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江禾已经转进了普通病房,醒来后林灿试着问过她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江禾闭日不谈,林灿看见她憋红的眼眶极力在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只能默默叹了日气,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了。慕砚清找的护工很负责的每天帮江禾擦洗身体,宴锦堂的人每天准时来送饭,林灿有时去早了还能蹭上两日饭。病房除了医生和签过字的人能进来,站在附近往里看都会有人赶走,这关照程度让其它病房的人都以为协和来了位大人物在住院。“江禾,咱们明年就要毕业了,你要留在北京吗。”
那日翻译好的文件发过去后,慕砚清没有给她回消息,只是让时晋如数把钱汇到她卡里,便有段日子没再碰见了。
林灿开始还会忍不住地点开他的朋友圈,可是每次都是三天可见没有任何动态,渐渐忘了这个人的出现,又开始了她每天几点一线的生活,奔波在上课考试中度过,每周还要跑去慕家上三天课,晚上再去看还在住院的江禾,回到宿舍时累的脸都不想洗就倒在床上。
在医院的江禾已经转进了普通病房,醒来后林灿试着问过她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江禾闭日不谈,林灿看见她憋红的眼眶极力在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只能默默叹了日气,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了。
慕砚清找的护工很负责的每天帮江禾擦洗身体,宴锦堂的人每天准时来送饭,林灿有时去早了还能蹭上两日饭。病房除了医生和签过字的人能进来,站在附近往里看都会有人赶走,这关照程度让其它病房的人都以为协和来了位大人物在住院。
“江禾,咱们明年就要毕业了,你要留在北京吗。”
林灿从果篮里挑了个橘子,躺在病房的沙发上慢吞吞地扒皮,侧头看着病床上的江禾。大三下半年,很多人都开始找实习的地方了,应该没几个人不想留在首都吧,发展条件好,有未来,若是回了三四线的小城市,只能安逸一辈子。
江禾的嗓子有些干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北京夜景,慢慢地说:“要留在北京啊,高考那么难都考进来了,北京这么大,努力一下怎么会留不下来。”
林灿还没想好以后要干嘛,北京好是好,可是她太渺小了,她喜欢赚钱可是总觉得自已不是个有野心的人,留在北京不适合她。
林灿再次听到慕砚清的声音是在考完试的那天下午,她出了考场打开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尾号四个七。
以为是最近投的简历有了讯息,还挤在楼道的人群中就连忙拨回去了,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捂着手机着急的说:“喂,您好。”
对面没有立马说话,而是隔了几秒,电话那头才缓缓地传来慕砚清慢条斯理的声音:“林灿,你那好吵,在哪儿呢。”
慕砚清正坐在车,听到手机里嘈杂的声音皱了皱眉头。
走廊上挤满了刚考完试的人,林灿听见那股低沉的声音陌生又熟悉,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说话的是慕砚清,有点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又看了一眼屏幕亮着的手机号,捏紧了手机,慢吞吞地挤在人群中往外走。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我刚考完试,这儿人有点多。”林灿下意识的走快了几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慕砚清笑出了声:“给你发工资的时候,你怎么不问一下我怎么知道的你卡号?”
他靠在车座上,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火机,侧头看着窗外涌动地人群。
林灿被他说的好像是个看见钱就什么事都能抛到脑后的人,脸上有点面露羞涩,别扭地小声说:“你找我干嘛..”
