说话,身边伺候的女官出言训斥:“锦珠,不得放肆!”
名为锦珠的少女脸上闪过委屈之色,她咬了咬嘴唇双目盈盈的看着姜肆,低低的叫了声:“殿下。”
姜肆像是没有看到锦珠一般,小心的扶着沈娇娇在阮贵妃的下首坐了下来。
待沈娇娇坐好这才抬眼看向阮贵妃淡淡说道:“母后殿中的人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锦珠脸色大变。
她的娘原本是阮贵妃的贴身奴婢,最后舍身救主身亡。
因着这份恩情在,阮贵妃一直待她不同。虽说是婢女,但相比于伺候的其他人身份和地位总是高上那么几分。
因为姜肆一直不肯娶妻,阮贵妃想着让她去英王府伺候。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锦珠也十分愿意,她早就为着那么一天做好了准备。
眼看着就等着算贵妃的一句话,哪知竟突然跳出个宣平侯府的长女,宋窈。
这让锦珠怎么甘心。
她今日本就是为了姜肆而来,原本还对近身伺候的事抱有幻想,可一看姜肆待沈娇娇那样仔细的模样,一颗心顿时凉了个透底。
锦珠眼眶微红的看着沈娇娇,一个瞎子,也值得殿下这样上心。
见惹得姜肆不愉,女官秋竹连忙跪下告罪:“锦珠一时失言,还望殿下恕罪。”
秋竹是陪同阮贵妃从北匈而来的老人,姜肆自然要给几分薄面。
他伸手扶起秋竹,低声说道:“姑姑请起。”
阮贵妃也知道锦珠心悦姜肆,若是姜肆有意,把她纳入房中也未尝不可。可现在一瞧,别说有意,不惹得他厌烦就不错了。
眼看着锦珠就要哭出来,阮贵妃叹了口气终是不忍:“今日天气炎热,御膳房新做了一味茶,味道不错。锦珠去tຊ取几盏来让肆儿和宋姑娘尝尝。”
沈娇娇乖乖的坐在一旁,微微低着头不敢乱看,一双耳朵却偷偷竖了起来。
那锦珠一看就是对姜肆芳心暗许,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自己这是碍了她的眼,无辜受了牵连。
又想到那锦珠姑娘怕是没看到姜肆杀人如切瓜的模样,若是看到了应该也喜欢不起来了。
想到自己的处境,沈娇娇小小的叹了口气。
“听闻宋姑娘眼睛受了伤,今日既已进了宫不妨让宫里任职的太医看看。”
好好的姑娘家瞎了眼总是不美。
想起方才进门只时姜肆着急将人护住的模样,阮贵妃弯了下唇角,看着沈娇娇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听见要御医来给她治眼睛,沈娇娇差点吓的魂飞魄散。
在老太医面前,自己的演技怕是完全不够看。
好在姜肆就坐在她的身边,沈娇娇伸出细白的手指,借着身体的遮挡扯了扯姜肆的袖子。
察觉到小姑娘在向自己求救,姜肆了然的勾了勾唇角。他伸出手把沈娇娇的手握在掌心面不改色的说道:“乔乔的眼睛已经被太医看过,并且开了方子。母后放心,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了。”
阮贵妃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香炉里燃了香,青烟袅袅带着些草木香气,让人心安。
阮贵妃的眼前落在了姜肆与阮娇娇交缠的衣袖上目光闪动。
她的手指放在身侧的小几上,金色的护甲发出“嗒”的一声轻响语气带着些好奇:“宋姑娘,阿肆这孩子性子乖张阴沉不定,最是不好相处。也不知你是看上了他哪点,还是受他所迫另有隐情。”
沈娇娇暗暗挣脱的手一顿。
不禁感叹贵妃娘娘不愧是姜肆的生母,对她这个儿子了解的可真是透彻。
她又偷偷瞄了眼姜肆,见他嘴角绷直似乎有几分不满,可眼睛望着她,瞧不见丝毫的不忿。
这是道送命题,得好好答。
沈娇娇颊边梨涡微现,像是有些腼腆“娘娘多虑了,王爷丰神俊朗性气宇轩昂,是世间再好不过的郎君。虽行事张扬些,却也正是少年意气,郎艳独绝。”当着阮贵妃,沈娇娇给足了姜肆面子,把人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王爷待臣女很好……请娘娘放心。”
随着话音落下,姜肆把剥开的橘瓣放在沈娇娇手心。
沈娇娇了然,这是对自己的回答非常满意了。
“也是,你二人自有相处之道。”阮贵妃嘴上调笑着,面上却满是温柔之色:“是本宫多虑了。”
一问一答间,沈娇娇渐渐放松下来。
说话间,偏殿桌上早就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
秋竹要伺候沈娇娇坐下,正欲站在一边等着为眼睛不便的沈娇娇布菜,却见阮贵妃冲她行了个眼色,而后了然的退了下去。
姜肆自然地落座到沈娇娇的旁边。
虽说他知道沈娇娇看的见,可来时是他让沈娇娇继续装盲,这戏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演下去。
阮贵妃今日兴致高,叫人上了上好的梨花白,念着沈娇娇身体不好,只与姜肆饮了几杯。
沈娇娇在旁边老老实实的吃着姜肆给她夹的菜,不时应上几句。
秉承着少说少错的道理,沈娇娇满头苦吃,来者不拒。
不一会便吃了个半饱,正欲放下筷子,眼睛却扫到边上的一道西湖醋鱼上。
