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了,走吧。”丁思渺抄起手机朝他抬了抬下巴,好险,差点儿自己就要展开一场说教。上午的会议分为两场,上半场是简单的欢迎仪式,下半场是教学任务的分配。丁思渺教初中数学,只负责毕业年级,偏远山村学龄人口本来就少,去掉中途辍学、离家择校的,剩下的毕业班学生寥寥无几。丁思渺教的初三年级一共只有1个班,从秋季学期的报名情况来看,这个班只有不到30个学生,花名单一眼就能扫完,丁思渺粗略看了下
“你……算了,走吧。”丁思渺抄起手机朝他抬了抬下巴,好险,差点儿自己就要展开一场说教。
上午的会议分为两场,上半场是简单的欢迎仪式,下半场是教学任务的分配。丁思渺教初中数学,只负责毕业年级,偏远山村学龄人口本来就少,去掉中途辍学、离家择校的,剩下的毕业班学生寥寥无几。
丁思渺教的初三年级一共只有1个班,从秋季学期的报名情况来看,这个班只有不到30个学生,花名单一眼就能扫完,丁思渺粗略看了下花名册上附带的上学期期末成绩,最后一行是空的。
没成绩?
丁思渺顺着表格往左看,看到了学生姓名,上半身一僵,只见姓名栏里赫然写着两个字:于零。
“于零!”段执站在大门外喊了一声,二楼的窗户应声被推开,一颗乱糟糟的脑袋支出来:“干嘛?”
“我要走了,你有什么要带的快说。”
“你等会儿!”于零迅速缩回头,快步走到书桌前,拔下了插在笔记本电脑上的u盘,匆匆揣进兜里,下楼把早已准备好的药材清单交给了段执。
“都是奶奶的药。”
段执展开清单看了一眼,紧接着折好放进牛仔裤兜里:“行,你刚又在玩电脑?”
“不是你说让我玩的吗?”
“我是让你看网课的,不是让你玩扫雷的。”
于零一扭脸,否认说:“我没玩扫雷。”
段执呵呵两声,戴上头盔跨上他的电动车:“信你才有鬼了,下午学校发书,等奶奶午睡了,你自己去把课本领回来。”
拧下油门,电动车往前蹿出去五六米,段执才从后视镜里看了于零一眼,谁知这没心没肺的小崽子已经转头进屋里去了。
小兔崽子,真没良心。段执为自己的殷殷嘱托感到不值,但再怎么感觉不值,他也做不到随手抛开。
没办法,段执对自己说,这孩子,真是可怜。
打小没妈妈,跟着援边的父亲长大,父亲老实淳朴,却也难免粗枝大叶,照顾小男孩尚且能糊弄过去,照顾小女孩实在是力不从心,索性拿闺女当小子养。
九个多月前,段执刚来,住进他们家里,见到的于零就是一副调皮捣蛋、不修边幅的熊孩子模样。
于零她爸爱孩子超过爱自己,好像于零是个上天送来的礼物似的,却也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于孩子的担忧——“成绩是好,一个朋友也没有。”
大抵这个中年人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他完全忽略了女儿和女儿的那帮同龄人正处在敏感易躁的青春期,一个外貌上离经叛道,智商又超出平均水平一大截的少女,无法与群体相容才是常态。
不过,就连这样细微的烦恼,他也没有享受太久。
七个月前,正值年关,一伙来爬山的驴友闯进了小镇周边的原始森林,于零父亲也参与了搜救,结果因为搜救时的意外,再也没能回来。
于零的奶奶亦是个苦命人,她中年丧夫,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拉扯大,孤儿寡母,一路上受了多少委屈啊,她简直不忍回想。可眼下儿孙福没享几年,儿子又没了。
晚年丧子之痛,彻底击垮了这个老太太,抽走了她背后的那根脊梁,让她从此半瘫卧床,成了个“不中用的拖油瓶”。
段执尽管是个外来的客人,但他和这里许多人一样,受过于书记的恩惠,总想着在于零身上予以报答,哪怕这丫头现在不领情,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