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骁行吩咐人送餐进来,见鹿宁依旧若有所思,问道:“还在想什么?这副表情。”鹿宁没跟他说觉得两人进展太快,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她转了话题,“我姨婆外甥那事,谢谢你。”李威罪有应得,那样的赌鬼被抓进去,简直是为民除害。裴骁行随意把玩着棋子,道:“他不该招惹你。”被人保护和珍视是一种很温馨的感觉,鹿宁心里一暖,继而又好奇,“是不是招惹你的人都没好结果?”裴骁行看过来,深邃的目光别具深意的睐了
鹿宁:“我爸爸。”
当年她研究生毕业,陈松明过来东京参加毕业典礼,陈松明向来爱面子,当时秦荟也带了现任丈夫过去,为了不被秦荟的现任比下去,他特意买了套昂贵的西装,只是他平时穿惯了休闲服,系温莎结就难倒了两父女。
鹿宁想起旧事,倏然一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这个小梨涡很奇特,只有在特定表情下才会浮现。
但裴骁行看到了,他抓住她的手,问,“你笑什么?”
“想起跟爸爸的一件往事。”
“你笑起来很漂亮。”
鹿宁被无数人称赞过漂亮,但这话从裴骁行嘴里说出来,却像羽翼扫在人心上,蓦地红了脸。
此时的她,在裴骁行眼里就是颗诱人的桃子,而他毫不犹豫低头去品尝。
又是一个缠绵极尽的深吻,两人离开办公室是十分钟后的事。
等电梯的时候,鹿宁问裴骁行,打趣的口吻,“这次又要我帮你支开什么人?”
临海度假村那次,她可谓印象深刻,那杯热茶也是真的烫!
裴骁行看她,眸色温柔,“会围棋吗?”
“一点点。”
见的是什么人,他没说,鹿宁摸不透他的行事方式,但也没问。
她以为裴骁行带她去会所餐厅之类的地方,但两人只是坐电梯下去三十楼。
三十楼里有个装修得古色古香的茶馆,门口没招牌,鹿宁估计是华阳集团内部接待客人的地方。
一进去,有服务员过来,“高先生,渡边先生已经到了。”
服务员领他们进去最里面的房间。
鹿宁看到茶桌那头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她猜那人应该是渡边。
裴骁行进来后,渡边起身相迎,裴骁行对他介绍鹿宁是他女朋友。
渡边有点错愕,但友好地跟鹿宁握手,令鹿宁意外的是,他说着一口标准的中文。
服务员给三人斟了茶,几句寒暄过后,渡边说:“早听闻高先生棋艺了得,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讨教一二?”
裴骁行:“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消遣,称不上了得!渡边先生从小学棋,高某怕是招架不了几步。”
渡边:“高先生这是折煞我了。”
两人虽然客套一番,但鹿宁看到桌面的棋台,他们进来之前就摆好,这盘棋是必然。
裴骁行执黑子,渡边执白子,不一会,棋台上黑白交合,各成阵势。
你来我往,棋子下了快满一盘,但胜负未分。
鹿宁观察着棋盘,也看着两人的表情。
裴骁行一派悠然,似乎眼下,棋局的输赢,他并不关心,但渡边神色却越来越紧张,还有细小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不知过了多久,棋局下得白热化之际,服务员进来,告诉三人,后厨已经备好晚餐。
裴骁行似是倦了,长舒口气,“看来这盘棋今天是分不出胜负了,渡边先生要不要先用餐?”
渡边脸色不好,“高先生承让,我叨扰多时,也该告辞了。”
裴骁行没挽留。
渡边走后,鹿宁看着棋局,若有所思。
裴骁行问她,“怎么啦?”
鹿宁不精通围棋,但也不是完全不懂,“自从你下了天元,明明可以收官,一招制胜,为什么还要步步相让?”
裴骁行手握茶杯,轻轻一笑:“下棋最忌急火攻心,得子不得势,渡边上来就步步紧逼,我不多花点时间,怎么让他看清究竟鹿死谁手?”
这下,鹿宁懂了,两人说是朋友,其实更像是对手,说是一盘棋,到底还是商场上的博弈!
裴骁行继续道:“渡边的公司近年发展迅猛,已成为行业翘首,不久之前抢了我们华阳集团在港城的项目,还想趁机给华阳集团一个下马威,要跟华阳集团平起平坐。下棋,只想让渡边明白,我有无数种方法控制全局,不出手,已是给了他薄面。”
而还有一件事,裴骁行没说,渡边的外公一直想跟华阳集团联姻,带鹿宁过来,是表明他的态度,不会接受。
渡边临走前那表情,也该是领悟了。
鹿宁看着裴骁行的侧脸,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真的很迷人,但也深不可测。
大多数女人都慕强,鹿宁承认自己也是那庸俗的一份子。
裴骁行的城府和手段,她都见识过,只是每一次她认为自己对他的了解进了一步,而后又发现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说到底,还是两人关系进展太快,让她觉得不真实的同时又有点被动。
裴骁行吩咐人送餐进来,见鹿宁依旧若有所思,问道:“还在想什么?这副表情。”
鹿宁没跟他说觉得两人进展太快,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
她转了话题,“我姨婆外甥那事,谢谢你。”
李威罪有应得,那样的赌鬼被抓进去,简直是为民除害。
裴骁行随意把玩着棋子,道:“他不该招惹你。”
被人保护和珍视是一种很温馨的感觉,鹿宁心里一暖,继而又好奇,“是不是招惹你的人都没好结果?”