第43 章 求殿下垂怜
鲜美白嫩的鱼肉上浇了一层平滑油亮的糖醋,胸鳍竖起,鱼肉翻滚,闻着就鲜嫩酸甜。
可她如今眼盲却是不方便吃鱼的,沈娇娇惋惜的收回视线。
殊不知这一幕尽数落到了姜肆的眼里。他勾了勾唇角,修长的手指执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自己的碗上,又低下头为她细心的剔掉鱼骨。
“娘娘,小厨房煨着的烩羊肉好了,可是要现在呈上来?”秋竹为阮贵妃盛了一碗汤,又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听说姜肆要带沈娇娇进宫,阮贵妃便亲自动手做了一样北匈的吃食。
北匈不同于大盛山清水秀,那里遍地草原牛羊成群,饮食习惯也和大盛不同。
多是羊奶制成的酥茶,或是牛羊肉,各种蔬菜瓜果很是精贵。
“呈过来吧。”阮贵妃用帕子按了按嘴角缓缓说道。
阮贵妃做的这道烩羊肉在灶上足足炖了两个时辰,羊肉炖的软烂,上头泛着油亮的色泽,味道不腻不膻,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动。
“宋姑娘快尝尝,这是本宫家乡那边的菜式,也不知你是否吃的惯。”阮贵妃微微一笑,让姜肆用试菜的筷子给沈娇娇夹进碗里。
这菜式样看着很诱人,只是北匈那边口味偏重,上面泼了鲜红的一层油辣子,麻辣鲜香的味道窜入口鼻,光是闻了一下便忍不住的呛咳一声。
沈娇娇吃惯了江南菜式,望着这道红艳艳的菜汤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可阮贵妃却一直眼含期待的看着,沈娇娇不忍让她失望,只心中默默叹了句盛情难却,用手扶着碗硬着头皮夹起一筷肉放入口中。
菜一入嘴,舌尖刹那间受了辛辣的刺激,又麻又爽口齿生津,只是这辣意却盖不住羊肉的鲜美,浓厚的肉香在口腔中四溢。
弹滑软嫩的肉质经得起细细品味,沈娇娇眼睛睁的溜圆,显然是被这味道惊艳住了。
“如何?”看着羊肉入口阮贵妃竟少有的有些忐忑。
“好吃!”沈娇娇嘴巴动了动,心里有些惊艳。
羊肉腥膻,能做成这样已很是不易。
她又小小的吃了一口,却被辣的忍不住小声吸气。额头上盖了层细密的汗珠,唇瓣也肉眼可见的殷红了起来。
见沈娇娇喜欢,姜肆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
他自打羊肉上桌就让宫婢倒了一杯水放在一旁,这会儿晾的正好入口。
他拿起茶盏递到沈娇娇的唇边温声说道:“喝点水缓缓。”
沈娇娇忍着舌尖的麻意,没想太多就着姜肆的手喝了起来。清凉的水一入喉,那火急火燎的辣味才消退了一些。
待缓过了劲,便又执起了筷子想夹碗里的烩羊肉。
阮贵妃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露出了笑意,她让伺候的人去看看锦珠回来没有,又让秋竹给沈娇娇夹了些羊肉说道:“难得有人喜欢这道菜。平日里这菜吃的少,也就阿肆来时本宫做了两回。这羊肉膻腥,京城里少有人吃,一些贵女更是碰都不碰,也就宋姑娘这般喜欢。”
阮贵妃看着姜肆话锋一转佯装恼怒:“本宫离开北匈已久,有时就念着这样一口吃食。偏偏有些人不肯捧场,徒留本宫一人享用。
“想想也不免扫兴。”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况且这烩羊肉实实在在的做到了沈娇娇的心尖上,她自然愿意哄阮贵妃开心。
“娘娘的手艺自是不必多说,臣女今日有幸与娘娘一同用膳已是天大的福分。若让臣女来说,这样一道菜,就算是拿千金,臣女也是舍不得换的。”
沈娇娇的语气太过真挚,阮贵妃愣了片刻,忍不住用帕子掩住嘴笑了起来。
她用指尖点了点沈娇娇,笑的花枝乱颤:“你呀你……本宫算是知道阿肆为何独独……”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沈娇娇忍不住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低头扒饭躲过了姜肆玩味的视线。
因为太过辛辣,她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嘴唇辣的通红,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
这会儿的功夫沈娇娇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水,唇瓣被水珠润泽的水光潋滟,唇珠微微凸起。
让人忍不住想采撷。
姜肆眼神暗了一瞬,他喉头滚动按住沈娇娇拿着筷子的那只手,沉声说道:“乔乔,不许再吃了。”
嗯?沈娇娇猝不及防,抬了眼去看他,许是辣出了眼泪,眼角微红,藏着一丝媚意。
她瞪大了眼睛,带着一些不满。
姜肆也不管这满殿的人看着,十分自然地夹过她碗里剩余的羊肉放进嘴里,许是吃不惯辛辣的口味微微皱了下眉:“吃多了你受不住。”
他不是不吃羊肉的吗?!
