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纤凝素来不是可亲之人,连家里侄子也不和她亲近,尽管她极力伪装出一副温柔模样,还是骗不了葛小宝。孩子畏缩得很,直往父亲怀里钻。李纤凝提出的问题,需经葛长山的口重复一遍,葛小宝方肯回答。“小宝,告诉姐姐,你看到了什么?”“我看到她杀了娘……”葛小宝绞着手指,一双黑眼睛眨巴眨巴。葛长山身躯一震。意料中的事,经孩子的口说出来更添伤心。李纤凝追问:“然后呢?”孩子不答,李纤凝目
李纤凝素来不是可亲之人,连家里侄子也不和她亲近,尽管她极力伪装出一副温柔模样,还是骗不了葛小宝。孩子畏缩得很,直往父亲怀里钻。
李纤凝提出的问题,需经葛长山的口重复一遍,葛小宝方肯回答。
“小宝,告诉姐姐,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她杀了娘……”葛小宝绞着手指,一双黑眼睛眨巴眨巴。
葛长山身躯一震。意料中的事,经孩子的口说出来更添伤心。
李纤凝追问:“然后呢?”
孩子不答,李纤凝目视孩子父亲,语气加重,“然后呢?”
葛长山强忍悲痛,哄孩子:“然后发生了什么?”
“娘叫我跑……快跑……”
“你跑了没有?”
这次葛小宝倒没用葛长山重复问题,他摇摇头,表示没有。
“那……她做了什么?那个伤害你娘亲的女人。”
“锅……”
“锅?她叫你躺进锅里?”
葛小宝点点头,“我不能出来,否则娘会死。”
葛长山压抑不住情绪,呜呜哭了出来。葛小宝看见葛长山哭,举起两只小手为他擦眼睛,不忘问:“爹,小宝很乖,没有出来,娘在哪里,我想娘了。”问着问着就哭了起来,直嚷嚷要找娘。
此情此景,是个人也不忍心再问下去。李纤凝沉吸一口气,犹不甘心,交待葛长山等葛小宝平静下来后多加诱导,看看是否能问出有用的线索,另外他本人也好好想一想,梁凤娘生前是否提到过与凶手相关之人事,若有,及时到衙门找她。
回到衙门,已是未末时刻,李纤凝径自来到廨舍,问仇璋:“上次县里户籍造册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怎么了?”
“这么说,造册时葛长山梁凤娘夫妇可能已经搬来。”李纤凝手托腮下,“这样,你把安邑坊的户籍册子找来给我瞧瞧。”
仇璋飕飕写张批条,盖上县丞印章,交给李纤凝,“自己去户房领。”
李纤凝接过批条欲走,忽想起一事,“说起来后天是中秋?”
“所以,今晚你回家吗?”
“不回,我争取在十五之前查清凶犯身份。”
仇璋就知道是这个答案,一有案子她什么也不顾了。
兔毫笔在手上转圈圈,望定她,“晚上我也不回家了。”
李纤凝嫣然一笑,“再好不过。”
4.上弦月篇(其四)蒸秋梨
日影西移,仇璋推门,带着一身霞光与馨香走进来。李纤凝坐在案边查阅户籍,闻声不过问了一嘴“散值了”?
“早散值了,我等他们走光了才过来。”仇璋熟稔地打开柜门,拣出一领居家常服替换掉身上的官袍。见室内尚未点灯,李纤凝凭借天际仅存的余光翻阅,着手点了蜡烛。
烛火燃起,光晕涟漪似的散开,映亮了李纤凝皎洁的侧颜。
疲惫地揉揉眼睛,“帮个忙,把下面的翻完。”
仇璋才不理会,拉来一把椅子坐她身侧看她忙碌。
李纤凝指望他不上,打起精神继续翻阅。他偏要与她捣乱,抓着胳膊把她提溜起来,自己移到她的座位上。正当李纤凝以为他改主意了要接替她查阅时,他忽的把她按在怀里,搂着腰际说:“看吧。”
李纤凝无语凝噎。
户籍册子写得密密麻麻,着实费神,李纤凝不敢大意,以手作尺,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过。
仇璋也没闲着,把她头上的钗环卸去,发髻打散。紧绷了一天的头皮乍得放松,痛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