裴骁行看过来,深邃的目光别具深意的睐了她一眼,眉眼间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鹿宁愣了下,明白过来,被他看得脸热,跟他错开了视线,但轻轻笑了笑。
她也招惹了他。
服务员进门送餐,打断了有点旖旎的气氛。
服务员把其中一份盛着金色汤羹的白碗放到鹿宁面前,裴骁行叫住服务员,对鹿宁说:“这是蟹黄羹,你是不是对蟹过敏,这个是不是要换?”
鹿宁摇头,“不用,我偶尔也会吃蟹。”
她估计他这么问,是因为上次在康复医院附近的餐厅吃饭,他看到沈嘉扬他们叫了一大盘蟹,但她一只都没吃。她不是不吃蟹,那时是感冒和例假刚走,怕寒凉才没吃。
只是没想到他记住了这个细节。
裴骁行叫服务员放下。
鹿宁低头舀了一勺羹汤,她轻轻笑了笑。
裴骁行看着她,“笑什么?”
鹿宁抬头看他,“没有,我只是觉得今晚的菜色很好。”
羹汁鲜美,很甜,心也很甜。
晚餐吃了快两个小时,主要是裴骁行中间接了几次电话,所以连带着服务员也被打乱了上菜的节奏。
裴骁行开始接第一个电话时,虽然他用眼神示意鹿宁继续用餐,但鹿宁还是停下了动作。
在裴骁行接完第三通电话后,鹿宁开玩笑道:“今天找你的人都不太友好,专挑饭点打电话过来。”
裴骁行笑了下,“最近有个收购案,比较忙。”
鹿宁点了点头,记得早上阿佑告诉她,他昨晚才出差回来。
服务员又上了一道菜,裴骁行给鹿宁夹了块香煎鱼排,“尝尝这个,搭配日式柚子醋,味道会更好。”说着,又把柚子醋放到鹿宁那边。
鹿宁:“谢谢。”
她还想说点什么,裴骁行又停了动作。
他从西装内袋拿出另一只手机,看了看界面,接通,“外婆。”
鹿宁看了眼他放在桌面上的另外一台手机,她撑着下巴轻轻把脸转到另一边。
裴骁行没说话,那边的人说了好几句,最后他道:“我稍后过去。”
他收起电话后,鹿宁以为他有急事,说:“你有事先去忙。”
“不碍事,晚点过去。”裴骁行把手机放回内袋,但转瞬又拿出来打了个电话。
鹿宁放在一旁的包微微振动,她拿出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刚想接,裴骁行对她挥挥手里的手机,“是我另一个号码。”
鹿宁哦了一声,低头存了他的电话。
他的亲人打过来,她猜这个应该是他私人号码。
很快就听到他说:“这个号码,你24小时都可以找到我。”
用餐过后,裴骁行先离开,去岚苑的路,跟鹿宁的家是相反方向,他安排了孙景云送鹿宁回去。
离开茶馆时,鹿宁却在门口碰到叶东城,她的好心情一下变了样。
看见叶东城就想起上次被雷老板骚扰的事,一股火气直从鹿宁的脚底冒到头顶,此时要是有把刀,她觉得自己会捅他一刀。
她恨恨地瞪着他,叶东城同时看过来,先是惊讶,之后有若无其事地走过来,露出一贯的招牌笑容,“Cici,这么巧!”
鹿宁拆穿他的伪善,“叶东城,你就不要装了,雷老板的事,我已经知道是你指使。”
叶东城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眼里的阴毒一丝丝透了出来,“你能来这里,是裴骁行带你过来的吧?有他给你撑腰,现在敢正面跟我叫嚣了?”
鹿宁:“就算没他撑腰,我迟早也会找你算账!”
叶东城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猖狂,“Cici,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天高地厚,你出去问问,在彭城,有谁敢跟我叫嚣?”
鹿宁轻声道:“彭城没有,但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
她被叶东城算计后,就托何家淇找人查过叶东城,他曾经在港城涉及过一单命案,当时被掩盖下来了,但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消失灭迹,她给了一笔钱那个调查人,目的就是找到能让叶东城定罪的证据。
叶东城依旧不以为然,“看来你跟了裴骁行,认知并没有提高多少。哈哈,也有可能他只是玩玩你,所以才没教你不要自不量力。”
鹿宁不再跟他废话,提步离开。
叶东城恶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就看你能跟他多久!”
进了电梯,鹿宁脸上立即笼罩落寞。
她向来与人为善,不会主动跟人交恶,要不是叶东城欺人太甚,她也不会跟他撕破脸。
想到叶东城最后那句话,她暗暗叹息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最后跟裴骁行会发展成什么样。
有些人因越了解而更爱,也会有因了解而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