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坏都是死,左右都开罪不起,朱千户真是难啊,早知道昨日就该寻个外派的差事,离了这场是非。朱千户在这左思右想,举棋不定,高公公可容不得他敷衍,厉声叱问道:“怎的,朱千户,你这般犹犹豫豫,可是和这谋逆的反贼沈洪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谋逆之事,你也有份?”谋逆这个大帽子扣下来,朱千户可再不好耽搁了,矢口否认,赶忙吩咐左右道:“你们几人,与我共同围攻牵制住谢千户,其余人等,冲进去找人。
东厂的千户一般都从锦衣卫千户中调任,今日这带兵的东厂朱千户和谢玄也是旧相识。
朱千户知道谢玄的厉害,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不想与他正面对敌,拱手劝道:
“师弟 ,这是何必?你说你这事办的,偷偷把人劫走送走也就是了,你又不是做不到。
为何偏要当着京城这么多人的面,大张旗鼓把人带回长公主府?
闹成这样,我们也很难交差啊,师弟,不如这样,你把人交出来,我们拿了人就走,何必大动干戈。”
谢玄听耳不闻,只道:
“各为其主,休得啰嗦,长公主殿下要的人,便是玉皇大帝来了也休想带走,谁敢来,我便杀谁,你来,我便杀你。”
朱千户又劝:
“不至于,不至于,何至于此啊!师弟,我知道你武功高,但双拳难敌四手,你多少人,我多少人?
真要打起来,必定两败俱伤,为个必死的人犯,值得么?”
谢玄还未说话,高公公先忍不住了,喝斥道:
“朱千户,给我杀进去!再敢拖延,我必报给九千岁,治你渎职之罪!”
朱千户真是要被高公公烦死了。
渎职,渎什么职,人犯跑了,那也是高公公的锅,跟他本没关系,他就是被高公公硬抓来顶锅的。
这事儿今日办好了,对他可没什么好处。
高公公抓了人犯交差有功,他却必定会得罪长公主。
长公主可是皇上的嫡亲皇姐,和皇上感情深厚,她虽动不得九千岁,要动他这个小小千户那不比吹口气还容易。
但这事也不能办砸了,他在东厂这条船上混饭吃,办砸了高公公定饶不了他,也是死路一条。
好坏都是死,左右都开罪不起,朱千户真是难啊,早知道昨日就该寻个外派的差事,离了这场是非。
朱千户在这左思右想,举棋不定,高公公可容不得他敷衍,厉声叱问道:
“怎的,朱千户,你这般犹犹豫豫,可是和这谋逆的反贼沈洪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谋逆之事,你也有份?”
谋逆这个大帽子扣下来,朱千户可再不好耽搁了,矢口否认,赶忙吩咐左右道:
“你们几人,与我共同围攻牵制住谢千户,其余人等,冲进去找人。
切记切记,拿到沈大将军就走,速战速决,切莫恋战。
我们虽人多,优势却在谢千户,撑不得太久。”
朱千户带头就要往里冲,谢玄持刀迎面劈来,又有几个东厂百户加入将谢玄围了起来,一时刀剑比拼,金石声齐发,几人已战成一团。
另有东厂的番役们要冲门,与长公主府府兵正要短兵相接,长公主府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开了。
伴着马儿嘶鸣之声,苏凤仪驰马射箭而出,三只连发利箭破空朝众人射去。
东厂番役们担心有埋伏,急忙回撤,连朱千户等人也停了攻势,各自躲避。
眼见利箭飞来,番役们各自闪躲得还算体面,唯高公公却是被吓得抱头鼠窜,惊惧万分。
在高公公惊恐的尖叫声中,三只利箭擦着他的鞋背,洞穿石板,在长公主府门前的青石板路上,留下了一条清晰的界线。
苏凤仪座下骏马,转瞬已冲到高公公面前,马蹄已踢到了高公公帽檐上。
眼看要被大马踩踏得血溅当场,高公公大骇不已,求生本能下,爆发出超乎身体极限的灵敏,哭嚎着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才堪堪捡回一条小命。
苏凤仪勒住马绳,回转了个弯,重又回到大门前。
她收了弓箭,指了指那条羽箭组成的界线,脸上带着长公主那特有的目中无人的傲慢表情道:
“一个个好大的胆子,来本宫门前寻死,以此为界,今日敢入此界者,杀无赦,本宫倒要看看,谁敢!?”
按理说长公主是没权利无缘无故杀人的,有权利的只有皇上。
但苏凤仪那表情和语气都太笃定了,长公主又是皇上血缘最亲之人,保不准长公主到皇上面前说句话,就真能要人的命呢。
朱千户和番役们都拖家带口的,进东厂,为的是博个富贵,混口饭吃,没想着要把命搭上,听长公主如此说,自然怕了,再不敢上前。
朱千户没这个脸,劝不动长公主,便撤回到高公公身旁,劝高公公道:
“高公公,您说这事儿搞得,不若您先去求求九千岁,让皇上给个搜查的旨意?咱们凭旨意办事,不然真的难办啊。”
慌乱间掉了帽子,乱了头发,破了衣裳,丢了脸面,形容狼狈的高公公,好不容易被人从地上扶起来,闻言横他一眼:
“混账,求什么旨意!差事办成这样还有脸去求厂公?活腻了不成?!”
高公公看了看骑马立于大门前,如个门神般的长公主,实在想不通,这长公主今日是吃错药不成,怎的非跟东厂过不去?
平日里东厂杀得人那可多了,也没见长公主问过一声,看过一眼。
今日却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千军面前,竟一步不退。
一个沈大将军,能有这么大能耐?
是,长公主好美人,人尽皆知,沈家兄弟皆颇俊朗有才色,长公主喜欢,也很合理。
但为了男色,要杀东厂的人?
高公公不信。
哪怕刚刚才差点命丧黄泉,高公公打心眼里,还是不相信,以九千岁如今的遮天权势,有人真的敢杀东厂的人。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别说杀人了,放眼望去,京城内外,满朝文武,谁能有这胆量,敢跟东厂当众翻脸?
高公公忍着眼眶肿痛,眼珠子转个不停,细细想来,长公主今日虽多次出手,但没有一次伤人性命。
只怕是一个色厉内荏的窝里横,说的热闹,动起真格的来,实际连见血都不敢的小姑娘罢了。
赌了!
高公公笃定苏凤仪在唬人,而且比起这面嫩的长公主,还是心狠手辣的九千岁更可怕些。
他今日定要杀了沈权,办完九千岁交代的差事,故而抬脚就跨过那界线,嚣张叫道:
“我就过了,谁奈我何!……”
再多的话,却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高公公脚尖刚过线,谢玄瞬间暴起,转瞬近了高公公的身,手起刀落,当场斩下了高公公的人头。
对谢玄而言,长公主的话就是圣旨,长公主说了杀无赦,那便是杀无赦。
管你是谁,谁来,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