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深沉的薄眸,像无波的古井:“你跟她说了她长兄断腿之事吗?”“说了,沈通房看起来很是发愁。”萧琅炎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石,神情莫测。如果沈定珠真的跟玄甲军有关,那么在漠北要救一个人,易如反掌。他就等等看,她到底会怎么做。夜色深浓,萧琅炎回到就寝的院落,却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裹着薄袄,提着灯笼站在寒夜中。他薄眸中神色幽幽。沈定珠极薄的宝蓝色小袄,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摇晃不已的灯笼,光芒晦暗昏黄,将她白瓷般的面颊照的妩媚动人。
沈定珠连忙邀请凌风入屋喝茶说话。
凌风却拱手推辞:“多谢沈通房,但茶就不喝了,王爷命卑职来跟您回禀。”
“此去漠北,顺利将银钱送到了您父母手上,沈夫人的旧疾咳喘发作,好在银钱送去及时,卑职走的时候已经服上药,应无大碍了。”
沈定珠听得几乎喜极而泣:“好,那就好。”
她娘身体弱,尤其是生了他们兄妹三人以后,就更落下了旧疾。
京城已入秋,漠北想必更加寒冷,有银钱傍身,恐怕他们不会太难捱。
望着她的欣喜,凌风想了想,还是说:“沈大人留了一封信,请卑职带给您。”
沈定珠的眸色染上极大的喜悦,她急忙站起身:“给我瞧瞧。”
凌风双手递来,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竟只有四个字——
【安好勿念】
抓着信件的指尖颤颤,沈定珠眼眶湿润泛红,父亲的境遇想必很不好,他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劝她宽心。
沈定珠擦去眼角的泪水,清绝明媚的眉眼重新涌上笑意:“凌侍卫,实在辛苦你了,我娘的旧疾在冬天总会反复发作,这次送去的银子大概只够她的药钱。”
“剩下的银子我会再想办法,这两天给你,烦请你到时再帮我跑一趟,让他们能过个好年。”
皇后给的赏赐不好变卖,要换成银两,还是要跟萧琅炎交换。
凌风点头:“沈通房放心,王爷已经交代过了,就算您不说,卑职也确实还要再去一趟漠北,只不过……”
沈定珠忙问:“可有什么难处?”
她这才留意到,凌风面色似乎有些凝重,方才她只顾着高兴,全然不曾察觉。
凌风沉声道:“沈大公子摔断了腿,可能需要一大笔银子安置。”
沈定珠面色顿时惨白,一下跌坐在凳子上。
大哥……大哥腿断了?
“听说是修葺城墙的时候,被掉落的石块砸中了腿,那儿的监工说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原本沈大人不希望卑职告诉您,但王爷说事无巨细都得回禀,故而卑职还是如实相告。”
沈定珠心头都跟着揪了起来,只觉得闷疼得厉害!
那是她大哥,在抄家当日,为了不让她充奴为婢,护着她与官兵发生冲突的大哥。
也是一身武艺高强,有小武神之称的将才!
而今他的腿断了,治病还是其次,就怕漠北那样的流放之地,他没了价值,监工会将他直接赶走。
怪不得前世,大哥会死在漠北的荒野中,只留一具被狼群撕咬过的残破不全的尸身,消息传到京城后,沈定珠听说他的死讯,悲痛万分却已无能为力。
她绝对不能让大哥被监工赶走,至少要在漠北想办法把他安置下来。
“凌侍卫,我大哥腿断了,现在与我爹娘他们住在哪儿?”
“流放的罪臣们有专门居住的草屋,但当务之急,是能说动监工允许沈大公子在草屋里养伤,可卑职听说,那儿的监工并非有银子就能买通。”
言下之意,是又要求助萧琅炎了。
“多谢凌侍卫,你先去休息吧,我来想想办法。”
凌风告退后,沈定珠呆坐桌子边,乌黑的眸子里没了光亮,唯有一片冰凉的怔怔。
她该怎么跟萧琅炎开口?
