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愿到海市完全是意外。她是中途下车的,海市的夜景很漂亮,一下子就迷住了她的眼。所以火车到达海市站的时候,她就提前下了车。她身上有卖手机的五百块钱,还有就是从家里拿出来值钱的东西她也卖了,凑够了一千两百块。就是这一千两百块钱,就是她继续生存下去的所有资本了。季愿找了个很小的旅馆,她吃了一碗泡面,盘算着第二天应该出去找个工作。海市这么大的城市,她就不信,她靠自己还活不下来。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出去找工作了。
季愿到海市完全是意外。
她是中途下车的,海市的夜景很漂亮,一下子就迷住了她的眼。
所以火车到达海市站的时候,她就提前下了车。
她身上有卖手机的五百块钱,还有就是从家里拿出来值钱的东西她也卖了,凑够了一千两百块。
就是这一千两百块钱,就是她继续生存下去的所有资本了。
季愿找了个很小的旅馆,她吃了一碗泡面,盘算着第二天应该出去找个工作。
海市这么大的城市,她就不信,她靠自己还活不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出去找工作了。
她看到了水果店里的招聘启事,需要招一个收银员。
这是一家小型水果店,店里只有老板娘一个,忙起来的时候她自己顾不过来,而且明显旁边,还有一个正在写作业的小学生。
“你多大了?”老板娘看着季愿,“身份证带了吗?”
季愿看着确实太小,她虽然高,但是太过瘦弱,脸色也不好,头发枯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我快满十八岁了。”季愿说道。
她确实是快满了,还差五个月就成年了。
“那我不能招你,没成年肯定不行。”老板娘一口就回绝了。
“我不需要你每个月给我五千块,我两千就够了,只要够我吃住就行。”
“你……”老板娘直接愣住了,看着面前瘦弱的女孩儿又起了怜悯之心,“你怎么没成年就出来工作了?你父母呢?”
“我是个孤儿。”季愿不是刻意撒谎,她是真当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
老板娘立马就不说话了。
季愿见她不说话,接着说道:“我可以给你女儿补习,她应该才上小学吧,我可以给她补课。”
如果说刚才老板娘还有点犹豫,听到可以给孩子补课,她是真的心动了。
最后季愿到底还是留了下来,不过对外称是老板娘的表妹,在店里帮忙打杂。
“我家女儿今年上六年级,马上要择校了,成绩不太好,我一方面是没有时间管她的学习,另一方面我也没什么文化,现在五六年级的题目很多我已经看不懂了。”
季愿笑笑,表示现在补课还来得及。
通过季愿的补习,小姑娘成绩进步非常明显,期中考试竟然还考了班级前五名。
徐红很高兴,当月发工资的时候竟然给了季愿五千块。
说好的两千,现在给了五千,季愿怎么也不好意思收。
“都是你应得的,你干活卖力,帮我了很大的忙,就只算给我女儿的补课费,这也只是少了。”
季愿心里偷偷的开心,生活渐渐的,又变得美好了。
那些原本刻进骨血里的伤痛,好像已经开始一点一点流失。
只是她再也没有办法坦然自若地面对任何一个年少的男人。
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一直像阴霾一样跟着她。
那天,店里突然来了个年轻男人,季愿没正眼看,但是他很高,身形修长挺拔。
她给他挑了水果,等到付完钱,那个男人竟然开口说道:“我来其实想跟你说,我喜欢……”
“滚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季愿就红着眼睛打断了他。
男人肯定是愣住了,她自己也愣住了,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应激。
她想起那个晚上,那个男人也是这样,闯进房里,告诉她,他喜欢她,然后将她扑倒在床……
后面的事情季愿不愿意多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水果店里只留下她一个人了。
季愿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从噩梦中走出来,她不能让自己再次困死在噩梦里。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三年过去了,季愿在水果店里工作了几年,有了三万的存款,她想着是时候可以干点其他的活儿。
“红姐,我想买个小推车卖麻辣烫你觉得怎么样?我很会煮火锅,到时候做的麻辣烫肯定也好吃。”季愿设想道。
“你不在我这儿干了?”徐红笑道,“你要真想卖麻辣烫,就把小推车放在我门口卖,还不需要被城管撵来撵去。”
“真的啊!谢谢你红姐。”季愿很高兴,已经盘算着着手准备了。
“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你在这里,可以继续辅导我家娃学习,这几年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孩子成绩不可能这么好。”
“是她自己聪明。”
当天晚上季愿很开心,回家的路上还特意绕路去吃了碗陕西凉面。
可能晚上吹了风,回到家就开始头疼。
这头一疼起来,连续疼了半个多月。
季愿终于觉察出有些不对劲,她去了医院,被告知脑部长了一个肿瘤。
医生告诉她最好尽快手术,她问了手术的费用,最少需要二十万,其他七七八八的加起来,让她先准备二十五万。
季愿不知道当天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觉得老天爷真的跟她杠上了。
三万块钱静静地躺在她的手里,她做了个很重要的决定,这三万块,足够她快快乐乐地过完生命最后的这段日子。
她要去尝尝没有吃过的东西,去看看没有看过的风景。
遗憾总是有的,没有上过大学,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结婚成为别人的妻子,没有成为妈妈……
好在这些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遗憾。
好在她还有时间,跟自己好好告别!
第二天她去了水果店,徐红看到她吓了一跳,一天不见,季愿憔悴得如同一个被捏碎又重新粘在一起的破娃娃。
“这是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红姐,我是来道别的。”季愿说。
“道别?你要去哪里?”徐红觉得十分突然。
“想到处去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怎么出去看过这个世界。”
徐红大概明白了,她点点头:“也是,年轻人嘛,多出去看看也好,什么时候走?”
“马上就走。”季愿说道。
“这么着急?”徐红一愣,“那你等等我。”
徐红进了里屋,没一会儿又开始从水果架上拿水果。
“这是这个月的工资,你拿着,这些水果你也拿着,不好意思,这些年没让你吃过什么好水果。”
季愿不想要,推辞了一翻,徐红坚持,最后还是接受了。
她很徐红道了别,走远几步,才看见口袋里面装的是一大盒昂贵的车厘子。
徐红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地生活,全部仰仗着这个小小的水果店,平日里,车厘子这种昂贵的水果她跟女儿从来都不舍得吃。
季愿眼睛被凉风吹得通红。
生活总是这样,在一步步将她逼入绝境,让她想要潦草结束一生的时候,又总是会给她一丝温暖,让她觉得人间值得。
三年前是班主任的一碗牛肉面,现在是老板娘的一盒车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