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你家这个,我真的走不开。”坚持了这么久,何嘉善却还是没忍住多问了句:“他很严重吗?”“这个年纪了,加上当年还脑出血过,很正常。”“坏人活千年,他会比我命长的。”“我就猜到你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地址给我。”“嗯,我一会短信给你,谢了。”“你们这一对苦命鸳鸯,就当我积德了。”电话那头啪地挂断,何嘉善使劲把糖嚼碎了,咽了下去,叹口气看着月亮,自言自语道:“活着就行,你记得自己说的话,活得比我久,给我送终。”
那边意思可以由那边拿货,再由他们这边进行售卖,最多就是批发价给她少量发货。
款式方面,就由同学亲戚把货的照片QQ发给她,她再跟何嘉善商量。
因为喜爱摄影,何嘉善早就自学了平面设计所有课程的男人,提前把衣服裤子和人P在一起,看看效果,最后决定了再问问菲菲。
奔波了一个月的时间,终是敲定了一家也在杨浦的校门口社区店面,距离大学区不远,整条商业街的基础租金在3元/天/㎡,餐饮贵一点在4块左右,孟知微跟老板求爷爷告奶奶的磨了半天,好不容易降到了2、5,押一付一,屋里通水电燃气。
孟知微想着把房子做几个隔断,里屋留出个位置做茶歇,哪怕只有2个位置也给人留休息的地方。
跟装修师傅聊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外墙掏出两个大橱窗。
在不影响受力的前提下,能给她掏多大就掏多大,她要人一眼就能看到屋里面的样子。
装修师傅也给街上不少人干过活,这种要求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一整面玻璃做下来远远比做墙花费高出几倍,可孟知微就是坚持无论多难都要这两块大橱窗,哪怕赔钱也要。
于是工期又无形多了几天。
除了要橱窗,孟知微还上网找了好几家灯饰,本来街上的店家都是用统一安装的灯,可孟知微就是要不一样,要用霓虹样式的新灯,要做这条街上一眼就能被吸引的店铺。
搞来搞去,连装修师傅都忍不住在抽烟的空档半真半假地跟何嘉善抱怨说他找的这个媳妇真的是作,何嘉善就适时地给师傅发几支烟安抚情绪。
他混底层的,怎么跟下面人打交道又保证质量,他可太清楚了。
两人红脸白脸弄了2个月,终于把这20平的店装了出来。
还没开业,之前那点钱基本差不多都花出去了。
后来实在没钱了,两人就买了几桶油漆,大半夜关起门自己刷,靠着屋里的沙发就睡三小时,天亮了就在卫生间里洗漱好各自去上班。
基于孟知微的好眼光,何嘉善开始去一些平面设计的小工作室兼职,周末做点服装首饰模特的活,赚点钱就干点工程。
何嘉善过去是按少爷的模子养,音乐绘画都学得门清,绘画的底子还在,装修得还挺像模像样。
第三个月快结束的时候,店铺总算是像个样子。
货架上的衣服都已经排好,孟知微还提前买了一大包一次性杯子,托东北的同学寄来大麦茶的原料。
为此何嘉善还问过为什么非得买大麦茶叶,后来才明白她心里打着的小九九,专门让他在设计的条幅上写着:“”开店前三天,进店免费喝韩国进口减肥大麦茶。
还一直给何嘉善洗脑,外贸店卖进口茶,谁能拒绝。
店收拾得差不多,总算可以开业了。
两个人辞职的事,何嘉善虽然提了,但老板的意思是还得再干一阵子找到人再说,不然东西堆着,他实在也忙不过来,后期进货走快递,他能给个便宜的价格。
想想老板待他还行,他也就答应了。
孟知微这边本来想提,但何嘉善劝她等开业试试再说,想着也不差这几天,于是两个人的开业就等到了周六。
为了开业的事,从周三开始孟知微就彻夜睡不着,何嘉善表面上是云淡风轻,但孟知微哪里不知道他的焦虑,家里的棒棒糖一周没了一盒,他只是不说而已。
周五晚上那天,孟知微终于忍不住了,怼了怼睡着的何嘉善,男人睡得正熟,没反应过来,她又怼了下,男人迷迷糊糊地直接拉过她的手,将人死死抱到怀里,孟知微还是不放弃地接着用手指怼他,何嘉善才哑着嗓子说:“怎么了?”
“你紧张吗?”
“睡吧。”
“你紧张得是吧,何嘉善,我好慌啊,慌得我都睡不着,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听见她这么说,男人猛地睁开眼轻轻拍了下女人后背,温柔地说:“怎么了?”
“你说,明天开门,一个人都不进来怎么办?”
“不会的,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进来,为了喝减肥茶,明天人都不会少的。”
“但是,那不是我想要的客群。”
“笨兔子,”何嘉善拍拍孟知微的头,像很多年前一样喊她,倒是安抚了几分女人焦躁的情绪:“我们俩已经尽力了,现在的结果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你说,我们这么努力,应该会成功的吧。”
何嘉善简直要笑了,平时孟知微一副张牙舞爪好像社会磨砺多年,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没想到心里还是憋着怕的,男人伸手磨平眉间的皱褶,轻轻吻上去:“走到这一步了,只能说但愿成功了。”
孟知微心里平静了下来,趁机啄了何嘉善唇一下,闭眼说:“晚安。”
“晚安。”
怀里的人迅速睡着,想来忙了这么多天,她早该累了。
何嘉善爬起身,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拔之前拿了根棒棒糖塞嘴里,他怕他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嘟嘟嘟响了几声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你是?”
