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爷爷连连摆手:“我才不要穿这个,七月天气暑热,年年这时节都要晕死好几个人过去,背心足够了。”话音未了,只听得扑通一声,紧接着是大姐陈朱高亢的尖叫:“阿妈,阿妈!你不要吓我!”余仙喜被眼疾手快的陈朱梁炳强两口子扶起来,眼冒金星,不省人事,梁炳强倒来茶水,陈朱接过,掐着人中灌进余仙喜的嘴里,足足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才悠悠醒转。众人这才得知,余仙喜一早起来收拾卫生布置场地,忙活到现在,还没吃上一顿饭。
白胜莉洗完澡出来,裹着浴袍,准备打开电脑处理一些工作。虽然说请了假,但是总有事务避无可避,迎到眼前来。大卫陈闲聊时拿她当后辈,工作时拿她当老乡:有奖轮不着,有活她全上。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白胜莉出国数年,遇到了不少来自同胞华侨的善意,但是海外同胞坑起自己人来,也天生比坑异族人少一层文化隔膜。 这点不如她的印度裔同事,起码她们是真的团结。 一打开,网页版聊天框里弹出许多条对话,白明义和徐永红变着法地叫她回去。 【相亲相爱一家人】 【岁月如歌】:千亲万亲不如爹亲娘亲,天好地好不如爸好妈好。俗话说:“你养我到大,我陪你到老!”懂得感恩的人,才是对社会最有贡献的人。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她切出去,才发现徐永红单独在小窗里找她。 【风轻云淡】:我就不爱理你爸那样!你快回来吧,这两天家里两个男的住在一起,每天乌烟瘴气的,我头都要痛死了。 白胜莉没有理会两人,在群聊里发了一句:“家里房间够住吗?” 群聊一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白明义打电话过来,白胜莉看到名字本不想接,看到白明义头像放大还是四岁时,扎着两只小辫骑在父亲肩膀上玩耍的自己,想想还是接了。 白明义摆出一副父亲架子,“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回来?东莱表弟顶多在深圳住一个月,你不要这样不识大体,让我和你妈面子上都难看。”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都这么大了,人情世故这点事情还要我和你妈操心?我们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这句话出来,意思是说,你自己想个数把钱打过来,就不要让我开口了。 白胜莉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抽出神来。白明义之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她出血,肯定是还在和徐永红冷战。 白明义紧接着说道:“反正,我话已经放出去,也和你大伯说好了。现在反悔,叫我怎么在老家抬得起头?” 面子面子,为了他的所谓面子,妻子冷战,女儿被逼出家门,他一点都不自省,反而来找他这个逐出家门的女儿要钱。…
白胜莉洗完澡出来,裹着浴袍,准备打开电脑处理一些工作。虽然说请了假,但是总有事务避无可避,迎到眼前来。大卫陈闲聊时拿她当后辈,工作时拿她当老乡:有奖轮不着,有活她全上。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白胜莉出国数年,遇到了不少来自同胞华侨的善意,但是海外同胞坑起自己人来,也天生比坑异族人少一层文化隔膜。
这点不如她的印度裔同事,起码她们是真的团结。
一打开,网页版聊天框里弹出许多条对话,白明义和徐永红变着法地叫她回去。
【相亲相爱一家人】
【岁月如歌】:千亲万亲不如爹亲娘亲,天好地好不如爸好妈好。俗话说:“你养我到大,我陪你到老!”懂得感恩的人,才是对社会最有贡献的人。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她切出去,才发现徐永红单独在小窗里找她。
【风轻云淡】:我就不爱理你爸那样!你快回来吧,这两天家里两个男的住在一起,每天乌烟瘴气的,我头都要痛死了。
白胜莉没有理会两人,在群聊里发了一句:“家里房间够住吗?”
群聊一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白明义打电话过来,白胜莉看到名字本不想接,看到白明义头像放大还是四岁时,扎着两只小辫骑在父亲肩膀上玩耍的自己,想想还是接了。
白明义摆出一副父亲架子,“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回来?东莱表弟顶多在深圳住一个月,你不要这样不识大体,让我和你妈面子上都难看。”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都这么大了,人情世故这点事情还要我和你妈操心?我们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这句话出来,意思是说,你自己想个数把钱打过来,就不要让我开口了。
白胜莉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抽出神来。白明义之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她出血,肯定是还在和徐永红冷战。
白明义紧接着说道:“反正,我话已经放出去,也和你大伯说好了。现在反悔,叫我怎么在老家抬得起头?”
面子面子,为了他的所谓面子,妻子冷战,女儿被逼出家门,他一点都不自省,反而来找他这个逐出家门的女儿要钱。
白胜莉不禁冷笑起来,她这个爹,真是荒唐得可笑。
他是不是以为,只要他善开尊口,允许她回来,她就会欢天喜地地送上钱来,满足他的所有愿望?
白明义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决心这样绝情,愿意伤你爸爸的心,那也就算了。最多,当我没有生养过你这个女儿。只是我劝你最好也想清楚,你这会上赶着跑到人家家去,有没有想过一个没有父母宠爱的女儿,能获得别人多少尊重?”
