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个梦,是他来跟自己道别的。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下一秒,徐觅直接拔掉了自己手上的输液针。下了床,她一步一步走出医院。也好,也好,成全别人,不如成全自己。南下广州的长途巴士在医院门前停下,售票员扯着嗓子喊:“广州,要去广州的上了哈,今年最后一趟了!”徐觅捏了捏口袋,她全部的家当八百四十三块二毛钱的家当还在。“徐觅,你特意来送我的吗?”身后,姜嘉瑞的声音开心响起,徐觅回头一看,她背着比她人高的行李包,两手满满当当。
徐觅跌坐在一滩鲜红的血迹里,身体蜷缩成虾米环抱着。
“痛,好痛……”
徐觅抑不住地喊痛,拼了命地护着肚子想让血不往外流。
经过人事的姨妈大惊失色:“这,这像是流产啊!”
流产!?
江敬年大骇,甩开姨妈,抱起了徐觅就往外跑。
“别怕,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徐觅脸色毫无血色,像个挂件缩在江敬年怀里。
小腹像被人生生撕成两半,疼得全身发抖,徐觅混沌的意识清晰地感觉到还没有三个月的孩子正跟自己剥离……
江敬年语不成调,他拼了命地跑,大声地喊:“医院快到了,徐觅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可痛感越来越强了,徐觅无力地伸出手想去摸自己的肚子……
忽的脑海一片白,曲起的手臂缓缓垂下,彻底昏死了过去。
医院缴费台,排着长长的队伍。
江敬年失魂落魄等在原地,徐觅苍白又绝望的眼神浮现眼前,耳边是医生那句:“人保住了,孩子没保住。”
她怀了他们的孩子,三个月了,又知道了过去他和袅袅之间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在收养念博这件事上这么的抗拒。
是他错了,没整理好过去的感情并徘徊不定,没瞧出她的不对劲,还说了那么多令她难过的话,甚至失手一推导致这个亲生孩子的死亡……
她定然是委屈难过极了,才那么决绝的要和自己离婚。
她真的要离开自己,不跟自己过了。
想到这里,江敬年紧握缴费单的手就收紧,不想再想下去了……3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幸好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等缴完费,跟还昏迷的人道歉认错。
他要告诉徐觅,自己心里有她!
病房里,刚下手术台的徐觅,做了个梦。
梦里,五岁的儿子正趴在凳子上画画,她立在旁边看着。
“妈妈,好看吗?这是阿瑾画的你。”儿子笑意盈盈,把画举得高高的,眼里的期待亮晶晶的。
“阿瑾画什么都好看。”
徐觅揉着儿子柔软的发,满脸温柔。
还好,儿子还在。
她暗暗松了口气,儿子的小脸却凝重了起来。
他稚声稚气地说:“妈妈,要是你见不到阿瑾了,别伤心别难过,妈妈要过自己最幸福的日子。”
徐觅脸色一僵,立马打断:“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说不吉利的话!”
她急着去抱儿子,可一碰,儿子便消散成烟。
徐觅崩溃了:“阿瑾,别离开妈妈!”
她伸手去抓,抓啊抓,什么都没抓到,却把自己抓醒了。
消毒水弥漫的病房里只有医生,不见江敬年的身影。
闻声赶到的医生先开了口:“醒了就没事了,好好休息吧。”
话落要走,徐觅却一把拉住了人:“医生,我孩子没事吧?”
医生眉心一紧,语重心长:“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以后还会有……
那现在呢?徐觅抚上已然平平的小腹,现在没了!
猩红的眼望着天花板,泪水蓄满眼眶,悲痛淹没了全身,她死死地咬着唇。
不会再有了,她那么听话聪明的儿子,不会有了。
这结果在自己被江敬年推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刚刚那个梦,是他来跟自己道别的。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下一秒,徐觅直接拔掉了自己手上的输液针。
下了床,她一步一步走出医院。
也好,也好,成全别人,不如成全自己。
南下广州的长途巴士在医院门前停下,售票员扯着嗓子喊:“广州,要去广州的上了哈,今年最后一趟了!”
徐觅捏了捏口袋,她全部的家当八百四十三块二毛钱的家当还在。
“徐觅,你特意来送我的吗?”
身后,姜嘉瑞的声音开心响起,徐觅回头一看,她背着比她人高的行李包,两手满满当当。
四目相对,徐觅眼里燃起希望。
她拉过姜嘉瑞手,毅然道:“我跟你一起走!”
病房外,愧疚的情绪累积让江敬年太阳穴发紧,道歉的话又酝酿了一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抬手推病房门,轻轻一碰却发现房门虚掩。
心口猛然一紧,江敬年大力将门一推。
“徐觅!”
房门大开,病床上空空荡荡,而人早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