“何嘉善。”
“你怎么有我电话?”
“问的何龙云。”何嘉善顿了顿才轻声问:“他呢?”
“睡着了,我帮你叫醒他?”
“没有,我就是找你,想让你帮个忙。”
女人的语气从诧异变成了调侃:“我怕是没睡醒,你求人求到我头上了。”
“你是他的专属护工,我不问你问谁,看在过去我帮你忙的份上,把户口本给我偷偷寄过来。”
“你要户口本干什么?”
“结婚。”
“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声音迅速放大,女人又连忙压下去声音:“真的假的?”
“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帮个忙。”
“他都这样了,你不打算回来看看?”
“有你在,我有什么担心的,你比我专业。”
“给你拿了户口本,他可能会杀了我的。”
“他要是听见我的名字,才有可能杀了你。”
“就说帮不帮吧。”
“不帮。”
“一点情面不讲?”
“不帮。”
何嘉善狠狠裹了口糖,淡漠地说:“我娶的孟知微。”
“我草,卧槽,你娶的谁?”
“孟知微tຊ。”
“你他妈真的是疯了,你们怎么见到的,是不是年底参加我婚礼那次。”
“没有,我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在上海的,我是听何云龙说的她来上海。”
“你们,真的要结婚?”
“嗯。”
“确定?”
“嗯,确定。”
杜丽跟自己的前小婶向来不对付,倒是特别喜欢她那个小表妹孟知微,两人的事情她也算看着走到今天,人生大起大落还能找到当初的人,她也是真心祝福两人。
他们都是好人,只是好人遇歹命;
“行吧,如果你娶的孟知微,我给你偷。”
“那就谢谢了。”
“不是帮你,是帮孟知微,那好好待我姐妹。”
“等你来上海,请你吃喜宴。”
“别了,你家这个,我真的走不开。”
坚持了这么久,何嘉善却还是没忍住多问了句:“他很严重吗?”
“这个年纪了,加上当年还脑出血过,很正常。”
“坏人活千年,他会比我命长的。”
“我就猜到你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地址给我。”
“嗯,我一会短信给你,谢了。”
“你们这一对苦命鸳鸯,就当我积德了。”
电话那头啪地挂断,何嘉善使劲把糖嚼碎了,咽了下去,叹口气看着月亮,自言自语道:“活着就行,你记得自己说的话,活得比我久,给我送终。”
念叨完,就回了屋,躺床上几秒,又转头抱住孟知微,沉沉睡去。
第二天开业的时候,没有孟知微想得那么糟,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附近年轻的学生见新开了店就都进去看看,但是购买率不超过1%,一天下来也就卖了2件衣服,还是在何嘉善进来的撺掇下才卖出一单比较贵的连衣裙。
年轻的女孩子看着何嘉善的脸,笑着问联系方式的时候,何嘉善礼貌地摇头说我有女朋友了,女孩子还想追着他问,这“闷葫芦”直接不接茬开始收拾柜子。
从小除了跟自己话多一点,何嘉善的确不喜欢跟人主动聊天,过去大家一起出去玩也是孟知微叽叽喳喳地说,何嘉善就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她聊天。
可他那张脸,就注定成不了透明人。
孟知微看着精致脸庞的何嘉善,自己天天敷面膜还是败给了娃娃脸。
明明他比自己大,别人眼里,她成了他姐。
暗叹命运不公。
最后还是何嘉善解围说孟知微就是他女友,年轻女孩不可思议地看着二人,摇摇头才作罢,走到门口时,孟知微还是听到她小声地问着朋友:“小哥哥不会是被包养了吧。”
一句话弄得二人哭笑不得。
等人走了,何嘉善才走过来指着大门半开玩笑说:“要不门口挂一个已婚妇男的牌子吧。”
人说得一脸认真,孟知微没忍住哈哈哈地笑趴在了桌上,何嘉善无奈地看着她,走过来捏着她脸恶狠狠地“警告”说:“你再幸灾乐祸,我就红杏出墙。”
“别啊,你出墙我就找一院子的花,满园春色关不住,你一枝红杏才来出墙来啊,小哥哥。”
打烊的时候,孟知微盘点货一直止不住地叹气,何嘉善也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扫着地上的垃圾。
等两人收拾好关上门,何嘉善骑着小车驮着孟知微轻声问了句:“饿了吗?”
“没什么胃口,回家吧。”
“那去家附近吃点带汤水的东西,垫垫。”
“嗯。”
小车飞驰在月色里,孟知微觉得自己的心比这夜都沉,偌大上海的灯红酒绿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她突然懂了何嘉善之前对于上海的认知为什么那么绝望和冷。
想着想着忍不住靠近何嘉善,抱着他的手收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熟悉的安心。
骑着车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把车直接骑到了租住的小区下停好,拉着孟知微的手晃晃荡荡地走进门口的一碗淮阳牛肉汤,熟练地进去要了2碗牛肉粉丝汤,一张饼,又点了个凉拌牛肉。
拿出纸巾迅速擦拭两人吃饭的桌子,孟知微还是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何嘉善看着她那副样子忍不住笑了:“怎么,祖国的花朵感受到社会的毒打就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