白胜莉差一点就尖叫起来,心里的话几乎要冲破喉咙,顺着电波直逼白明义面前:“你跟我谈尊重?你为了自己的面子,先是把我赶出门,现在又打电话要挟起我来了?就算我给你钱,你转头就给了白东莱。是不是非得让他住了五星级大酒店,你才有面子,是不是非得让你脸上有了面子,你才肯装一装慈父!”
白胜莉忍住内心的呐喊,淡淡道,“爸爸,我们的父女亲情难道是这样买来的吗?”
电话那边的白明义不置可否,鼻子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她打开微信钱包,数数余额,给白明义转了一万块钱,回道:“我微信里没有多少钱。多的也没有了。这点钱你拿给白东莱或者爱干什么随便。过两天陈青父母大概是要来的,你准备一下。”
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不回去住了,叫白东莱别动我东西。”
一个月,就一个月,她不求白明义能在这期间当一个多么好的父亲,只要他不继续作妖,就算是拿钱买三天的和平,买一个父慈女孝的假象,能让她顺顺利利地离开这里,开启新的人生,也算是买个眼不见心不烦。
白明义拿到钱,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带点愧疚地说:“是爸爸对不起你,都要走了,还让我女儿一个人在外面委屈。东莱和大伯他们也是你的家人,你对家人好,以后他们也会善待你的。”
白胜莉没说什么,简单应和一下,挂了电话。
一阵疲倦从心底袭来。她也据理力争过、痛哭过、然而她的眼泪和情绪在这个家都是徒劳,不比她的钱和顺从更令人心满意足。
这厢刚放下电话,过不了一会,徐永红的信息又发过来:“你给你爸转钱了?”
白胜莉叹了口气,回道:“我爸跟你说了?”
“那还用说?”徐永红回道,“你爸那个藏不住事儿的,有点好事都挂在脸上了。这不刚刚叫了白东莱,爷俩一起去吃夜宵了。”
白胜莉默默叹了口气,才道:“您怎么不跟着一块去?反正都是花我的钱。”
“我才不愿意去,”徐永红的不屑溢于言表,一条条语音紧接着发过来,恨不得掏心掏肺把其中利害和女儿一一辨明:“”闺女,你给他钱做什么。他回回都这样,之前为了躲你大伯来借钱,才把工资卡放在我这里。现在又三天两头来找事,跟我说不管用,就来打你的秋风。合着我们母女俩就该让他算计?!”
徐永红说着,给白胜莉转了两万块钱,白胜莉连忙点了退还,“妈!你这是做什么?”
徐永红接着解释,“你刚从国外回来,又不住在家里,没有钱怎么行。你别光听你爸忽悠你,姑娘家自己手上有钱,比什么都重要。”
白胜莉还是推辞,“没事,我不缺钱。再说你这么一转,不等于我爸还是从你这要到钱去供养大伯那家了?”
徐永红态度强硬,又带着一丝劝解:“谁叫你傻成这样,被人一说就忽悠了?你就拿着,当妈的给自己女儿塞钱还需要理由吗?我自会找你爸算账,你记着,大人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你就当好小辈,不要掺和进来——别管你爸怎么说。”
话音未落,她又重新发起一笔交易。
白胜莉悬在空中的手指没有确认,同样是父母,为什么她的父亲就丝毫体谅不到她刚回国的诸多不便,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朝她开口要钱。母亲总是一声不吭,伸手却总能体贴到她的不响之处。
半响,白胜莉才憋出来一句话:
“妈,你要不跟我一块去美国吧,我在那——混得还可以。”
徐永红在语音信息里却笑了,“傻姑娘,妈跟你去美国,工作不要了?还有好大一个学校等着你妈妈去管呢。你就开开心心的,一点都别操心。”
她叹了口气,没说话。连绵不断一整晚来自父母的消息提醒,也终于没再响起。
她的目光随着聊天框往下滑,看到一个红点,有人新加了她,名字叫 shy.l,地区在奥地利维也纳。头像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弹钢琴的男子,背对着镜头,没有露脸。
他说,姐姐,我是小东。
白东莱没有关闭朋友圈,她点进去,里面全是他自己弹钢琴的视频,一个月三四条,曲目又慢又长,关注人数不到一百,最高播放量是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哥德堡变奏》,虽然带了“翻拍郎朗”的话题,也只有不到三千的观看。
只不过无论在哪个视频里,他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穿着同一套白色西装,在同样机位拍摄的画框里忘我地敲击着琴键。
白胜莉心想,这么多年,他还是老样子,自视清高,对真实的世界丝毫没有一分关心。
正想着,又看见 shy.l 的账号更新了新的朋友圈,阳台上一盏鲜紫色蝴蝶兰。白胜莉认得这盆蝴蝶兰,徐永红说过,这是世界上最好养的植物,就算放着不动,半年之内也不会凋谢。眼前这盆花开四枝,只有最右一端结了四个花骨朵的,正好是她家过年买的那盏。
