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其他人的潇洒飘逸,秀宁的一手小楷字如其人,雅致静秀,淑和柔美。“额娘可说了什么?”秀宁拿起一旁的帕子简单擦了擦手,跟着来到春雨身边。“夫人未说,奴婢猜测,左不过是府邸的一些小事。”春雨歪了歪头,心说小主子们都年岁渐大,各种各样的心思也冒了出来,去年虽有秦姨娘母女三人作为简单震慑,但时间上已过一年,原本安生下来的又频频试探。秀宁很是无谓地笑了笑,“这就是后院的常态。大家都生活在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地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点事了。”
康熙六年
朝堂之上风波不断,四位辅政大臣之间的斗争也变得愈演愈烈。
六月里,辅政大臣其一,也是赫舍里皇后的祖父索尼于家中病故而亡。
但索尼在病故之前,考虑到宫里尚未有孕的孙女和宫外偌大的家族后人,干脆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之举,直接当朝高声请旨,言说康熙已经成亲两载,可以接手朝政。
索尼的突然动手打了其他三人一个措手不及,尤其在这之后索尼跟着病逝,不出一个月的功夫,也就是七月初七,年满十四岁的康熙顺理成章的开启了自己的正式亲政之路。
但明面说是亲政,余下三位大臣各有各的小心思,康熙至今能碰的政事并不多(可以说只担着一个亲政的名头,实际上那些紧要政事并不会过他的手)。
七月十七,鳌拜因私人恩怨擅杀同为辅政大臣的苏克萨哈,且杀人之后,这人更是不知收敛。
为了维稳,也为了皇权,数日之后,没有受到任何责罚的鳌拜和淑妃之父遏必隆直接被一道圣旨进位为一等公。
虽然旨意是康熙亲自下的(其中还有太皇太后的授意),但此举简直就是将康熙和皇家的脸面往地上踩。
康熙强忍着气,朝堂上还得对这仅剩的两位辅政大臣和颜悦色,等回到后宫,他更是捏着鼻子去宠遏必隆的女儿淑妃。
也是在这个时候,康熙和失去祖父庇佑频频被淑妃针对呛声的赫舍里氏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原本对皇后颇为无感的康熙去坤宁宫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当然,康熙这边的情况暂时还影响不到身处后宅的秀宁。
秀宁依旧每日都会执行她制定的计划并认真完成。
时间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东西,它能毫不留情的带走属于事物中美好的一面,只留下满地残骸,但同样,它也能如微风一般,送来新的生机与希望。
“格格,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又长了一岁,春雨越发稳重,哪怕私下同秀宁依旧爱说爱闹,但在外面,却已经是合格的奴婢。
秀宁收手,同时放下已经描好的数篇字帖。
比之其他人的潇洒飘逸,秀宁的一手小楷字如其人,雅致静秀,淑和柔美。
“额娘可说了什么?”
秀宁拿起一旁的帕子简单擦了擦手,跟着来到春雨身边。
“夫人未说,奴婢猜测,左不过是府邸的一些小事。”
春雨歪了歪头,心说小主子们都年岁渐大,各种各样的心思也冒了出来,去年虽有秦姨娘母女三人作为简单震慑,但时间上已过一年,原本安生下来的又频频试探。
秀宁很是无谓地笑了笑,“这就是后院的常态。
大家都生活在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地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点事了。”
算是自嘲,不过秀宁也不矫情,这样的生活不出意外,她还要过一辈子,若不能早早习惯,日后又该如何?
“时间不早,稍后我还有棋艺课上,”说完,秀宁加快脚步,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顺利来到主院。
“大格格安”
“请格格安”
“……”
一路颔首而过,秀宁走进房间,清泠泠地出现在富察氏眼前。
“额娘”
秀宁贝齿轻露,笑的格外甜美。
“宁儿,快坐。”
富察氏微微一笑,原本有些严肃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
“额娘叫女儿过来,可是有事?”
相处习惯后,秀宁便喜欢单刀直入的询问问题。
对此,富察氏只摇了摇头,跟着说出宫里的一件喜事,“皇上有阿哥了。”
秀宁一愣,随后想起来,在康熙的儿子们正式站住之前,康熙是连续死了一群孩子。
这个在康熙六年九月出生的小阿哥,肯定是没活到能续齿序的年纪。
“额娘,这是好事,只不过皇子非皇后所出,怕是有人会心生不满。”
将这位倒霉孩子的生平简单在心里过了一圈,秀宁神色不变。
“不止会不满,生子这么早,对女子的身体也会是一个不小的损伤。
宁儿,明年你入宫选秀,暂时先不要急着生育子嗣。”
富察氏将秀宁叫过来,就是想借着宫里皇长子的事教导女儿。
“皇后,肯定是要生育皇嗣的,若有可能,不要早于皇后生子。”
秀宁将视线看向富察氏,“额娘担心皇后会动手?”
