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于鹄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江暾笨拙小心的动作,他的动作很自然,仅仅一天就能适应自己已婚的身份。江暾的手上的指甲收拾地圆润干净,因为离得近,白于鹄能看到他手上的纹理,错综复杂像干涸黄土上的裂痕,不算漂亮的手,白于鹄竟然就看入了神:“你以前谈过很多恋爱吗?”“嗯?”因为这话,江暾低下头来看着面前发声的人,只能看到毛茸茸的脑袋和半张脸。“因为你很会照顾人。”会做饭、会照顾人,所有的举动不逾矩却能让人感觉关注,有些话不用开口,江暾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会照顾到他的感受。
江暾将白于鹄送到研究室后,便驾车离开了。白于鹄看着他完全离开后,才转身绕过道闸杆进了研究基地,路过保安室时,与保安大叔互道关系。
走在秋叶铺满的大地上,白于鹄不禁哼着小曲,花坛中间种着几棵已经秃了的大树,周边围着翠绿色的灌木,有种奇异的冲击感和美感。
“嘿。”突然被人从后面用力抱住,他转头就看到了牧云那张如沐春风的脸,“哎呦,昨天夜生活过得怎么样啊?”说罢,牧云往江暾身上闻了闻,没闻到其他信息素的味道,他有些失望。
但转念一想,白于鹄这样内敛的人,哪怕真的发生了什么,肯定不会浪荡地任由信息素四散。
白于鹄看他一眼就知道这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没好气地拍开牧云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牧云讪讪一笑,收回了自己挂在对方身上的手。
“开个玩笑。”他拍了拍白于鹄肩上有褶皱的地方,“对于这段婚姻,你打算怎么办。”
这样的发问让白于鹄神情一愣,明明已经入秋了,远处的树枝竟还冒出嫩芽的树枝:“跟他好好过。”
“小白,不是我泼你冷水。光是你婚姻信息被隐藏这件事,对方身份定然不简单。跟这样的人过日子,可不简单。你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了。”牧云顿了顿,“我知道你一直渴望一段美好的婚姻,可哪怕信息素匹配100%也未必合适,你……”
白于鹄摇摇头,“我还是想试试”,他目光远眺,“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结果。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
他点了点头,向牧云说了声谢谢。
自从前天以后,他的父母就没有在怎么主动地联系他,似乎特地留出时间来给他和江暾培养感情。江暾已经见过他的爸妈,而江暾的父母他还没有见过。
一会等他来接自己时,再问一下对方的打算。
“小白。”从门口进来的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人,她与白于鹄一般穿着实验服,身材修长,纤长的手指上拿着文件,“左支人手不够需要调集人手,你经验丰富,去帮一下他们。”
“云姐,我是负责整理飞行器控制与信息控制数据的,他们,我不一定能帮。”白于鹄放下手里的书籍和监测数据,摘下自己的蓝光眼镜。
云芝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翻了翻手里的名单表,全部放在白于鹄手里:“得了,我知道你是弹药研究出身的,当时双学位毕业,名声大噪,谁能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怎么进了单位以后就当了一个整理文件的小白助手。”
白于鹄翻了翻手机的名单,看到自己的名字后,无奈地将其合上,放在自己桌上:“云姐,左支我是真的不想去。”
“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左支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地方。以你的能力,这次去一定可以被哪个科研家看中。”云芝将白于鹄放下的名单拿起来,看着白于鹄没有半分上进的样,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看你也不差钱吧,左支比我们这里能混出名堂来,你就贪图这一个月5000的工资?”
