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信国公点头:“去吧。”回到屋内,梁锦羡将折扇往身后一扔,小厮赶忙接住。打开衣柜时,缓缓顿住。须臾,他拿出一个老旧的香囊,放在指尖细细观赏。“世子爷,”小厮说:“这香囊旧了可要换一个?前日夫人让绣娘送来......”梁锦羡眸子一厉,倏地掐向小厮的脖颈。只听骨头咯咯响,小厮惊恐得冒冷汗,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世子生气。他哑着声啊啊啊求饶:“小的错了......小的知错......”
“你真的不生气吗?”庄绾问。
“......不气。”
忍了忍,裴荇居问:“他只说了这些?”
“嗯。”庄绾点头:“原本还想说来着,但你来接我了。”
裴荇居凝眉看着茶几上的香炉,也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不语。
过了会,他弹指一挥,只听炉盖轻响,炉中的香熄灭。
一阵风吹来,庄绾眼前云雾散去,万物清明。
她怔了怔,像是短暂地失去了些记忆,转头见裴荇居面色不愉站在窗外,吓得大跳。
“玙之,来了怎么不出声?”
“找我有事?”庄绾又问。
“在做什么?”裴荇居问。
庄绾忙把图纸收起来,讪笑:“我随意看看,近日喜欢逛街,想着改日再去其他地方逛逛。”
裴荇居点了点头,然后从袖中拿出个檀木匣子递过来。
“给我的?”
“你的生辰礼。”裴荇居道。
他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白天出了些变故,便也没给她。
“玙之待我真好。”庄绾神色顿时温柔,狡黠地眨眼:“送的什么呀?”
裴荇居淡笑了笑。
庄绾不着痕迹掂了掂匣子,有些沉,便暗暗高兴。
送礼是最好拉近关系的方式,得了好处的庄绾,很是热情地邀请:“玙之可要进来坐坐?我下午做了些糕点,是你爱吃的呢。”
裴荇居心情复杂,哪有心思吃糕点。
“不必了,我还有事。”
说完,他转身离去。
庄绾假情假意地送他出院子,见他走远,又立马跑回来打开生辰礼。
揭开匣子,只见里头躺着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石。
秋檀凑过来,“哇”了声:“小姐,这可是好玉啊。”
“你懂?”
“奴婢老家就是产玉的,这块玉色泽饱满、纯正且均匀,水头也足,一看就是顶顶好的玉。”
庄绾一听,很欢喜,压低声音问:“那你说这能值多少钱?”
秋檀想了想说:“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应当值千两呢。”
庄绾立马小心翼翼地盖上匣子:“秋檀,回头找个结实的香袋来,最好能挂在脖颈上的。”
这么珍贵的玉她得藏好了,下半生买宅子养面首可就靠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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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裴荇居回到书房,薛罡抱拳站在一旁努力压着唇闷笑。
裴荇居面无表情地坐回桌边处理庶务。
薛罡兀自笑了会,见他神色不悦,很有眼色地说:“我也还有点事,先走了。”
出门后遇到赶来的沈祎。
沈祎问:“你遇着什么好事了?”
薛罡把裴荇居如何试探庄绾的事说了遍,沈祎听了,拍掌直乐。
他一点也不客气,笑得很是大声。
“他也有今天!”
当初查庄绾时早已把她跟梁锦羡的关系摸得一清二楚,梁锦羡这番话必然是故意为之,说不准里头还有挑衅的意味。
裴荇居原本是去套话的,没想到猝不及防给自己套了顶绿帽回来,尽管这顶绿帽是假,可也足以膈应人。
沈祎越想越好笑。
过了会,他进书房,见裴荇一本正经看公文,他咳了咳。
“今晚月色不错,良辰美景不去会佳人,何故在这挑灯苦干?”
裴荇居没理会:“有事快说。”
沈祎收敛表情,正色说事:“鲁国使团后日入京,同来的还有鲁国二王子和四公主,这是礼部送来的程仪议案,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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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洁,庭院幽静。
梁锦羡负手走过回廊,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出声。
“去哪了?”
他脚步停下,转身朝那人走去。
“父亲,这么晚了还没睡?”
信国公立在玄关前,眉目深沉:“你也知道晚了?”
梁锦羡没应声。
“上个月刚办了及冠礼,你也是二十的人了,下半年便要入仕。以前如何我不拘你,往后入了朝堂务必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
“儿子知道。”
信国公严肃睨他,片刻,又突然笑起来。
“你这性子跟我当年一模一样,七个兄弟中,就数你的脾气最倔,也数你最聪明。”
“不过,”他难得一副老父亲的慈爱口吻:“聪明要用在对的地方,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在做什么,但事情过去二十年,即便寻到了也毫无意义。”
“聪明的人,就该看清楚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梁锦羡躬身行礼:“儿子明白,儿子定不忘父亲教诲。”
想起一事,信国公叮嘱说:“后日鲁国使团来访,礼部与鸿胪寺会一同接待,京兆府也会协助其中。太后已为你向皇上举荐,这算是你入仕之前的第一份差事,办好咯!”
“是,儿子会尽心尽力。”
“嗯。”信国公点头:“去吧。”
回到屋内,梁锦羡将折扇往身后一扔,小厮赶忙接住。
打开衣柜时,缓缓顿住。
须臾,他拿出一个老旧的香囊,放在指尖细细观赏。
“世子爷,”小厮说:“这香囊旧了可要换一个?前日夫人让绣娘送来......”
梁锦羡眸子一厉,倏地掐向小厮的脖颈。
只听骨头咯咯响,小厮惊恐得冒冷汗,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世子生气。
他哑着声啊啊啊求饶:“小的错了......小的知错......”
少顷,梁锦羡才慢慢松开。
他眉目阴沉:“往后,别在本世子面前自作聪明!”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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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庄绾把那块玉放在枕头下。
许是以千两银钱作枕,她睡得极其舒服。梦里又给自己添了好几个面首,俊的、俏的、黏人的、爱娇的应有尽有。
一夜快活,翌日醒来竟觉得有些愧疚。
虽说她为了苟命迫不得已,可裴荇居到底不欠她什么,她骗财骗色......啊呸!说什么呢!
过了会,她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
罢了,在离开前好生做些甜食给他,就当作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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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恰逢休沐,裴荇居无须上朝,他早起在院子里练了会剑。
结束后,吕侍卫走过来:“大人,这是南边送来的飞鸽传书,今日一早到的。”
裴荇居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完,问:“薛罡在何处?”
“他昨夜出城,现在应该回来了。”
“去喊他来。”
“是。”
裴荇居收了剑挂在墙上,径直走去净室沐浴。
没多久,有人在外敲门。
以为是薛罡,裴荇居道:“进来。”
他起身,随手拿了块长巾裹上:“你昨夜出城了?查得如何?”
话落,迟迟不见来人吭声,他狐疑转身。
下一刻,对上庄绾惊讶的目光,顿时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