沈娇娇瞠目结舌,那碗里的可是她吃剩下的……
阮贵妃也吃惊不小,羊肉味重等物也只有她磨破了嘴皮子姜肆才浅尝一点。
就算吃了也会赶紧用香汤漱口。
何曾见他这么主动的吃过。
她看着沈娇娇的眼神有些复杂。
若这宋姑娘一心在阿肆身上便好,若不是,日后怕有些麻烦……
沈娇娇面红耳赤的看着他旁若无人的吃掉她碗里的羊肉,一张脸从脖颈红到耳尖。好在方才吃了太多辣已经脸红嘴红的不成样子,倒叫人看不出太大差别。
阮贵妃无奈的摇了摇头,让人给姜肆倒了茶水,又看着沈娇娇双手捧起茶盏乖巧的小啜一口,头却快要埋进杯盏里。
“娘娘,锦绣来了。”
许是在外面哭过,锦珠眼眶有些红肿。她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宫女,上面放了两碗牛乳茶。
酪浆煮牛乳,玉碗拟羊脂。小白瓷碗里装tຊ了满满当当的奶白色乳茶,上面覆盖了一层鲜奶熬开放凉后表面结成的厚厚奶皮。奶皮纯黄夹白,油渍点点,蜂窝沙孔满布,浓郁的奶香随着二人走近弥漫开来。
中间还点缀着几滴玫瑰酱,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阮贵妃让人伺候着净了净手,朝沈娇娇笑道:“宋姑娘可以尝尝这碗牛乳茶,这茶先将新鲜的牛乳煮开,待沸腾时加入上好的红茶,而后捞出茶叶放凉放进冰窖,口感更加的柔滑,味道也更加的清新淡雅,最是解辣不过。”
阮贵妃落了声,锦珠也走到了二人身侧站定。
她挽了挽袖子,露出细致的一双手。视线微不可见的从沈娇娇的脸上一扫而过,而后端起其中一碗递给姜肆,语调柔顺的喊了一声:“殿下请用茶。”
只是这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姜肆视若罔闻。面无表情的将白瓷碗接了过去,径直放到了沈娇娇的面前。
锦珠没想到姜肆会有这么一个动作,脸色惊慌失措了一瞬,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她咬着牙去端第二碗。
沈娇娇倒没注意到锦珠的表情,只顺从的将手边的白瓷碗捧起来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牛乳中和着茶的清香,一口下去奶香浓郁、口感醇厚,抿了抿唇回味无穷。
看着沈娇娇喝了递给姜肆的乳茶,锦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
她伸出白嫩的手,捧起了托盘上的白瓷碗。粉嫩的指尖衬托着瓷白的碗很是好看。
锦珠手碗微颤,又娇声唤了声:“殿下。”
沈娇娇的一碗乳茶都快见了底,姜肆的那碗还一直在锦珠手里。
他迟迟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而是拿起那宫女为他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殿下……”锦珠脸色发白,声音带了点哭腔。
怯怯的让人心疼。
姜肆迟迟不接茶,就连阮贵妃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收了脸上的笑意,唤了一声:“阿肆。”
秋竹有心想解围,她笑着走过去想伸手去接锦珠手里的瓷碗,却被姜肆出声阻止:“姑姑且慢。”
姜肆冷眼斜睨着锦珠,对方额头上急出了一头的冷汗,咬着下唇满脸煞白好似饱受煎熬,双手捧着碗身忍不住颤抖。
大殿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娇娇不明白姜肆想做什么,但直觉眼前的锦珠不对劲。她指尖微动,没有说话。
又过了几息,锦珠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她终于承受不住似地一声尖叫猛地松了手,白瓷碗从半空中摔掉在地碎成两半,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声响。
沈娇娇闻声低头看了一眼,奶白的牛乳茶从裂缝处往四周汹涌流淌,锦珠的指尖被烫的通红。
原来锦珠想要递给她的那碗是滚烫的。
若不是姜肆发现及时唤了过来,恐怕此刻被烫到失态的人就是她了。
锦珠是故意戏弄她,想看她出丑。
“放肆!”阮贵妃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冷下脸来怒喝一声。
这宫中多龌龊,阮贵妃本人对这些腌臜事是深恶痛绝,她没想到,自己宫里竟然养出这种包藏祸心的奴才!她念在锦珠生母的份上对她包容宽善,如今对方竟然胆大包天当着她的面对她的儿子使这些下作手段!