云芝看着面前没有半分松动的白于鹄,有些恼:“之前你就一直说,要结婚之后再说。现在你婚事也解决了,该好好专心来搞事业了吧。”
“嗐,云姐。”白于鹄淡淡地笑了,“你也知道我刚结好婚,这温情蜜意的,我不得跟自己的伴侣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啊。”
云芝真没想到在白于鹄这样清冷的人口中能说出这种君王不早朝的昏庸话,她觉得自己之前看到的求职信上的信息都是假的。
仅仅只用两年就从帝国学校毕业的优秀生,参与众多课题研究和项目,居然就是自己面前的这个样子。
时光倒流回去,云芝一定要好好敲打一下自己的脑袋,不要凭着几张纸就将人过度美化了。
自己在这里说得嘴皮都干了,面前这个人是一点都没能动摇面前这个人。
云芝看着白于鹄神情淡淡的样子,胸腔怒火澎湃,想将手里的纸甩在面前这张欠欠的脸上。但白于鹄这张脸又长得过分好看,看着他这张脸。她什么气倒都发不出来了,她睥睨:“没有自己的事业,你怎么婆家好过,几年后人家就把你甩了。”
说完就像开始那般轰轰烈烈跑来的时候一样,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可惜却是开心来,带着满腔怒火而归。
白于鹄望着云芝的背影,目光沉沉,露出颇为无奈的笑,转回自己的工位上,将有些凌乱的桌子理整齐,一会他就听到了一道轻快的脚步声。
走了一位祖宗,又来了一位,他这生活啊……
“你是不是也要去左支。”意料之中,牧云出现在了白于鹄的身后,假意吓了一下白于鹄,结果人家根本没被吓到。
白于鹄将肩上的爪子拿下来,淡然的神情里带着一些嫌弃:“不去。”
“嘿,你什么表情啊,以前扒拉你也没见你这副样子啊。”说着这人的爪子又开始搭上白于鹄白色的实验服上。
啪——手被人一巴掌拍了下去,牧云捂着自己开始泛红的手背,听到白于tຊ鹄慢悠悠地讲:“你手上一股葱油饼的味道,别放在我的实验服上。”
听言,牧云讪讪地揉了揉自己手背,这次倒是没有这么作死再放在白于鹄的肩上,“啧,瞧把你娇贵的。”
他一跃坐在桌子上,长腿悬在空中,脚尖微微点地:“你为什么不去左支。”
白于鹄手里的动作不减:“那你呢,为什么不去?”
“我?”牧云大笑,“哥以后是要回去继承家产的,谁要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白于鹄可懒得听他掰扯,他打开自己的手机,下午5:25,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划开锁屏,自动跳转到通讯软件上,告知江暾自己要下班了。
抬头就对上牧云哀怨的双眼:“有了男人就忘了兄弟了,小白,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什么时候不是这样的了。”白于鹄将电脑关机,扫了一下自己的桌面,确定没有东西落下后,起身,“我要回温柔乡了,你待着这里继续自艾自怨吧。”
牧云看着他春风得意的样子,也从桌上跳了下来,恶狠狠说:“小心我举报你早退!”
“随你,反正不缺那么几百块。”说罢,白于鹄还假意拍了拍自己的实验服。
牧云看着神情依旧平静的白于鹄,居然拿出手机,撩了撩自己的刘海,整了一个还不错还算帅气的发型,接着面前这个人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走了。
走到办公室门槛时,这人停了下来,转身过来。牧云以为他是忘了什么东西,结果看到白于鹄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时间正好跳到5:30。
“准时下班。”说着人就消失在了门口。
“白于鹄,你等着!”
并未走远的白于鹄,听到牧云咆哮声,心情明朗起来。他走到大门,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右手边,是江暾的车。
明明隔得很远,却恍若就在眼前。
他还没好好回味这种被爱人接送上下班的感觉,驾驶位的门开了,江暾从里面走了出来,朝他走过来。
天还没黑,可白于鹄却恍惚了神,江暾一步步向他走来,每一步都落在他心尖上。
“怎么了?”江暾停在他的面前,疑惑地发问。
白于鹄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好。”
上车白于鹄自觉地往副驾驶坐,系上安全带,看向身边还在整理的江暾:“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来多久,打听了一下你们单位的下班时间,卡着时间点来的。”江暾缓缓启动车子对白于鹄说道,“我们先去超市买菜?”
“好。”
江暾撇头看向他,目光柔和温厚,仅仅停留了一秒就转移开了,他的手点开车载电台,悠扬的音乐流出来,一切静好。
侧目看着身边的江暾,白于鹄思绪涣散,江暾倒是不像他的姓名那般炽热,本人倒是温润如玉,举止得体,每一个举动都带着上位者的自信从容。
处处都透着完美,容貌、身材、财富……
“看什么?”江暾问。
这倒让白于鹄回过神来,看着江暾笑了笑:“就是觉得你还挺帅。”
江暾低笑两声,在红灯面前缓缓停下车,转过头:“是吗?”