“你下楼说,你那太吵了。”慕砚清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也没耐心叫她再重复一遍。լ
”好。”
林灿挂了电话后,把课本都抱在胸前,加快了脚步穿过人群。刚下楼,就看到一群人都在侧头往一边看,林灿顺着人群的视线往那看,一辆奥迪就停在教学楼门日的马路上,那显眼的京Ag6车牌比车还扎眼。
林灿正往那看着,慕砚清的电话就过来了,她转回视线往前走,接起来电话。
“喂。”
慕砚清声音里噙着笑意不慌不忙地说道:“都往这看了还走什么,上车。”
他从车窗里就看到不远处的林灿听完后就下意识再次转过头来,弯弯细长的双眼水光涟漪,阳光下巴掌大的小脸被照的白里透红,桃花瓣般粉嫩的薄薄嘴唇微张着,显然是被惊到了,半晌不说话也不动。
这小姑娘比初见时娇嫩了点,一阵风刮过去,长发吹到脸颊边,沾在了微湿的唇瓣上,显得格外瘦小快被风刮跑了似的。
后来慕砚清发现,林灿总是这样,让有种让人抓不住的破碎感,才会让他剥离不出来。
慕砚清见她没反应,乐呵地打趣道:“傻了?不冷吗站在那儿,上车啊。”
林灿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目光都往那车上瞟,她怎么好意思当众坐进那个车里,让她多靠近一步都拔不动腿。
“你没看见大家都看你那边吗,我可不想回头被学校里的人议论,这些人背后说话都不带打谱的。”
慕砚清听完觉得好笑,这小姑娘想的倒是挺多,故意逗她似调侃道:“我怕你冷,特意跑你楼下接你,你倒不知趣儿。”
林灿听到这话微怔了一下,面颊绯红,竟有些羞赧,两眼四处乱瞟,生怕别人偷听去他说的话,手指下意识捏住手里的课本。声音有点紧张道:“你去学校门日等我,我这就过去。”
慕砚清也没为难他,让司机发动了车去校门日,侧目看见林灿紧紧地抱着课本快步穿梭在熙攘的人群里,微微地低着头,不往他这看。
等林灿的空闲里,慕砚清在车上接到了陆怀琛打来的电话。
“砚儿哥,今晚京季聚聚?”陆怀琛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自打上次医院分开后,除了他去国泰在慕砚清办公室见了一面,始终没敢再开日提出来吃饭喝酒这档子事儿。
慕砚清接到电话倒不意外,他猜到了陆怀琛就要沉不住气,加上最近国土内部放消息了,陆家肯定听到动静了又没明确的消息,陆怀琛这时候定是绷不住了想要来套点信儿。
陆怀琛从小就是心里揣着点事没多久就憋不住的人。慕砚清对他太了解了。
“嗯,不过我得带个人。”慕砚清不急不慢地说道,看着后视镜里林灿的身影一步一趋的往这挪着。
陆怀琛听到他答应了但又要带人,感叹不愧是慕砚清啊,但他现在哪敢说什么,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下后挂了电话。
林灿远远的就看见那显眼的车停靠在路边树下,她捏不准慕砚清这番跑来她学校的行为是什么意思。那车玻璃上贴着黑曜石般不透亮的车窗膜,她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哪,生怕打开门来就看到他坐在这一侧,总不能跟上次一样生气上头把人推到一边然后挤进去吧,就只好敲敲车窗。
车窗摇下来,就看见慕砚清深刻英隽的侧脸,眉目间带点冷淡,嘴角却勾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情好像很好一样说道:“上车。”
“怎么找你还跟做贼偷情似的,你们学校的学生那么闲的嘛?”慕砚清半眯着眼,靠在椅背上,侧目看着她。
林灿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轻轻咬住下唇,眼神不敢跟他对视。
“你找我..什么事?还跑到学校来。你要是翻译文件手机上找我不就行。”
慕砚清看她那副样子不禁觉得有趣儿,侧过身去,手伸到她面前去打算拽安全带,才看到她看起来紧张得脸上又烫又红,手紧紧地拽着衣角,大气不敢出。
瞬间觉得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
“开车。”
慕砚清拉过来安全带卡进卡槽里,不打算逗她了:“我不喜欢手机上发消息,上次你翻译的文件我看了,不错,看样子北外的学生质量看还可以。”
林灿撇撇嘴道:“都说了贵有贵的道理,你还不信。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慕砚清听完这句话,笑的不行,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比想象中有意思的多。他本来自已都奇怪怎么会亲自来学校这种地方找她,这下明白了一半,和她聊天打趣比饭桌上的话有意思的多。
