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绳子至多支撑一盏茶的功夫,你们慢慢考虑吧。”谢祈远垂眸看了看底下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幼时父亲将她抱在膝上,说百年后要青史留名。谢祈远每回出征,欢送的百姓从城门处能绵延数里。不能因她一人,将谢祈远与靖北军死守的塞城拱手让人,令千千万万死里逃生的塞城百姓流离失所。更不能因她一人,叫父亲与谢祈远背上千古骂名!谢祈远抬眸,与对岸的谢太傅无言遥遥相望。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悲壮的靖北军再次燃起希冀:“弟兄们,援军来了!”
正欲去追谢祈远的谢祈远猛地勒马,眼底闪过痛色。
他不能……不能为了一人而弃一城!
随即,他红着眼振臂高呼:“援军已到,将城中金贼杀个片甲不留!”
一柄高举的旗帜上,写着红底黑字的‘大邺’!
谢祈远知道,援军来了!
她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这下……她虽死无憾了。
在马背上颠了一路,谢祈远再次被带入金国太子云江曜的大帐中。
云江曜凝着她,面具下眼神晦暗不明。
而谢祈远面上却死寂一片,不惊不怒。
她在来的路上,便想好了自己的打算与去处。
云江曜看穿了谢祈远的心思,低低笑了声:“你有个好父亲,得知你身在塞城,他竟在殿前舌战群儒,替谢祈远争来了援军与粮草。”
“你这般轻视自己的性命,可对得起你父亲一片爱女之心?”
谢祈远眼眶瞬间通红。
作为谢府独女,父亲唯一的掌上明珠,谢祈远自小便被精心呵护着。
她此生无愧任何人……唯独愧对父亲!
……
而此时的塞诚,战事已经步入僵局。
云江曜带着谢祈远前往落日崖。
两方人马相隔山崖对峙,蓄势待发。
看着对岸老泪纵横的父亲与谢祈远,悲伤在谢祈远的血液中翻涌。
“孤可以放了谢祈远,作为交换,你们得将塞城让出来。”
云江曜开门见山的提了条件,不给任何转圜的余地。
谢太傅嘴唇颤了颤,却吐不出一个字。
谢祈远攥紧拳头:“你另外开个条件,城绝不能让!”
云江曜唇角带出一弯浅弧:“那便先不谈了。”
在他的授意下,金兵抓起谢祈远吊在了悬崖边。
随着云江曜一声命令,火焰在谢祈远的绳索上炙烤起来。
“这绳子至多支撑一盏茶的功夫,你们慢慢考虑吧。”
谢祈远垂眸看了看底下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
幼时父亲将她抱在膝上,说百年后要青史留名。
谢祈远每回出征,欢送的百姓从城门处能绵延数里。
不能因她一人,将谢祈远与靖北军死守的塞城拱手让人,令千千万万死里逃生的塞城百姓流离失所。
更不能因她一人,叫父亲与谢祈远背上千古骂名!
谢祈远抬眸,与对岸的谢太傅无言遥遥相望。
这一刻,父女二人都读懂了彼此的眼神。
这时,谢祈远低沉的嗓音响彻山谷:“云江曜,我愿与你孤身一战,若我胜,你便放了谢祈远,若我败,塞城自然不攻而破!”
谢祈远浑身一震:“谢祈远!你身为一军主帅,怎能为了女人以身涉险,你对得起随你战死沙场的靖北军英魂吗!”
云江曜听罢嗤笑道:“你看,连你的夫人都不同意,更何况,孤从不允许别人同孤讨价还价。”
谢祈远牙关紧咬,却又无话反驳。
在麻绳即将燃尽之时,谢祈远哑着嗓子呼唤父亲:“女儿此生蒙父亲荫蔽,却未能在父亲膝下尽心,若有来世,女儿定伺候父亲到百年……”
谢太傅悲恸的捂着心口,遍布褶皱的面上涕泪纵横。
随即,她又看向谢祈远:“谢祈远,虽你不曾爱过我,可此生……我亦不曾后悔嫁你为妻!”
数年来的回忆在此涌现脑海,谢祈远如愿闭上眼。
只听见麻绳‘崩’一声断开!
“谢祈远!!!”
在谢祈远悲恸的呼喊中,谢祈远单薄的身影直直坠入那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