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杨桃心里一阵悲凉,怯生生地道:“华婶来做什么?”杨母好笑道:“你这孩子,华婶是做什么的,你忘了,当然是给你哥介绍对象来了。”“哦。”杨桃低着头,她家穷,娶媳妇儿要一大笔彩礼呢,还不是得把她嫁出去,给她哥换彩礼。看着闺女儿低眉顺眼的样儿,杨母也没空跟她多说了,只道:“人家来了,怎么也得留饭,你去把那泥鳅做了啊,怎么也是一道荤菜。”杨桃低低地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进了灶房,做起了饭。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工地上,社员们都连续干了半个多月了,这天,领导体恤大家,说是休息半天。
杨桃还以为,社员们放假,干部们住这儿,她肯定是不能休息,也要煮饭的。
没想到,后勤的张干事通知她了:“杨同志,你今天也休息半天。”
能休息半天呀,那是挺好的,不过,杨桃也有些疑问:“那住宿舍的干部,怎么吃饭呀?”
“嗐,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他们今天进城,去国营饭店吃呢。”张干事笑道。
“这样啊,那感情好,我也休息休息。”杨桃嘴上高兴道。
心里却惦记起了前天跟宋宴提的事儿,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如果他真的给自己买了,那是不是证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一丢丢份量的呢?
唉,等吧,明天就知道了。
张干事tຊ说完,又嘱咐杨桃记得锁食堂门,见杨桃点了头,他也赶紧跑了。
总算是放假了,吃了半个多月的黄沙了,他们也想出去走走了。
杨桃收拾完,刚到家,就见杨母喜笑颜开地道:“桃儿呀,今天就回来了?”
杨桃有些奇怪,她娘难得这么高兴,又跟她说了放假的事。
“那感情好,碰巧了,今天你华婶有空,我请她来坐坐。”杨母道。
华婶,是她们这儿有名的媒婆,十里八乡家里有要娶媳嫁女的都找她。
听到这个名字,杨桃不禁心里一惊,这是,要把她嫁出去了吗?
上次,她就是听到华婶提起的鳏夫,二流子,这才急着给自己找个好点的对象呢,她可不想稀里糊涂地就嫁个这样的人,凄苦一生。
想到这里,杨桃心里一阵悲凉,怯生生地道:“华婶来做什么?”
杨母好笑道:“你这孩子,华婶是做什么的,你忘了,当然是给你哥介绍对象来了。”
“哦。”杨桃低着头,她家穷,娶媳妇儿要一大笔彩礼呢,还不是得把她嫁出去,给她哥换彩礼。
看着闺女儿低眉顺眼的样儿,杨母也没空跟她多说了,只道:“人家来了,怎么也得留饭,你去把那泥鳅做了啊,怎么也是一道荤菜。”
杨桃低低地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进了灶房,做起了饭。
一边生火,一边自嘲,闺女儿就是不如儿子啊,平时说的好好的,等到了关键时候,闺女儿就合该为儿子铺路?
杨桃攥紧了拳头,不,她不会任命的。
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杨桃便开始做饭,她喜欢做饭,喜欢炒菜的这个过程,哪怕心里一股气,做的饭菜还是色香味俱全。
菜刚出锅,杨桃就听到了她娘招呼华婶的声音。
“华姐来了,快坐快坐。”杨母声音里都透着热情。
“诶,祝妹子别这么客气。”华婶道。
杨母又给华婶倒了杯水,两人亲亲热热地聊着天。
下地的人还没回来,不过,华婶可是贵客,专门做饭招待她的。
两人笑嘻嘻地聊了会儿天,紧接着,就听到杨母喊:“桃儿,饭做好了吗?”
“诶,好了。”杨桃收拾了心情,大声应着。
“那就摆饭吧。”杨母道。
杨桃答应一声,开始端菜端饭,把碗筷都摆在桌子上。
“祝妹子,你家这闺女儿啊,是真好,长的水灵,又勤快。”华婶夸赞道。
杨母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华婶可是媒婆,得了她的夸赞,闺女儿嫁人的事都能顺利不少。
不过,她今天想的,可不是闺女儿的事,赶紧招呼华婶吃饭:“来,华姐,尝尝我家桃丫头的手艺。”
“诶,诶。”华婶应着,开始吃饭。
“嗯,你家桃丫头的手艺,那是真好,比我在饭店吃的,还要好。”华婶尝了一口,那是赞不绝口。
“嗐,哪有这么夸张啊,来,华姐你多吃点啊。”杨母脸上笑开了花儿,又给华婶夹菜。
杨桃在边上坐着,听着她娘跟华婶有来有往的说着话,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鼓。
终于,饭吃完了,杨母总算进入了正题:“华姐啊,我家老大啊,今年二十三了,这婚事可得抓紧啊,就拜托给你了。”
华婶一口应下:“包在我身上,你家老大高高大大的,长的俊,又勤快,肯定能找个好姑娘。”
得了华婶的话,杨母笑眯了眼睛。
紧接着,又听华婶道:“不过,祝妹子啊,你也是知道的,人家姑娘嫁人,彩礼最少也得是这个数啊。”
华婶说着,比划了五个手指头。
杨母知道,这还是少的,有的人家家里要的多的,怕是得翻倍。
唉,杨母忍不住叹了口气,都怪她自己,这破身体,拖累了这个家。
看杨母突然低落下来,华婶又四周打量了下她家的房子,也跟着叹了口气。
杨老三家两口子都是本分人,家里人也都勤快,就是太穷了。
又看了看安安静静坐在她旁边的杨桃,华婶忍不住又提起了那事儿:“祝妹子,你看啊,我上次说的事,其实吧,这么做的人家也不是少数,都是为了孩子。”
杨桃知道,上次说的就是后山村的那个鳏夫,老婆死了,留下三个孩子,他能出一百块的彩礼!
她没做声,桌子底下的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摆,粗糙的土布,被她扣了一个洞。
杨母看了一眼闺女儿,她知道闺女儿最近跟自己不亲近是因为什么了。
叹了口气,杨母摇摇头:“华姐啊,这事儿咱以后就别提了,我跟他爹商量过了,这事儿不行,我家闺女儿往后哪怕嫁的穷一些,也不去给人当后娘的。”
华婶看看杨母,又看看杨桃,也跟着叹了口气:“诶,我知道了,咱们都是当娘的人,我懂你,手心手背都是肉。”
看着才吃完的饭菜,又看看这焉头耷脑的母女俩,华婶道:“行,你托我的事儿,我一定办好,我多寻摸寻摸,那疼姑娘的人家,也不是没有。”
“诶,那就拜托华姐多费心了。”杨母也不禁松了口气。
华婶又拍拍杨母的手,摸摸杨桃的头,跟杨母道别,要回去了。
杨母送她,在屋外又说了会儿话,回来看闺女儿还一动不动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哭呢。
走过去温柔地摸摸杨桃的头:“桃儿,别哭了,咱家就是再穷,也没到卖闺女给儿子换彩礼的地步。”
杨桃带着哭音嗯了一声,抱着她娘的手,哭的抽抽搭搭的。
最近这段时间的伤心,难过,委屈,都哭了出来。
杨母也没说话,任由杨桃抱着自己,不时地摸摸闺女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