让凌风送钱去漠北,大概已经是萧琅炎能给厚待她的极限了。
要是再让他用人脉保下断腿的大哥,相当于跟获罪的沈家彻底牵扯上干系。
她可以开口,但萧琅炎会答应吗?
回想前世此时,她已经将身子都给了他,可每当提起漠北的家人,萧琅炎便会冷下神色,不予回答。
何况这一次,她甚至没有成为他的榻中美妾。
沈定珠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沉碧从外匆匆入内:“小姐,您可回来了。”
她一副有大事要禀告的样子,但见沈定珠眸中含愁,忙问:“小姐怎么了?”
沈定珠摇头:“我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让爹娘和哥哥他们在漠北过得好一点,沉碧,你方才进来是要说什么?”
沉碧这才压低声音:“小姐不在府中的日子,奴婢又跟如燕见了几面,最近她很是奇怪,身上忽然多了几件金贵的首饰。”
“奴婢问,她还卖关子不肯说,但她却跟奴婢炫耀,她是不可能嫁门房的儿子了,奴婢见她面色娇红,不知是勾上了谁,那满面春风的样子,其中一定有问题。”
沈定珠伸出雪白的细腕去拿茶壶,倒了一杯热茶。
她竟走神了,想到如燕这样的丫鬟,都会为了抗争,而不得不委身他人。
茶雾氤氲了她绝美的面容,好一会,沈定珠才慢吞吞说:“那就好,我们等着看,如燕应该会给我们惊喜。”
“你倘若再见到她,记得要好生吹捧,别让她察觉。”
夜里。
萧琅炎回府,在书房见了凌风,问道沈定珠的家事。
他一双深沉的薄眸,像无波的古井:“你跟她说了她长兄断腿之事吗?”
“说了,沈通房看起来很是发愁。”
萧琅炎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石,神情莫测。
如果沈定珠真的跟玄甲军有关,那么在漠北要救一个人,易如反掌。
他就等等看,她到底会怎么做。
夜色深浓,萧琅炎回到就寝的院落,却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裹着薄袄,提着灯笼站在寒夜中。
他薄眸中神色幽幽。
沈定珠极薄的宝蓝色小袄,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摇晃不已的灯笼,光芒晦暗昏黄,将她白瓷般的面颊照的妩媚动人。
一双含情的水眸瞧见萧琅炎回来时,竟露出从前没有过的喜悦。
“王爷回来了,”徐寿从外入内,低声道,“沈通房一定要等在这里。”
无召她自来,萧琅炎不用猜,都知道她要求他什么。
“进来吧。”萧琅炎眸色黑沉,神色如常地入了屋内。
沈定珠忙提裙小步跟上,徐寿点燃炭火后便退下,沈定珠上前,熟练地为萧琅炎脱去外袍衣物。
这次,她没有急着离开,反而从后抱住萧琅炎的腰身,当娇软靠上来的一瞬间,萧琅炎身形微僵。
他回眸冷冷地问:“你在做什么?”
沈定珠摘下腰间细带,举起来晃了晃,那丰润的樱唇粉红,配着一双美眸更显无辜:“帮您更衣呀。”
萧琅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直到衣物褪完,她也非常识相地脱去了自己的薄袄。
万万没想到,内里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系带松松垮垮,仿佛一拉就能拽开,瞧见无限春光。
沈定珠自觉地抱着暖炉上了内榻。
从前让她上榻伺候,她怕得如同面对洪水猛兽,现在倒是肯了。
萧琅炎看着她这番举动,嗤笑一声:“本王今夜没有兴致。”
沈定珠撑着半坐起身,乌黑柔顺的青丝顺着肩头滑落。
她模样楚楚,微微上翘的眼尾有着淡淡的殷红,好似来时哭过。
沈定珠声音低软:“那,如果妾求一求王爷,王爷会有兴致吗?”
