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然刚刚陡然晶亮起来的眼睛,在任栖梧无波无澜的补充中,迅速灰暗下去。他不该抱有希望的!可是,当任栖梧那般平静地说出“能解”两个字时,他的内心还是不可遏止地迅速漫出了希望的藤蔓,快得他都来不及掩藏。可原来,任栖梧只是逗他玩儿。她怎么能在这件事儿上逗他玩儿。给人希望又亲手浇灭,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任栖梧看到他这副样子,心猛地跳了跳。她从小跟随爷爷行医,看惯了生老病死,一向冷情,这辈子除了对爷爷,她平时很少有什么情绪波动。可就在刚刚,她看着面前那过分璀璨的眼睛,心情却不受控制地起伏了。
任栖梧一顿,低头看着周翊然那苍白纤长的手指,不解地问:“做甚?”
周翊然瘪了瘪嘴,委委屈屈地说:“我心里有些难过。”
任栖梧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定定地看着他。
周翊然眨了眨眼睛,让眼尾染上一丝红,这才开口:“你即便不是真心嫁我,可你该知道,我这身子本来该孤独终老的。能娶到你,有人陪着我走完这最后几年,我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你能不能,哪怕只有那么一会儿,哪怕是装的,也装作当我是你正常的夫君来对待?”
任栖梧没能理解周翊然的意思,仍旧定定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新嫁娘的娇羞、紧张、憧憬、担忧……或者面对夫君的满意、欣喜、失望、遗憾……总之,不管什么情绪,你就表现出那么一点儿,就成。”
他是娶妻,不是抱根木头回来。而且,这丫头面无表情看淡一切的模样,太有杀伤力了!他本能地觉得不适,也不喜欢。他还是想看她有情绪有喜怒的鲜活模样,比如那日她对周喆那小子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很让人心疼。
“无聊。”任栖梧扔给他两个字,伸手去解救自己的衣摆。
偏偏周翊然握得极紧,她竟然没能一下子拽出来。
明明,他看上去那般病弱。力气却大得很。任栖梧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放开。”任栖梧没了耐心,又不好成亲第一天就伤了夫君,只能直接说。
“不放,你哄我。”周翊然看着她的眼睛,执拗地坚持,语气软得任栖梧都想打哆嗦。
“你体内的蛊毒,我能解。”任栖梧语出惊人,惊得周翊然下意识松开了手。
“好了,我刚刚是哄你的。”任栖梧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
周翊然刚刚陡然晶亮起来的眼睛,在任栖梧无波无澜的补充中,迅速灰暗下去。
他不该抱有希望的!可是,当任栖梧那般平静地说出“能解”两个字时,他的内心还是不可遏止地迅速漫出了希望的藤蔓,快得他都来不及掩藏。可原来,任栖梧只是逗他玩儿。她怎么能在这件事儿上逗他玩儿。给人希望又亲手浇灭,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任栖梧看到他这副样子,心猛地跳了跳。
她从小跟随爷爷行医,看惯了生老病死,一向冷情,这辈子除了对爷爷,她平时很少有什么情绪波动。可就在刚刚,她看着面前那过分璀璨的眼睛,心情却不受控制地起伏了。
不过一个病歪歪的男人而已。他何德何能跟爷爷相提并论!任栖梧在心里嗤笑一声,嘲笑自己还真是色令智昏,抬脚就走。却听周翊然在她身后幽幽一叹,语带哀怨:“夫人,你刚刚那不叫哄人,那叫扎人心窝子。”
又开始演了?
任栖梧回头诧异地看了周翊然一眼。这男人,心态这么好的嘛?调整得可真快。要不是刚刚的话题太沉重,他有那么一瞬不小心漏了真实的情绪,她都会以为,这男人就是这副妖颜魅惑的鬼样子呢。
下一刻,就看到周翊然冲着她伸出双手,语调嗲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地撒娇:“为夫行动不便,夫人可不可以将为夫抱到桌边陪夫人用餐?”
任栖梧:“……”
这男人,是很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的!
“夫人,抱嘛!”周翊然见任栖梧只是杵着,就是不动,继续发嗲。
他知道自己这夫人是个高手。他身边的暗卫都没有夫人的气息这般绵长,所以他可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家夫人抱不动他。
任栖梧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两步走回床边,伸手将周翊然捞起来,夹在胳膊底下,夹到了桌前的椅子上。
周翊然身体突然腾空,非常配合得“啊”的一声惊叫,直到被放下,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苍白纤长的手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膛,嗔了任栖梧一眼:“夫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任栖梧打量了周翊然一眼。还别说,她这相公病弱是真病弱,脸色苍白是真苍白,不过这张脸,称一声“如玉公子”还是很称得上的。尤其是他眼神流转间,不自觉带着几分魅惑,跟个妖精似的。他是很懂得怎么发挥自己的长处的。
这家伙,要是出身低微,将他扔进南风馆,绝对混得风生水起!
精致的菜品一道接一道被送进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周翊然继续找存在感:“哇,今天的菜可真丰盛,托夫人的福,为夫这用餐规格直线上升啊。”
嫌他聒噪,任栖梧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红烧肉直接塞进了周翊然嘴里。
周翊然愣了愣,一双桃花眼立刻眯了起来,笑意深深,眼神璀璨,看得任栖梧心又跳了跳。偏偏这男人还觉得不够,又对着任栖梧眨了眨眼睛,一脸陶醉:“为夫竟从来不知道,红烧肉也可以这般美味。谢谢夫人。”
“吃饭。”任栖梧扔下一句,转开了视线,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周翊然却不知道适可而止,指着远处一道松鼠鳜鱼作妖:“为夫想吃那个,夫人能帮我吗?”
任栖梧看了一眼杵在旁边当木头桩子的几个丫鬟,吩咐:“给你们世子布菜。”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麻溜儿地“扑通”跪了下去:“夫人恕罪,世子从不允许奴婢们伺候。”
今日要不是夫人进门,她们都没资格进屋里来伺候。还有,今日的世子这般不正常,明显是想跟夫人拉近距离,她们可不敢上前来坏了他的事儿。
任栖梧有点儿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周翊然一眼。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事儿精”三个字。
周翊然却仿若根本看不懂,立刻打蛇随棍上:“为夫可是非常洁身自好的。除了自己的夫人,任何女人都休想碰到为夫我的一片衣角。”
任栖梧不想自己吃个饭还不安生,伸手将那盘子松鼠鳜鱼端到了周翊然面前。周翊然当然不满足,委屈巴巴地看着任栖梧:“夫人,这鱼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