阮贵妃一向和善温柔,什么时候摆出过这幅冰冷的神色,连着身边的秋竹都慌了神。
锦珠心知不好,不等阮贵妃怪罪赶紧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求饶:“求娘娘恕罪,是锦珠错了!”
锦珠哭的花容失色,她低着头不敢看阮贵妃的表情:“是奴婢心悦王爷被猪油蒙了心肝犯下错事,还请娘娘饶恕锦珠一回!”
她眼带希翼的看了姜肆一眼,却见他表情淡漠如常,像是万事都达不到他心底。
锦珠咬着牙,不甘绝望之下终是想为自己再博一把。
她冲阮贵妃狠狠磕了个头:“奴婢一直以来对王爷心生仰慕,所学所用皆是期望能够进府伺候王爷。还望娘娘开恩,允许锦珠可以近身伺候,哪怕做个婢女当牛做马奴婢也愿意!”
阮贵妃头疼的按了按眉间,她当初恐怕是做了错的决定,才导致如今锦珠胆大包天肖想姜肆。
还不知羞耻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的心思大剌剌的说出来。
阮贵妃看了眼沈娇娇,担心她对此有什么想法,却见对方像是被吓到似的抿着唇一动不动。
沈娇娇倒不是被吓到,她一时拿不准自己作为姜肆未过门的妻子对此该做出什么反应。
毕竟这锦珠姑娘也算的上是阮贵妃的亲信,她也不清楚姜肆的想法。
虽然他看着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但锦珠在阮贵妃身边这么久与姜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旧相识……
沈娇娇按捺住心底那点儿不自在敛着眉目看戏。
求情是不可能求情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姜肆无动于衷的看着锦珠跪地磕头,一张还算清丽的脸此刻下了狠心的将额头磕出淤青。脂粉糊了一脸,狼狈万分。
锦珠心慌意乱,她一面衡量着自己与阮贵妃这些年相处多多少少能求来的情面,一面又豁出去地借此机会近到姜肆的身旁。
她往姜肆的方向跪行了几步,眼波流转的抬起手想要去扯他垂落的袖子,妄想得到几分垂怜。
可姜肆哪里是可以用常理可以看待的人。
只见他眼中流露出厌恶的神色,起身避开锦珠。
他站到沈娇娇的身侧,伸出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拿过悬挂在身后博物架上的佩剑。
那只佩剑是从北匈带来的,华贵异常也削铁如泥。
电光火石之间佩剑唰的一声出鞘,阮贵妃意识到什么还未来得及出口阻拦,就见冷锋闪出一道寒光。
“啊——”一声惊惧的尖叫,姜肆把锦珠扯他袖口的那只手一剑砍了下来。
沈娇娇身子一抖,姜肆的手带着温热遮住了她的眼睛。
虽然看不见却听得见。
锦珠嘴里的惨叫几近凄厉。
沈娇娇一动也不敢动,周身像掉进了冰窟窿。
锦珠还在抱着自己的断臂哭喊呻,吟,她歪倒在地上痛到蜷缩成一团。
阮贵妃眼看着这一幕,眉间紧皱。她知道姜肆行事乖张,却没想到他竟然当着她的面也毫不收敛。这锦珠做错了事固然该罚,但砍断手臂还是……
罢了,罢了。
终是她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叫人把锦珠带下去。
殿内所有的下人都受了惊吓瑟瑟发抖,只有沈娇娇被姜肆护着看着像是毫无所觉。
经此一事,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姜肆对沈娇娇的特别。一时间对待沈娇娇的态度也更为小心翼翼起来。
沈娇娇眼前覆着一只大手,周身被淡淡的冷香包裹,可那血腥味却难以抑制的钻进鼻尖。
她嘴巴发苦,甚至有些想吐。
一直到锦珠被拖走,姜肆才松开遮挡住沈娇娇眼睛的那只手。
可即便极力忍耐,沈娇娇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不复刚才的红润。
姜肆眼神微沉,丢下了手中的佩剑。他半蹲下身子,摸了摸沈娇娇的脸。
声音虽然低沉暗哑,周身气势却迫人的可怕,一字一句让人不安心悸:“乔乔,不要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