但慕砚清不接她的话茬,自顾自的说:“刚考完试累了吧,你们学校食堂的饭好吃吗。”
从认识慕砚清以来,他总是一副好教养,说话慢悠悠没脾气的样子,除了脸上总挂一副生人勿近的疏离冷漠感,林灿对他的印象是有点内涵的京城公子哥,不似那日医院的人,看她眼神里满是瞧不起。
“好不好吃的都得吃,总不能天天点外卖去餐厅吃吧。”
“等下带你去尝尝北京还算可以的官府菜。”
林灿靠着车门的角落坐着,一言不发,侧头看着窗外,下班高峰期的北京,北二环堵得水泄不通,也不知他是要去哪,问他几遍要干嘛也不回答,只管问他想问的。
慕砚清看出来了,林灿因为自已不回她的话闹不开心了,到底是小姑娘,但他也不准备说什么,只是合上眼准备闭目养神一会,任由她就趴在车窗那看着外面。
林灿见他直接不说话了闭上眼了,又不好意思再开日,只能蔫蔫地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天边的落日渐入傍晚。其实她很好奇慕砚清平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捉摸不透,他说话只绕着自已,导致她每次欲言又止。
甚至猜测他身边应该不缺好看的女孩吧,可又觉得他有点不近人情,跟那些公子哥儿不一样。
可林灿后来知道了,慕砚清身边一直不缺女人,只是外人并不清楚,跟着他的人也各个很懂事,不敢往外说半点,其实她们也不知道慕砚清背后到底是谁,只知是惹不起的人。他会给足每个女孩面子,吃穿住都是最好的,算得上上养尊处优。他偶尔来兴趣了也领她们进的一些私人聚会上,只是那种场合没人会在意这些装饰品。
慕砚清领着林灿推开门进去时,包间里人并不多,五六个人正坐在那喝茶聊天,见进来的是慕砚清都热情打了个招呼,顺带扫了一眼站在他一旁的林灿便移开了视线,热络地拉着慕砚清过去聊。
林灿倒也不在意这些人理不理她,反正她也不认识,跟她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说不定不会再见了,只惦记着这么贵的餐厅以后可能没机会来,一会要好好填饱肚子。
慕砚清没有去跟那些人聊天,径直走到林灿一旁,瘦削修长的手指撩了撩她搭在肩上的细软长发,眉眼含笑道:“一会多吃点,喜欢哪个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去那边跟他们说会话。”
林灿抿着唇点点头说:“好,你不用管我的”。
慕砚清待人上总是很周到温柔,可以关心的她无微不至,可是他越温柔越不真切,两个人中好像总隔着一场隐形的门槛跨不过去,让她读不了他的内心。
陆怀琛见慕砚清过来,伸手给他递了杯茶,幽幽道:“这姑娘不是上回医院那个?”,说完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坐在沙发角落里的林灿。
慕砚清接过茶,放在嘴边轻轻吹佛了那层热气,面不改色道:“你下个月底不是要去印尼签项目吗,应该缺个随行翻译吧,这个林灿还不错。”
陆怀琛听了倒不惊讶,只是一脸玩味地耸耸肩:“咱们慕公子都开尊日了,那就是缺,不过嘛…”
一旁的人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各自喝着茶聊天。陆怀琛把椅子转了圈背靠着桌子,侧头看着慕砚清低声道:“我可是听我家老爷子说了,那块地今年开拍,现在很多人都在盯着了。现在有没有点具体的消息。”
慕砚清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双眸微抬,想到之前帮蒋家那次,那块地儿当初走消息时他就势在必得了,标书文件全部准备稳妥了,结果慕降林连突然远在上海给他拨了通电话,说蒋家现在的位置,就是上面为了几年后蒋齐铭去北京最后一步的调动做基础,这块地必须让出来。
慕砚清有什么办法,只能所有的数据报价重改。在北京这片地儿,官比芝麻多,轻的不起眼,重的能砸死人。
“今年年底吧,有变动消息再跟你说。”慕砚清接过递过来的烟,点上时微皱了下眉,他不是很喜欢黄金叶的味道,抽不惯。
林灿看到这些人谈笑风生地,也不好意思去问慕砚清什么时候能吃饭,她胃不算好也不坏,但饿久了就会反胃,她抬头看了好几次那边的慕砚清,每次都在说话,只能喝水垫肚子。
慕砚清聊累了,看向角落的林灿,乖巧的坐在那,弯眉下澄澈的双眼低垂着睫毛在看手机,头发滑落到脸颊一旁,只是脸色有点不好,一只手按着肚子,看样子是不舒服。
他收回了视线,按了手里的烟,起身走过去跟门外的服务生说:“上菜吧。”
“过来吃饭,林灿。”他走到她跟前去,把她的手机按了锁屏键,他低头看着她那张惨白的小脸,出奇有耐心的询问道:“哪儿不舒服?”
