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是去银行换的。”柳老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看着钱被刘主任拿走，看着刘主任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开始点钱，又看着钱被刘主任装进他的黑色皮包里，他的眼神没有一刻不盯着这些钱。“怎么？这是还舍不得？”点过钱的刘主任心情非常好，他看向柳老二的眼神中也有了些笑意。“没有，这些钱既然有它的用处，那自然有它的去处……”柳老二连忙否认，动作也显得有些紧张。“哎呀老柳，你紧张什么？快坐，坐下说。”
“好了好了，各位兄弟也别着急，强子平时脾气就急些，你们跟他好好说。”
他打着圆场，把强子拽到自己身后。
“不是我们不跟他好好说老柳，你自己问问他！我们刚刚跟他好好说话都差点让他给揍了！”
其中一人声音中还带上了些委屈，跟柳老二控诉道。
“那我跟他说，我跟他说好吧。他家里情况也比较特殊，你们多担待。”
柳老二双手抱拳，跟那群人客气道。
那群人见状也不再纠缠，只冷哼一声远远地走到一旁等着。
“光哥，我爹病得不认人了，我就这一个亲人了！”
强子眼眶通红，说话的声音隐忍又痛苦。
柳老二只觉得自己鼻头有些酸涩，他抬手揉了揉，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他们说要开除我就开除我，我不服。”
“我什么苦什么累都能受，我可以干脏活累活，只要不开除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强子，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能吃苦的。”
柳老二话语中也有些哽咽，他觉得自己的安慰对强子来说不起任何作用。
两个人相对无言，柳老二使劲想着有没有办法，他使劲想着。
“这样，我去给刘主任说一声，让他通融通融。我去给你借钱，我去找你嫂子要点钱，我家里还有些钱，你别着急。”
柳老二想到了，他说着便起身想要去刘主任的办公室，却被强子一把拉住。
“谢谢你光哥，不过不用麻烦你了。我也想开了，我有手有脚的，何必去讨好那个刘德正！我就不信我挣不出钱来，我不信！”
强子眼中有着不甘，他看向刘主任办公室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而后便拿上东西往外走。
柳老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刘主任办公室的方向，他攥了攥拳头。
“强子！等等我！”
柳老二追上快要走出门的强子，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
一把零钱出现在他手中，是单氏给的伙食费和零用的钱。
“强子，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就这些你拿着，你别嫌弃钱少。伯父的身子要紧，你先去给他治病！”
柳老二又摸了摸鼻头，想把钱递到强子手里。
“我身上有！”
顺子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他手中同样是一把皱巴巴还带着些汽油味的钱。
“强子哥，这是我那傻媳妇给我买零食的钱，你别嫌少。”
狗蛋也出了声。
“不用，哪能要你们的钱！”
强子心中万分感动，他不停推辞着。
“行了，快拿着吧。谁不知道你爹那个身体？现在还客气什么，快去吧，别让大家难做。”
那群围堵强子的人也派了代表过来，手中依旧是一把旧旧的零钱。
强子终究还是没忍住，魁梧的汉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大家静静地陪着他，时不时有人抬手摸一把脸。
“大家的恩情我强子永世难tຊ忘，大家放心，这些钱我一定还！我一定还给大家！”
说着起身，面对着这群人深深弯下腰去鞠了一躬。
而后他站在厂房门口，对着刘主任办公室的方向大声宣泄着。
“刘德正老子***！你他娘的就是个***！你这辈子当狗下辈子入畜生道你这个***！”
说完潇洒离去。
强子的事解决完，下午柳老二拿着钱去了刘主任的办公室。
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而后敲了敲门。
“进。”
柳老二这才推门进去，随后把门轻轻关了起来。
刘主任还是那副模样，只不过今天脸色有些黑。
“什么事啊？”
他睨向柳老二，语气也不是很好。
“主任，我上次不是和您谈了谈工作的事情么。”
柳老二在脑海中措辞，而后慢慢说着。
“是，你想好了？”
刘主任似乎没有那么多耐心，他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柳老二稍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把自己身上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
“都在这里面了。”
他说。
刘主任拿过信封，从里面掏出一沓百元大钞。
“哟，这是去银行换了？”
“嗯……是，是去银行换的。”
柳老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看着钱被刘主任拿走，看着刘主任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开始点钱，又看着钱被刘主任装进他的黑色皮包里，他的眼神没有一刻不盯着这些钱。
“怎么？这是还舍不得？”
点过钱的刘主任心情非常好，他看向柳老二的眼神中也有了些笑意。
“没有，这些钱既然有它的用处，那自然有它的去处……”
柳老二连忙否认，动作也显得有些紧张。
“哎呀老柳，你紧张什么？快坐，坐下说。”
刘主任热情起来，他站起身，亲自把柳老二按坐在联邦椅上。
联邦椅冰凉的触感让柳老二头脑清醒了些，可他依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刘主任见他这样，也笑了笑，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丢到柳老二怀中。
“这……这是？”
“糖，你们家不是还有孩子，拿回去给孩子吃！”
说完刘主任拍了拍柳老二的肩，语重心长道。
“今天上午我开除强子这回事让你们对我产生意见了吧？”
柳老二精神瞬间高度集中起来，思索道。
“强子的家庭情况……确实有些困难。”
“我知道，我正因为知道他家庭困难，所以才要开除他！我不想看着他吊死在一棵树上，他要是走了，说不定他爹还有救！”
刘主任的语气先是激昂，后面又缓和下来。
“我知道你们的不容易，我也不想这样！你看着是我拿走了你的五千块钱，实际上我和上头打交道，拿出去的可能不止五千。”
柳老二糊涂了，怎么刘主任还能这样混淆黑白？他怕说错话，他闭着嘴。
“你放心，既然你们相信我，我就一定把你们的事办妥！”
刘主任语气十分肯定，柳老二只能相信。
出了刘主任的办公室，他把糖装进自己的包里。他偷偷看了，里面有大白兔奶糖，还有大虾酥，还有牛轧糖，都是孩子们喜欢吃的。
他要带回去给孩子吃，给自己的爹娘吃，给媳妇吃。
想着想着，他的心便安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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