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故事修修改改讲完,他看到坐在一边的人应声后陷入沉思,似乎还在消化刚才听到的故事,没忍住笑了声。也好在小师弟思考得很认真,没有听到他笑。在空洞了坐了会儿,也或许过去了挺久一段时间,待到头顶上方终于传来声响时,下面的人已经昏昏欲睡。也只有尘不染昏昏欲睡。红头巾几人将本就已经受伤的邪物解决了,一连在山里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藏在干枯树干下的洞口,洞口处有十分不明显的拖拽的痕迹,他于是顺着下去,终于找
箭矢飞出发出的尖锐破空声回荡在这一方空间,带起的气流涤荡开来,吹得人头发和衣衫扬起。
箭矢在空中没有丝毫停留,一路想着暗紫圆环而去,直到上空后势头仍旧不减,转瞬便穿过重重黑丝,撕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精准而有力地刺穿圆环,细小的碎裂声在破空声中显得不值一提,却又清晰可闻。
不敢想象这是自己射出的箭,小师弟眼睛霎时睁大,转头看向身侧人。
昏暗摇晃的光照来,在纷扬而起的白发之后,他看到了双清冽双眼,眼里映着摇晃灯光,带上浅淡笑意,灼灼惊人。
小师弟听到对方轻声笑道:“这不是成了。”
手上冰凉的触感已经褪去,只短暂地存在了一下,他慢慢放下抬起的手,脸和耳朵不觉间红了一片。
暗紫圆环被击穿的瞬间,原本已经蔓延至一尺不到的地方的黑丝疯狂回缩,缩回了空洞之上。
刚才被贯穿的地方未能像此前一样愈合,大把的黑色丝线样的东西下落,落到地上后就再也移动不能,彻底没了动静。
在空洞之上蜷缩着的黑影试探着伸出纠缠细丝,去够地上躺着的残破躯体,小师弟抬起弯弓,一箭止住了其蔓延的意图。
被一箭射中,邪物瞬间缩回,眨眼的时间便离开原本一直盘踞着的空洞顶上,穿过了他们来时的小道,迅速去了进来时的地方。
它能把他们带进来,便能找到地方出去。
没有丝毫犹豫,小师弟立刻带上身边人跟着穿过小道。
之前留下的石头现在便有了作用,穿过小道,重新回到来时的地方时,他们看到黑影迅速攀上头顶上方的一个被岩壁挡住的满是突起的嶙峋石头的通道。
他们此前应当也是从这被带进的。
小师弟不自觉摸了把身上还在隐隐作痛的地方,大概知道自己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了。
那地方高,显然不是常人能到达的高度,即使是小师弟也办不到,他能让箭上去,但人上不去。
所以他让箭上去了。
手臂原本酸胀难忍,但此前那一箭射出后,他似乎又有了不知打哪来的力气,一箭射中了正离开的黑影。
箭矢贯穿层层黑线,死死地嵌进石壁。
那一堆庞然大物破开了一个口,邪物匆匆把口子掩藏了,继续钻进通道。
已经再难追出,正看着邪物离开时,小师弟察觉到了什么,掏了掏,掏出一个传音石。
传音石里边传来的是红头巾的声音。
他说他们在雾气散尽之前在雾里乱射箭,结果射中了一箭,地上留有几根黑色丝样的东西,他们顺着一连找到了附近山里,一边找一边试图联系这边。
这传音石品质算是好,但仍有限制范围,超过一段距离后便使用不能,结果在山里失去线索时,传音石便有了动静。
小师弟大致讲了这边的情况,红头巾应声,正说着,结果一阵动静传来,瞬间嘈杂无比。
他们看到了突然从地底冒出的东西。
“你们在下面等着。”
留下最后一句话后,红头巾匆匆断了传音石。
空洞里安静了下去。
小师弟转头看向身侧人,道:“师兄他们定能解决邪物后来寻我们,我们在这边等着便好。”
他这次的话与此前不一样,不是安慰之语,是打自心里如此觉得。
尘不染点头,支着小树枝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坐的是一开始便在的地方,旁边还摆着之前留在这的红盖头。
看到红盖头就想起来自己自己此前做过什么,小师弟原本刚降温的脸又一红。
坐一边的人瞅了眼他,问道:“你热?”
小师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道了句:“有点。”
他跟着在一侧坐下了。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再次坐到这里时,他却觉得哪哪不对,浑身静不下来。
坐地上踌躇了会儿,他也没敢看坐在一侧的人,开口问道:“可否能问老……先生是何人?”
他一个老先生差点直接脱口而出,后来意识到什么,不算及时地止住了。
旁边人回答说:“待我想想。”
小师弟:“?”