她说着,膝行到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手掌,用粉嫩的脸颊贴上去,像小猫儿一样,轻轻触碰。
萧琅炎浑身一僵,眼底陡然生出两簇黑火般的光。
第42ᴊsɢ章 伺候
萧琅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强行按在榻上,沈定珠一对盈盈水眸中,只出现了片刻的慌乱,旋即就归于平静。
她面容带着一股纯真的媚态娇柔,望着萧琅炎深邃的眉眼:“王爷?”
萧琅炎在上,打量了她两眼,便冷笑出声:“你刚入府时和本王说,绝不肯做榻上侍奉的美婢,怎么如今肯示好低头了,嗯?”
沈定珠口中干涩,舔了舔红唇:“从前是我不懂事,既名义上已是王爷的通房,我理应乖巧听话,于榻上尽责。”
她说着,抽走被萧琅炎按疼的手腕,屋内烛火摇摇,她眼内乌光闪烁。
“在王爷面前我不想卖弄小心思,大哥在漠北断了腿,正是需要安置的时候,所以,请王爷怜惜。”
沈定珠边说,边用两只白嫩的藕臂,轻轻勾住萧琅炎的脖子。
这些事,她从前就做得轻车熟路,如今再做,自然的就像他们是几年的夫妻一样。
萧琅炎却巍然不动,哪怕身上滚烫如火,喉头干哑,也只化作他唇中流露出的嗤笑。
“不为心上人守节了?”
沈定珠乖乖摇头。
萧琅炎伸手扼住她的下颌:“你得记清楚通房的身份,是取悦本王,不是以条件跟本王做交换,就算今日要了你,我也可以不答应你的请求。”
沈定珠长睫垂下,眼内神色黯淡,红唇却还保持着曼妙的弧度:“我知道,王爷是我的天,您说什么都算。”
说罢,她主动靠在他的怀中,乌发柔顺地贴在白皙的脖颈边,不断传来幽香。
平时再张牙舞爪的猫儿,这会儿也收了爪子和娇气,满心满眼都望着他。
萧琅炎自问是个正常的男人,此时,说不火气上涌是假的。
沈定珠在来之前也已经想通了,守身如玉固然应该,但她若是能将爹娘救回来,比什么都值得。
前世她也早已将自己献给萧琅炎,却因为害怕得罪他,从不曾提过什么要求,这一世既然注定还要做他的人,那沈定珠就得跟他好好商量。
床帐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萧琅炎火热的身躯压下来的时候,沈定珠便想到了过去那些两人“恩爱”的细节。
萧琅炎刚褪下她外头的衣裙,却忽然僵住。
他凝眸看着沈定珠身躯下沾染的浓稠色泽,眼神从炙热转而渐渐清醒起来。
沈定珠见他面色不太好看,甚至没有再进一步,她困惑地坐起身:“王爷,怎么了?”
萧琅炎下颌线紧绷,面色铁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问:“你不记得自己来葵水的日子?”
沈定珠眉心突突地一跳,待回忆片刻,她忽然并拢纤细的腿,捂着腹部,俏丽绯红的面庞上满是局促。
“提……提前了……”她声音低若嗡吟,惹得萧琅炎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他忽然起身下了床榻,朝外冷冷传唤徐寿:“进来将被褥换了。”
话音刚落,沈定珠还不待探头看出去,就被他扔过来的衣服兜头罩住。
“穿上,滚回你的院子。”
沈定珠灰溜溜地重新系好衣带,将稍微凌乱的秀发理了理,就匆忙下榻。
“王爷,我先告退。”她一路低着头,走得飞快,半露着的脸颊滚烫如火云,实在是窘促极了。
回到自己屋内,沈定珠连忙换下干净的衣裳,又去看替换下来的裙摆,果不其然瞧见几点血污。
她闭了闭眼,羞恼又焦急,偏偏这个时候身子不便,这次葵水不仅提前了,还不似以往疼痛,她竟没有一点察觉。
因着这件事,沈定珠老老实实地在屋子里待了三天,闲来无事就为萧琅炎做靴子,也不好意思再去见他。
到了第四日,沉碧来她房中:“小姐,奴婢看见郑尔兰回来了,还是徐公公亲自带回来的!”