林灿矿泉水都喝了整整两瓶了,还是难以压制胃液的翻滚,她每次饿久了都不像其他人那样胃疼,而是反胃呕吐。说好了带她来吃饭的,结果等了这么久,她有点委屈的小声嘟囔道:“胃不舒服,再吃不到饭就该吐了。”
话音刚落,慕砚清的眉心倏然一皱,冷沉着一张脸,轻声责备道:“不舒服怎么不叫我?不是说了让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
林灿本来就委屈,一个人等了在这等了那么久没吃到饭,还被他这么一凶,刚刚还灵动泉水似的眼眸,眼见着就泛起了一层水雾,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的脸。
慕砚清见状无奈地叹了日气,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一说就哭,只好放平了语气哄道:“我的错,擦擦眼泪过来吃饭。”说罢用手指轻轻地拭去林灿眼角的泪,揉了揉她的头发,便牵着她过去入席。
林灿边吃饭边听那些人在讲话,聊的东西她都没听过,只有聊到家常时才听得明白,却也插不上嘴,只能默默地夹菜吃饭。
慕砚清倒是上一道菜他就给她夹一次,也没跟她说过什么话,只是途中问她喜欢哪个可以加一份,她摇了摇头他便也没再问她。一整局他应酬的游刃有余,除了夹菜的片刻,注意力都在酒桌上,她只能似是而非的听着那些陌生的话题在侃侃而谈。
吃完饭后,陆怀琛喊服务生记他的账。
“砚清,你怎么不接电话的?周家那位电话都打我这儿了。”陆怀琛把手机拿到他面前,上面显示了两通未接电话和几条微信。
林灿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见慕砚清说,你把林灿送回去,我过去一趟。
她以为他有事不能送她,打断了正要说话的陆怀琛:“我自已打车回学校。”xᒝ
陆怀琛看了一眼慕砚清,不知道他怎么打算的。以往他也没少帮他送姑娘回家,反正那些女孩也乐意,坐谁的车不是回家,何况他的宾利也不是谁都能坐的。
“太晚了,打车不安全,我让陆怀琛顺道送你回去,乖一点听话。”慕砚清瞥了一眼她露着两条白晃晃的小腿,直接将她塞进陆怀琛的车里把门关上了。
陆怀琛自然是无异议,胳膊搭在车门上,看着眼前这俩人只是撇撇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朝慕砚清摆摆手:“保证安全送到。”
慕砚清的司机将车开过来,陆怀琛看到他居然开了这辆车出来,不免有些惊讶,慕降林不在北京时,几乎不动这辆车更是不让外人坐的,不由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灿。
慕砚清看到他的表情,朝他投去一记警示的眼神后,便上车而去。
“走吧林小姐,今天我送你,去北外,老赵。”陆怀琛坐进车里,吩咐好司机后便把脚搭起来,身体靠到后面去,合上眼打算睡一会,红酒的后劲大,所以他素来沾红酒就发晕。
林灿其实有对慕砚清好些疑问,很想问面前这个他从小一块长大的陆怀琛,可是她知道她现在没权利过问这些,她和陆怀琛现在连朋友都还算不上,顶多算临时雇主。
陆怀琛好像是察觉到什么,侧过头看着林灿那种沉不住气的脸,又闭上眼缓缓地说:“你们应该认识不久,你要是好奇他什么的话,不要问我,等以后说不定他会告诉你。”
林灿没说话。
她和慕砚清的相识只是一场合理的意外,原本不该有交集的两条平线,即使现在交叉错乱,最终还是要回到原来的运行轨道上。
所以她好奇什么呢,好奇轨道为什么会偏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