“是这样的。”
尘不染把小树枝放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松子递小师弟手上让他吃着,之后说起了以前。
他说他原也是习箭的修士,有一个道侣,他与道侣反目成仇,身受重伤变成凡人后来到此地安静疗养,此前采的草药便是疗伤所用。
说完之后他又道:“这事不要告知任何人。”
小师弟听得一愣一愣,只觉得这情节十分之跌宕起伏,对方讲完他就直愣愣点头,之后觉得不够,又补上了声“好”。
情节跌宕起伏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为这是尘不染昨日看的话本子上的内容。
把故事修修改改讲完,他看到坐在一边的人应声后陷入沉思,似乎还在消化刚才听到的故事,没忍住笑了声。
也好在小师弟思考得很认真,没有听到他笑。
在空洞了坐了会儿,也或许过去了挺久一段时间,待到头顶上方终于传来声响时,下面的人已经昏昏欲睡。
也只有尘不染昏昏欲睡。
红头巾几人将本就已经受伤的邪物解决了,一连在山里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藏在干枯树干下的洞口,洞口处有十分不明显的拖拽的痕迹,他于是顺着下去,终于找到了人。
这一条通道长且深,他们一起废了老半天的劲终于把下面的两人连带着失踪新娘的尸身弄出通道,重新见天日——现在还是深夜,只见天不见日。
没料到第一次下山历练的小师弟这么能承事,红头巾几个人逮着人便是一顿夸。
小师弟穿着件褴褛红袍,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最终没有多说。
尘不染终于要回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草药。
红头巾几人还在商量着该如何把新娘带去亲人那,回过神来时,原本提着竹兜站在一侧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离开,月华洒下,路上不见半个人影。
红头巾总觉得不太寻常,转头看向小师弟,问道:“方才一起在下面待了段时间,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我问过了,”小师弟垂下眼,道,“他就是一采药的人。”
一旁扔了个照明的石头照亮,红头巾低头仔细看他,疑惑道:“你脸怎的红了?”
不仅红,表情也很怪,红头巾说:“你这像是在帮什么人隐瞒和道侣反目成仇身受重伤然后躲进山林一样的事一样。”
小师弟:“?”
似是看出了他眼中的震惊,红头巾说:“这是我在路上看的话本子上的内容。”
他道:“不会真有人这么给你讲了?”
“……”
小师弟深深呼出一口气:“没有。”
被骗了。
现在还是深夜,顾着失踪新娘的家人的心情和身体情况,他们没有把新娘立刻送到家人那,而是盖了布,又点熏香驱散味道,过程中顺手将邪物过于巨大的尸体处理了。
火光冲天,映亮一小片天。好在这里是城郊,离金云城还算有一段距离,城里注意不到这边情况。
天刚近亮的时候,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去了此前已经打听过的新娘的家。
哭嚎声传满了院落。
里面的人哭得站立不能,红头巾几人于是又在这里停留了半日,直到这家人亲戚朋友赶到后这才离开。
院里人哭得声音嘶哑,院外的附近人家探头探脑看。
院里院外,两个世界。
几个人在第一时间回宗复命,找到了当初提起邪物的长老。
他们此次遇到的这个邪物与长老所说的邪物或许确为同一东西,无论是外表还是习性,都能够对上。
长老这次没有经过人为润色,重新讲了遍此前的事。他们这才得知关于邪物专找新嫁娘之事,实则是最开始的村民害怕邪物,用醒目的红色轿子抬着人做为贡品送去,邪物以为但凡是红轿子里的东西,都是他的贡品,与是否是新娘无关。
邪物挑挑拣拣,大多新娘平时也帮着家里干活,粗糙,它不要,便从栖息的地方扔了出来——它随意扔,贡品的死活与它无关,剩下的新娘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小姐,平日养在闺阁里,细皮嫩肉,它留下了。
一行弟子陷入沉默。
专挑红轿子里的人下手,他们此次遇到的邪物和长老口中的邪物各种习性完全一致。
但是那邪物,应当早在百多年前就已经被彻底灭了才对。
长老看了眼他们,摸了把自己光溜的头,挥挥手道:“勿管是什么,只消解决了便好,小小年纪想太多小心秃。”
——
尘不染在天还未亮之时回了青山脚下。
夜深人静,天上浮云遮挡光亮,耳边尽是田野里的各类声音,原以为应当隐在黑暗中的地方却亮了盏灯。
有人提灯站在竹篱前,灯光照亮小片地方,听到脚步声时,那人原本微垂着的眼抬起,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站竹篱前的是谢景。他约莫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提灯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小飞蚊,上下扇动着。
尘不染站定,略微抬起眼来,问道:“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看到回来的只有一人,谢景眉头微不可察舒展了些,视线转向小屋,道:“脚有些累,能否让我先进去?”
虽不觉着这人能站累,但人都已经站在这里,想赶也赶不走,尘不染一摆手,下了通行准令。
谢景自觉往竹篱上跨过,还很好心伸过手,想扶着身后人也跨过。
尘不染:“?”
尘不染眉头一抽。
这次不仅谢景,连带着屋主进屋也没走正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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