沈定珠手中针线停了一瞬:“我知道她不会就这么走了。”
郑尔兰内心深处就喜欢萧琅炎,她想做王府的侍妾,所以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
沉碧走到她身边,说着方才打听来的话。
“怪不得郑尔兰这么嚣张,原来她娘章嬷嬷,早年跟在娴妃娘娘身边伺候,前院的顺子说,这次郑尔兰被章嬷嬷狠狠教训了一顿。”
“早上王爷进宫请安,恐怕见了娴妃娘娘,要不然,郑尔兰怎么可能再回到王府?必然是娴妃娘娘都出面说情了,这个郑尔兰可真厉害,小姐,以后咱们要小心点她。”
沈定珠穿针引线,动作熟练,侧倚桌案的身段水灵,像饱满的蜜桃。
她听言,只抿唇轻轻笑了两声:“只要她别来招惹我,一切好说。”
不然,兔子急了也咬人呢。
沉碧伸手帮沈定珠理丝线,又道:“郑尔兰也是赶上了娴妃娘娘心情好的时候,听说今日菩月公主回京了。”
沈定珠听到菩月公主四个字时,面色微僵。
沉碧没有察觉,还在说菩月公主多么受宠,一回京就让在宫中深居简出的娴妃为她办了个接风洗尘宴。
娴妃在抚养萧琅炎之前,已经育有一子一女,四皇子魏王和菩月公主。
沈定珠跟这位受宠的小公主,还真有点不可说的渊源。
下午。
门房来说,赵家派人上门还山庄的契子了。
沈定珠带着沉碧去了正厅,赵玉圆正在打量正厅里的摆设。
她扭头一看,沈定珠身上穿着新缎子做的秋裙,靓丽的宝蓝色,更衬得她皮肤白皙,面貌娇柔绝美。
“表姐,这是两个山庄的契子,我娘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来,所以这几天她头疼得很,来不了了,就托我送来。”赵玉圆双手将盒子递上。
沈定珠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道:“不用喊的这么亲密,你们家早与我断了关系。”
赵玉圆笑容僵了僵,又做出一副小女儿姿态:“表姐~我知道你还生气,但是我母亲也是气急了,回家以后她还说,要找个机会跟你道歉呢。”
沈定珠听了她的话,只有两声冷笑,盒子里的两张地契,官府过的章,沈定珠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就合上了盖子。
“东西送到,你可以走了,我会跟王爷转达的。”她扭身,翩然要走。
“等等!”赵玉圆快步走了过来,“表姐急什么,我有两句话还没说完呢。”
她压低声音:“过两日就是宣王殿下的生辰宴,我想让表姐帮我一个小忙。”
沈定珠感到可笑地望着她:“我凭什么帮你?”
赵家的人,怎么都如此厚颜无耻?
赵玉圆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表姐,你要是不帮,我就告诉大家,一年前花灯节匪乱那次,你失踪了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身上只有单薄的里衣。”
沈定珠眸色一冷,化作万千冰霜,直勾勾地看向赵玉圆。
那段时间,赵玉圆恰好从商州来京城,借住她家,花灯节那晚,沈定珠与赵玉圆一同上街,但两人很快在拥挤的人流中走散了。
沈定珠还以为没有人会看见,毕竟当初那件事,她做得很是隐秘。
赵玉圆见她这个表情,笑容加深:“你是不是以为从后门回家,就没有人知道呀?要是让娴妃娘娘知道,你在成为宁王通房之前身子就不干净了,她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