“嗯。”对上江暾的眼睛,白于鹄不自觉地移开双眼,“很帅,我觉得。”
“没你好看。”
“嗯?”白于鹄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
“谢谢。”
两道声音撞在一处,白于鹄凝眸看去,江暾松弛的指尖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变得僵硬,最后五指张开,手心与方向盘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还怪惹人喜爱的。
车里安静了下来,可周围却在慢慢升温,典雅的音乐在此时也像升温剂般。
他将自己的手心放在车窗上,冰冰凉凉的冷意穿入手心,全身滚烫的热量都得到了纾解。
原来他体表温度竟然这么高,反观一旁的江暾,淡定自若,看着就跟这车窗一样冰冰凉凉的。
等到体温降下来时,他们也到了停车场,白于鹄打开车门,微凉的气温抚上他的脸,褪去脸上残留的那点热意。
在他感受的时候,江暾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脖子被套上了温暖的围巾,淡淡的酒香被压在干燥的织针味下。
“新买的,没用过。”
白于鹄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江暾笨拙小心的动作,他的动作很自然,仅仅一天就能适应自己已婚的身份。
江暾的手上的指甲收拾地圆润干净,因为离得近,白于鹄能看到他手上的纹理,错综复杂像干涸黄土上的裂痕,不算漂亮的手,白于鹄竟然就看入了神:
“你以前谈过很多恋爱吗?”
“嗯?”因为这话,江暾低下头来看着面前发声的人,只能看到毛茸茸的脑袋和半张脸。
“因为你很会照顾人。”
会做饭、会照顾人,所有的举动不逾矩却能让人感觉关注,有些话不用开口,江暾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会照顾到他的感受。
“没谈过恋爱。”江砚垂眸,温声回答。
“那你以前有很多情人吗?”
听到白于鹄毫无顾忌的话,江暾笑了。“白先生,你这是在查岗吗”,看着茂盛浓密的头发仿佛就是在邀请他,江暾伸手揉了揉柔顺黑发,循循善诱,“如果是,我会回答。”
白于鹄猛然抬眼,对上江暾含笑纵容的双眼,对方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成年人之间的感情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单刀直入的试问,是底气也是试探。
白于鹄敛眸,给出一个答案:“是。”
“小白,你的回答让我很开心。”江暾珍视地捏了捏白于鹄软嫩的脸,指腹的老茧擦在脸上痒,白于鹄往后躲了躲,他的动作瞬间就落空了。
白于鹄看到面前的手僵了僵,江暾沉沉的目光投入他的眼中,危险又带着色气,他犹豫几秒后将脸重新放回江暾的手心。
他抬眼偷瞧江暾的反应,却见面前的人愣住了,捧着脸的手如被烫到一般往后撤去,神色是如临大敌一般的戒备。
白于鹄维持着刚刚的动作,与江暾对视一会,片刻面前的人就移开了目光。而他也慢慢撤回了自己的身子,唯留着刚刚旖旎一点痕迹。
安静的停车场里,他听到江暾的回答:“白于鹄,如何照顾人是可以学的,这是官场的基本要领,我总得要明白合作商此时需要什么。”
江暾停了下来,停车场陷入诡异的安静中:“所以,没有恋人,没有情人。要不然,我们不会以这种形式成婚。”
说完,他去看白于鹄的反应,却发现对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像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顿时一股懊悔感袭上心头。
他刚刚就不该说这么多:“走吧,我们去超市。”
“哦,好。”
白于鹄似乎还未回神,垂着头跟在将江暾的身后。
转身江暾就看到了白于鹄心不在焉的样,他皱了皱眉,抓住走神之人的手腕,带着人出了停车场。
原本抓着的动作,不知何时慢慢地就变成了牵,他的手紧紧包裹着那只冰凉的手,就这样一路走到超市。
领了购物车后,他看着几步远呆呆的白于鹄,再次牵起面前之人的手,第二次的动作更加流畅和自然。
走到生鲜区,江暾问身边的人:“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一副任君安排的模样,他的心底升起了异样的感觉。他们的手依旧紧紧牵着,买了一堆食材后,结账的时候却看到了零食区。
江暾牵着人,走了进去,他的目光在奶粉处停留半晌,直到自己的手背被人拍了拍,他才回过神来。
他转过头,见白于鹄抬头望着他:“怎么了?”
“江暾,我想追你。”
良久,嘈杂的环境中白于鹄才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