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提就自己提,男儿膝下有黄金,嘴里也有票子白银,让他说出那么肉麻的话,想都不要想。不就是这点东西吗,能有什么多沉?苏荆挽看着瞿允洲气得提起东西就走,笑的不行。偏偏她还是个不知道收敛的,专门在瞿允洲旁边加油打气,“是不是不重?我就知道,这点小事怎么可能能难得住我们西区大哥?就问我们大哥怕过谁,还能怕这点东西?我们大哥就爱干活!对吧允哥?”苏荆挽学着黎疆的样子,揶揄他。瞿允洲气笑了。
当天晚上,瞿允洲做起了噩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六七岁刚上小学时。
“允允呀,你乖乖在学校上课,放学妈妈会来接你。”
“妈妈,别走,tຊ我怕。”瞿允洲抱着瞿婉的大腿,不肯放她走,眼里蓄满了泪。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是男孩子,别跟个小姑娘似的行不行!我每天那么多活要做,哪有功夫管你,你能不能懂事一点!”瞿婉一把将他扯开,瞿允洲哭得更大声了。
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瞿婉蹲下身子,细声安抚,“你乖一点,在学校好好学习,等放学的时候,妈妈给你带竹筒糕好不好?让那个奶奶多加糖,这样行不行?”
“真的吗?”
“真的!”
“……那一言为定。”
瞿婉走后,那天傍晚放学下起了大雨,他一直等着,等到所有小朋友全部被父母接走。
甚至还有老师过来问他,怎么现在还没回家,需不需要老师送他回去。
他一一拒绝,还大声又骄傲地对老师说:“我妈妈会来接我的!她还会给我带竹筒糕!”
直到天色渐晚,隐隐看见月亮,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为什么妈妈这么晚还没有来接他?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就还剩他一个人?他什么时候才能吃到竹筒糕?
妈妈,骗子!
好不容易看到她的身影,瞿婉来接他的时候着急,身上被雨淋透,将破旧的雨衣包在瞿允洲身上,生怕他淋到雨感冒发烧。
瞿允洲四处翻找竹筒糕,满怀期待,“妈妈,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接我!我的竹筒糕呢?有没有多加糖?”
结果得来的是瞿婉的一顿训斥,”我没钱!没有什么竹筒糕!“
她的工作被搅黄,不但一分钱都没拿到,还差点遭到……
房租都是个问题,又哪里有钱去买竹筒糕呢?
那个时候的小瞿允洲生气,还对着瞿婉发火,明明答应他的事情,为什么不履行承诺!
巴掌落在他身上,将他打疼,明明自己也在哭,可那时的他还安慰着妈妈,生怕她的手打痛。
他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赚很多钱,赚很多很多钱,不仅有竹筒糕,还能让妈妈开心……
都是因为银钱,妈妈才会对他发脾气。
接着画面一转,梦到她出车祸那天。
白色的墙跟浓郁的消毒水味,无不代表着这个冰冷而没有温度的地方。
他的妈妈,静静地躺在白色的床上,任他叫喊都不做声。
妈妈抛下了他,都没能再见到她最后一面。更甚的是,她都没等他赚钱好好养她,就撒手人寰。
……
这天一大早,苏荆挽明显感觉到瞿允洲对她的态度又变成之前的样子。
爱答不理、吊儿郎当、浑身是刺。
“你的作业我写完两科了。”苏荆挽弱弱地说。
他喝着八宝粥,不说话。
“中饭、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男子皱着眉,嫌她话多,开口呛她,“这么想做饭,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要不你全做了吧?”
怎么……态度这么不好。
“那会不会、太多了啊?”
“那你叭叭个什么劲啊,不想做就别做,又没求着你做。”他一脚踢开凳子,摔门离开。
苏荆挽看着脾气好,实际上一点就着。
她感觉到自己的火气就快要压不住了。
“腾”的一下起身,去自己房间把瞿允洲的作业拿出来,一股脑全丢进他的房间 ,任凭卷子四处飞舞,哗啦啦掉在地上,东一本西一本,掉的四处都是。
亏她昨晚还加班加点给他写卷子!
白眼狼,惯得不成样子!老娘不伺候了!
