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成人礼上,她向母亲请求,想去外面看一看,作为条件,她画出了一幅放到国外美院能被称为‘完美作品’的画,初月的名号便是在那时开始打响。宋澄还算满意,答应了她,给她安排了大学,连系都想随便选的,是宋望舒自己要求去金融系看看。她想看看哥哥平时是什么样的生活。宋澄答应上学期间不管束她的自由,允许她在外面自己住,只是三餐还是由营养师安排。最后警告她不能忘了每天一幅画,不可玩物丧志。其实她的性子早被宋澄磨透磨平了,要说玩物丧志那是不可能的。
宋望舒不记得自己最后到底说了什么,大抵是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足够伤人的话都砸在他身上了。
她将外套取下,塞回他手里,“司机来接我了。”
离开前她没敢回头看,因为自己也已经泪流满面。
单薄的衣裙被风吹起,她搓着手臂,往黑暗中走去。
车上,司机替她拿了衣服,本想说点什么,最终也只是让她安安静静的哭了一路。
回到家,宋澄等在客厅,坐得一如既往的端庄,宋望舒总觉得她像一只高傲的黑天鹅。
永远仰着头颅,高高在上。
见她回来,宋澄合上了电脑,神色淡淡。
“见谁去了?”
“妈不是知道吗?”
“他要闹,我会处理,不需要你去想办法。”宋澄轻斥,“我说过,这个人不适合你,我不想阻拦你谈恋爱的事,可你不该找一个这样的人,是侮辱你自己还是侮辱我呢?”
宋望舒心中升起躁意,有点生气,面上显出很久没表现过的倔强和委屈,“他怎么了?您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宋澄喉间一动,脸色愈发冷硬,“不管是谁,他这样的绝对不行!”
宋望舒轻轻扯了下嘴角,眼角刚刚消下去的一点红令她看上去还算与平常无异。
“我听说过的,哥的父亲,性格和程亦很像,对吗?”
她声音很轻,像极了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可这手足够有力,紧紧掐住了宋澄的脖子。
“闭嘴!”她怒喝,“你既然知道,应该也知道那个狗男人最后都做了些什么!”
“程亦不是他。”宋望舒紧紧咬着下唇,快要咬出血来,“妈,您看清楚,程亦不是他。”
“他没有滥情,没有乱搞男女关系,没有不遵守男女之间的道德底线......”
“闭嘴!”宋澄脸色有些发白,可久经商场的上位者气场尽显,说的话极其不容置喙,“我不想和你说这个,我不喜欢这样的混不吝,和那样的人说两句话都能被气死,想和宋家攀上关系,这辈子不可能!”
宋望舒低着头,眉眼平静,“我知道了。”
话落,她轻叹了口气,“我可以不和他来往,可是,妈,您不应该这样断章取义一个人,更不应该因为一个人犯的错,用他来批判其他人。”
“更何况,程亦根本什么都没有做,他有时候做事是没章法一点,可从没有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程亦很好,他真的很好。”
“妈,恳求您不要带有偏见看他。”
宋望舒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连宋澄都倍感意外。
她已经冷静了下来,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冷淡的轻嗤一声,“当初就不该答应你的条件,去趟大学魂都丢给别人了。”
宋望舒沉默下来,看着她转身,那背影绝对担得上一句气质绝尘。
她突然喊住她,“妈。”
宋澄回头,沉默的看着她,不语。
“那您后悔当初从孤儿院选了我吗?”
语气近乎低落至尘埃。
宋澄听着,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心中没由来的酸涩,面上却不显,很是平静的回她,“不后悔。”
宋望舒落下泪来,嘴角却扬起,“那就好。”
那她也会努力,不让母亲失望。
宋澄蹙眉,喉间动了动,最终只是丢下一句,“休息吧。”
“好的,妈妈晚安。”
“晚安。”
...
宋望舒靠着药物入睡,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
她好似回到了刚认识程亦的那段时光。
十八岁的成人礼上,她向母亲请求,想去外面看一看,作为条件,她画出了一幅放到国外美院能被称为‘完美作品’的画,初月的名号便是在那时开始打响。
宋澄还算满意,答应了她,给她安排了大学,连系都想随便选的,是宋望舒自己要求去金融系看看。
她想看看哥哥平时是什么样的生活。
宋澄答应上学期间不管束她的自由,允许她在外面自己住,只是三餐还是由营养师安排。
最后警告她不能忘了每天一幅画,不可玩物丧志。
其实她的性子早被宋澄磨透磨平了,要说玩物丧志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年她也不是没去外面看过,相反,宋澄为了培养她的艺术眼光,常安排人带她到世界各地开阔眼界。
只是,她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
那些人带她到目的地就走了,在她该走的时候又来接她。
习惯了孤独这件事也就并不觉得自己孤独,毕竟从五岁开始她就被‘关起来了’,还能看看外面的世界,已经是很令她高兴的事情。
她从小被教的礼仪周到,和人简单社交是绝对没问题的。
只是,刚进入大学那两天,她确实很不适应。
好像每个人都是三三两两的,她们脸上笑容肆意,相互相处毫无压力。
她算个插班生,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空出来的角落里。
因为模样出众,气质一绝,一开始搭话的人络绎不绝,各个热情洋溢。
她自认为很礼貌的和人交谈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第三四天就被按上了一个‘高岭之花’的头衔。
所有人说她难相处,高冷,拒人千里之外。
宋望舒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就保持现状,上课好好上课,放学就被司机接回家,吃过饭就关画室。
某天早晨,她回了趟宋家,去学校的时候就迟了些,门口围着几个男人,各个穿的又潮又酷。
为首那个寸头男孩倚在门边,朝里懒洋洋的扫了一圈,“哪儿啊?新来的高岭之花今天迟到了?”
嗓音很好听,明明很干净,像清泉一般,却偏偏带上了几分轻佻。
宋望舒突然就停住了,不想再往那边走。
她觉得这种行为有点没有礼貌。
她不喜欢。
下意识的,她转身想躲开,却被一眼尖的瞧见,试探着喊了声,“宋望舒?”
她认命回头,略一颔首,“你们好。”
几个作天作地的混小子哪里见过这么实诚的乖乖女,长得跟花儿似的就算了,还一本正经的跟他们问好,那小声音,温柔得跟水儿一般。
不由得面面相觑了半天,连句调侃话都说不出。
所有人最后只得看向那个一言不发的寸头少年。
他眼尾耷拉着,眉眼很好看,并没有很大的攻击性,穿着白色干净宽松的T恤,只是他的发型可能让他看起来有些凶,耳垂上还有颗黑色耳钉闪烁。
那人眸光慵懒,目光却锁住她,让她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