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由吕轻舟确定见面的时间,三个人也会在节假日跑到江岩的工作室小院,肆无忌惮的玩耍写作业。或是楼顶的秋千你争我抢的荡,也逮着吕轻舟买回来的面包屑,呼喊着成群的白鸽喂食,亦或是楼下遮阳伞里的为一道简单的数学题争吵,都是江岩藏在心底的快乐,哪怕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8月11号那天晚上11点左右,吕轻舟哭成泪人,敲开了江岩小院的门。江岩从吕轻舟的嘴里,断断续续听到了张文巍三个字,看到了张文巍的照片,更知道了张文巍对吕轻舟动手动脚,进行猥亵。
1
江岩贴着墙,焦急等待着。
她看到了张文巍,吕轻舟的教练。他进了仓库,这短短的十分钟,江岩只觉得极度漫长。
江岩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冲出去,看见张文巍匆匆出了仓库,从油漆桶攀上房顶翻过墙头,不见了踪影。
江岩又等了三分钟,这三分钟如同熬了一个世纪。
小心翼翼摸到门前,仓库的门还开着,江岩举起手机,看到了蹲在地上哭泣的丁一芮。
丁一芮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了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的江岩。
“江老师。”
丁一芮起身奔向江岩,一把抱住。
江岩将丁一芮紧紧拉进怀里,两人抱头痛哭。
待到情绪稍微平复,江岩摸出手机,按下110。
丁一芮急忙压住江岩的手,拼命摇头:“江老师,不能报警。”
江岩看了看周围,问道:“为什么?”
“王淼还在他手里,如果报警,王淼一定会出事的,千万不要报警,求你了,江老师。”
江岩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狠狠的骂了一句王八蛋。
丁一芮从钢管堆缝隙中取出藏好的手机,两人出了仓库门,江岩牵着丁一芮朝游泳馆走去。
刚走出几步,江岩突然顿住脚步,她不能就这么暴露,如果暴露在监控里,警察一定会查到自己。
一旦警察掌握了今晚的事情就会暴露张文巍,在没有任何把握之前,不能打草惊蛇。江岩心中思索万千,没有万全之策之前,一定要先稳住张文巍,她一定要救回王淼。对,就这么办。
江岩不断安慰自己,做出判断。回头盯着仓库旁边的油漆桶,扯着丁一芮的胳膊,两人艰难翻出墙去。
雨里泥里,一路狂奔。两个人如同丧家之犬,站在马路上打车。浑身沾满泥水坐上车,司机师傅操着方言关心三连。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不爱惜自己身体喃。”
“我说你们两个,这是去鬼扯打仗去了嗦。”
“给你们开哈空调,暖暖身子,别整感冒了,真是造孽。”
坐在车上,江岩咬着拳头泣不成声,丁一芮趴在江岩的腿上,昏昏沉沉睡去,睡梦中呓语:“我看到了。”
2
一场大雨过后,终于不再那么燥热,早晨的空气中带有一丝清爽。
丁一芮靠着江岩,两人并排坐在楼顶花园的秋千上,微风阵阵,晃晃悠悠的荡着。
丁一芮指了指江岩膝盖上贴着的创可贴:“江老师,还疼吗?”
江岩摇摇头,扬起脚踝:“脚踝有点疼。”
丁一芮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指着敷在江岩脚踝上的冰袋:“我妈说......扭伤应该用热敷,不能冰敷。”
江岩搂住丁一芮,将她使劲儿拉到怀里。脑海中闪过那个整天忙忙碌碌的母亲,脸庞已经很模糊,似乎都已经记不起来她的样子。
农村的活儿好像永远干不完:“可我妈说,要用冰敷,不能热敷。”
两个人相视大笑,秋千吱吱扭扭。
江岩歪着头,看向丁一芮。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照在她的脸上,撒上一层金色,真好看。
江岩第一次遇见他们三个,是在三个月前,那时候工作室刚刚成立。
为了宣传自己的业务,江岩经常抱着厚厚的一叠宣传单,跑前跑后,市游泳馆离工作室几公里的路,是她经常跑的地方。
游泳馆常年举办一些赛事,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加上旁边连着的一座区级图书馆,几座商城和数不尽的茶楼,宽阔的银杏广场上经常人山人海,成都人爱休闲爱生活,那里人多江岩就往那里跑。
相遇那天下了一场小雨,江岩打着伞,站在广场上散发传单,来来往往的人不小心撞掉了她手里的宣传单,撒得到处都是,那人看都不看一眼,撑着伞跑了。
江岩气得想要骂人,急忙拾捡收拢。三个刚刚训练完的孩子,冲到江岩身边。丁一芮替江岩撑伞,吕轻舟和王淼手忙脚乱的帮江岩捡宣传单。
事后江岩连声谢谢,吕轻舟和丁一芮笑得弯下了腰,王淼抿着嘴憋红了脸。
原来是江岩鼻子上不小心蹭到了泥。本想请他们三个喝一杯奶茶,但三个人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此后的一个月里,江岩经常跑去银杏广场,总是有意无意的碰到的三个人,最终他们耐不住江岩的热情,一人得了一大杯奶茶。
成都五月的天已经慢慢转热,四个人,一大三小,坐在广场的石凳上,胡吹胡扯,你说你的动漫,我磕我的CP,互不影响,又聊得不亦乐乎。
江岩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自由自在的放松,在他们这么大的年纪,自己承受了无数酸楚苦痛,在那一刻,似乎一扫而光。
时间久了,江岩加了充当大姐大的吕轻舟的微信。
每次都是由吕轻舟确定见面的时间,三个人也会在节假日跑到江岩的工作室小院,肆无忌惮的玩耍写作业。
或是楼顶的秋千你争我抢的荡,也逮着吕轻舟买回来的面包屑,呼喊着成群的白鸽喂食,亦或是楼下遮阳伞里的为一道简单的数学题争吵,都是江岩藏在心底的快乐,哪怕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8月11号那天晚上11点左右,吕轻舟哭成泪人,敲开了江岩小院的门。
江岩从吕轻舟的嘴里,断断续续听到了张文巍三个字,看到了张文巍的照片,更知道了张文巍对吕轻舟动手动脚,进行猥亵。
江岩听到这件事,大脑一度苍白。
十年前的那个下午,有人对着稚嫩她说:来,我们做个小游戏。
江岩紧紧的抱着吕轻舟,安慰她,并商量好第二天就陪着吕轻舟去报警。
8月12日,江岩站在公安局门口整整等了一天,吕轻舟却说是父母从外地回来,明天和父母一起再去。
这一等,竟是天人永隔。
江岩搂住丁一芮的肩膀,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此时此刻不敢开口询问丁一芮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吕轻舟的手机为什么会在她的手里?张文巍将王淼带去了哪儿?如果报警,或者告诉孟远峰,会不会更好一些?
江岩正在胡思乱想,门下小院,响起了“叮咚”的门铃声。
江岩从丁一芮身后抽出胳膊,爬在楼顶围栏上,俯身看向大门。
张文巍站在大门口,背着包,露出微笑,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