冷静五秒钟,再次打开他的房间,将试卷习题册一本本捡起来,整齐地放在书桌上。
无意中看到一份资料——《DR俱乐部成员指导手册》。
里面勾勾画画,还有一些心得与体会,龙飞凤舞的字体将空白页面写得满满当当。
苏荆挽愣住。
她想起之前刚养他的时候,少年不想寄人篱下,想自己生活在和瞿阿姨住的出租屋内。
那间出租屋她去看过,破破烂烂,整间屋子只有一盏冷白色的灯。
房屋四处漏风,有时一阵风会吹进来,那盏冷白灯下的重影闪来闪去,像是夜晚的幽灵。
更甚者,那间屋子里,东西堆放地几乎没有空间可以住人。
之前听老爹讲他们母子俩的经历,瞿阿姨年轻时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为了躲避那个男人,她带着孩子四处搬家,孤儿寡母吃了很多苦。
后来,遇到了苏荆挽的爸爸,见到了这个世界上顶顶好的人,她才肯打开心扉,愿意为了自己再好好活一次。
只是没成想,二人去领证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他连最后一个疼他的人都没了。
心里的火气慢慢退去,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所承受的远比同龄人要多得多。
多原谅他一次又何妨。
训练场地上,今天明显感觉到瞿允洲比昨天更带劲,出拳带着一股子狠劲,眼神看向靶子时就像是在看敌人。
俱乐部更是找了几个跟诺修一般体型的男人模仿诺修跟他对打,让他早点熟悉诺修的打法。
出拳闪躲,横踢侧踹,一个战舞踢让对方猝不及防,倒退四五步。
这状态不错。
老板专门过来看他训练,对他的状态很满意。
“怎么样老板,这是我兄弟,不错吧?”黎疆斜靠在拳击袋上,竖起大拇指指向瞿允洲。
身型高大的威猛大汉再一次被逼至八角笼边缘,瞿允洲剧烈喘息着,整个人被汗水打湿。
他现在就像是使不完劲的牛犊子,谁来创死谁。
两人这种状态,持续了很多天。
*
又一次去俱乐部接上瞿允洲,俩人去了超市。
一路无言。
苏荆挽在前面走,瞿允洲在身后推着购物车,两只眼睛盯在她身后。车里的东西越来越多。
每次买的东西那么多,他吃的就只是那几样,什么小零食、水果,都进了她一个人的肚子。
直到将车子填满,她还是孜孜不倦,又带着他去给狗买狗粮。他开口,“狗粮下次再买。”
“但是耶耶没有狗粮了呀,这次买上吧。”苏荆挽拿下两包狗粮。
“我说,狗食单独买,别跟我的放一起。”瞿允洲将狗粮放回原处,推着购物车走向收银台。
苏荆挽乐了,“狗粮又不给你吃,耶耶也没得罪你,放一块怎么了呢?还能给你熏臭了?”
“因为它的主人很烦。”
那只狗也跟它的主人一样,都招人烦。
“……”
苏荆挽抢先付钱,瞿允洲只得默默将东西拿好,地上放了好几个塑料袋,每一个都高达瞿允洲的膝盖。
小姑娘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在前面摆摆手,“快点跟上呀。”
他皱眉看她,“过来搭把手。”
“可是我很烦人哎,还是不去你面前凑热闹了吧,咱们允哥高大威猛,浑身是劲儿,不会连这点东西都拿不了吧?我在前面等你哦。”
“苏荆挽!”
“在呢!在前面等你~”
小姑娘嬉笑着一张脸,笑得开怀,走出老远回头看,瞿允洲站在原地,黑溜溜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
苏荆挽蹦跶着回到他面前,“你说,苏荆挽一点都不烦人,苏荆挽温柔可爱善良美丽大方,苏荆挽是最好的姐姐,你说了我就帮你提东西怎么样?”
“那你下辈子吧。”
“哎!好勒!那这辈子的东西您就自己提吧。”
自己提就自己提,男儿膝下有黄金,嘴里也有票子白银,让他说出那么肉麻的话,想都不要想。
不就是这点东西吗,能有什么多沉?
苏荆挽看着瞿允洲气得提起东西就走,笑的不行。
偏偏她还是个不知道收敛的,专门在瞿允洲旁边加油打气,“是不是不重?我就知道,这点小事怎么可能能难得住我们西区大哥?就问我们大哥怕过谁,还能怕这点东西?我们大哥就爱干活!对吧允哥?”苏荆挽学着黎疆的样子,揶揄他。
瞿允洲气笑了。
“苏荆挽,你这么皮实,是想挨打是吧?”
“想找揍早点说,我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