富察氏点头,“赫舍里氏不会放弃嫡子带来的好处。
秀宁,喜塔腊氏斗不过他们,宫里,除淑妃所在的钮祜禄氏,其他人都不会是皇后的对手。
皇上纵然真的从中发现什么,也只会顾忌形势,选择牺牲你们。”
虽然残忍,但后宫就是和后院一样的生存模式,就好比为了出手警告秀宁,喜塔腊德保能够毫不犹豫的牺牲秦姨娘三人;皇宫里,皇上若想保嫡子皇后,那秀宁她们就是注定会被牺牲的炮灰。
嫡庶尊卑,皇家最不讲,偏偏又比谁看的都要重要。
秀宁没说什么,但对富察氏所言,她确实都很赞同,这样的一个世界,有些理论就是完全畸形的。
和富察氏简单聊完,秀宁回了小院。
眼下的秀宁完全不会被这些事影响自己的心情,依旧平和的同女夫子下完棋局,秀宁等到晚间就寝时,叫出了有段时间没有露面的系统。
“剧情中的人物角色,不过多干预,依旧会按照既定轨道走下去吗?”
宫里那位活不久的小阿哥给她提了个醒,因为此方世界存在任务者和偷渡者,他们都会或多或少的改变原有人物的命运,那么同样的,与他们纠缠不清的其他人,也会受到影响。
“宿主,不存在是否过多干预一说,此方任务世界,早在随同宿主等人出现的一刻就发生了改变。
系统建议宿主将相关资料只当成一个参考就好。”
系统的机械音让秀宁产生了果然如此的感觉,同时,她想到那位已经进宫的偷渡之人,“过度依赖原有的记忆或者资料,很容易出现麻烦。”
“没错,人是复杂的,同一句话在不同场合会产生不同的意思。
同样,当外在环境影响改变内在,人就会有不同的思想。
宿主,任务难度上升,还请宿主做好即将面对的重要挑战。”
系统不知从哪整来了几句中二之言,听得秀宁满脸尴尬。
不再搭理脑海中抽风的系统,秀宁干脆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秀宁这边睡得香甜,皇宫里,赫舍里芳仪却忍不住直接失眠。
左右翻了个身,赫舍里芳仪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远处,微弱的烛光愈亮,端着灯盏过来的婢女夏荷来到芳仪身边,“娘娘,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芳仪摇了摇头,“皇上新添皇子,本宫应该开心的,”可一想到她进宫两年肚子依旧没有动静不说,作为家中支柱的祖父跟着病逝,日后,她该怎么办。
“娘娘,不过是庶妃所生庶子,且碍于祖制,一生下来就送去了阿哥所。
阿哥所的奴才捧高踩低又目中无人,这小阿哥啊,”
夏荷的话没说完,但赫舍里芳仪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是啊,小阿哥尚小,奴才们若是伺候的不精心”那病了没了,理所应当不是。
“娘娘,万万使不得啊,”夏荷吓得赶紧提醒赫舍里芳仪,“宫权如今尚在太皇太后手中捏着,阿哥所的事,咱们这方掺和不进去的。”
“本宫没说动手,何况,我未有子,”纵是动手也不划算,反而还增加了暴露后被厌弃的概率,她总得先有子嗣,才好去谋划更多。
“天色不早,睡下吧。”
赫舍里芳仪说完,自己拥着被子重新躺下。
光亮渐渐远去,最后陷入一片漆黑,整个寝殿静了下来。
一夜过后,晨光熹微。
秀宁睁眼,准时起床后在婢女春雨的服侍下洗漱用膳,跟着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学习日常。
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秀宁就这样靠着每日积累的东西来充实自己。
时间一天天变冷,原本的秋装换成了冬装,窗外下起了雪,屋里生起了暖炉,边烤tຊ着炭火,边翻看着手中的棋谱,秀宁柔和甜美的五官在时光的打磨中恍若一颗散发出独特光芒的宝玉,炫目耀眼又迷人心弦。
砰———
特有的爆竹声从门外传了进来,秀宁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书籍,抬头看向推门进来的春雨。
“格格,夫人请您去主院守岁呢。”
春雨身上还挂着浅浅的几片雪花,在烛光映照下,亮若星辰。
“嗯”的一声,秀宁在春雨的伺候下披上斗篷。
红色的斗篷配着一圈白色毛边,秀宁将整张小脸埋在里边,手拎着贴纸灯笼,快步朝主院赶去。
“格格,您慢着些,天黑路滑,由奴婢帮您照明啊。”
春雨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逗的走在前面的秀宁轻笑出声。
白色的雪花未化,衬得整个院落格外明亮。
微微抬头看了眼缀满星辰的夜空,秀宁心里无比确认,康熙六年已过,新的一年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