配文是:“家里的花开了。”
白胜莉没有接受他的好友申请,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工作。
也对,这个世界上的好事,不需要他争,就会自己排除万难跑到他手心。
“叮玲玲——”
白胜莉起身去接床头电话,是前台打来的,说有外卖送上来。
打开,是一盒还在冒热气儿的汤圆糖水。她看了看外卖标签,上面写着:鸭母捻五果汤。
标签纸下又是一行:
“我看你 discord 上还在线,这会饿了吧?我刚从祖庙里出来,明天一早来接你,你多睡点,明天可要忙了——陈青。”
白胜莉看完纸条,拣起汤圆咬了一口,细腻的馅料从糯米皮里滑了出来,烫得她龇牙咧嘴。
明天,又是一场大仗。
第八Zꓶ章:生日宴,鸿门宴
“小女好命来求老爷保号,天降福星来相助,出门贵人好相遇,家庭和睦平安康健,子孙满堂有余庆,求老爷来保号。” 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过,陈妈妈余仙喜穿着一身香云纱中式对襟衫,头顶三炷香朝神像盈盈下拜。陈青的爷爷去年过了85岁大寿,今年不是整寿日子,仪式阵仗小了许多,但祭拜祖先、祈求平安等事宜仍然一应俱全。 忌桌上摆了鸡鹅鱼小三牲,火龙果、苹果、龙眼,烟茶酒俱全,新鲜刚捞上来的早市血蚶堆得冒了尖,热腾腾散着白气。 陈青家虽然早在深圳购置了房产,但是祖屋还一直留在老家。他爸爸出身穷苦,家里原来不过住村里一间小平房,奶奶走的早,爷爷在酒楼当厨师,身兼数职才把他拉扯大。陈子富在深圳发达后,重修了家里祖屋,虽然平时回来不多,每次也都排场十足,热热闹闹。 熬了一个通宵的白胜莉睡眼惺忪地站在陈青身边。昨天晚上和白明义扯皮浪费了大把时间,好不容易处理完工作事项,没睡两个小时,陈青的车又到楼下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刚好被陈青看到,不无感慨地说道,“我妈可是早上五点就起床准备贡品和祭拜用品了。” 白胜莉眼珠子轱辘一转翻上天,压低声音诘问陈青,“你什么意思?说好了让我来给爷爷过生日,席没吃上,先开始挑上错来了。” “没有,我就随口一说,你干嘛上纲上线。” 白胜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昨天一到家就把我扔下跑了,我差点没被你两个姐姐生吞活剥。” 陈青倒是很自然,转身从随身的包里拿过一个保温杯,拧开倒满,“我也没办法呀,三四年没回家,叔伯他们一时激动,祭拜完老爷,又拉我去抽烟——你说那么多话,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在一起的七年间,他早就摸清了女友的习性,明白在什么时候递水、什么时候递纸巾,更明白如何在她语言的缝隙中找到适时的节奏停顿,然后切入,三下五除二,直接灭火。 白胜莉仿佛浑身的拳头打到棉花上,一下泄了劲。她接过茶水,刚要入口,想起昨晚几次被烫了舌头,不敢喝了。一时只抻长了脖子期盼…
“小女好命来求老爷保号,天降福星来相助,出门贵人好相遇,家庭和睦平安康健,子孙满堂有余庆,求老爷来保号。”
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过,陈妈妈余仙喜穿着一身香云纱中式对襟衫,头顶三炷香朝神像盈盈下拜。陈青的爷爷去年过了 85 岁大寿,今年不是整寿日子,仪式阵仗小了许多,但祭拜祖先、祈求平安等事宜仍然一应俱全。
忌桌上摆了鸡鹅鱼小三牲,火龙果、苹果、龙眼,烟茶酒俱全,新鲜刚捞上来的早市血蚶堆得冒了尖,热腾腾散着白气。
陈青家虽然早在深圳购置了房产,但是祖屋还一直留在老家。他爸爸出身穷苦,家里原来不过住村里一间小平房,奶奶走的早,爷爷在酒楼当厨师,身兼数职才把他拉扯大。陈子富在深圳发达后,重修了家里祖屋,虽然平时回来不多,每次也都排场十足,热热闹闹。
熬了一个通宵的白胜莉睡眼惺忪地站在陈青身边。昨天晚上和白明义扯皮浪费了大把时间,好不容易处理完工作事项,没睡两个小时,陈青的车又到楼下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刚好被陈青看到,不无感慨地说道,“我妈可是早上五点就起床准备贡品和祭拜用品了。”
白胜莉眼珠子轱辘一转翻上天,压低声音诘问陈青,“你什么意思?说好了让我来给爷爷过生日,席没吃上,先开始挑上错来了。”
“没有,我就随口一说,你干嘛上纲上线。”
白胜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昨天一到家就把我扔下跑了,我差点没被你两个姐姐生吞活剥。”
陈青倒是很自然,转身从随身的包里拿过一个保温杯,拧开倒满,“我也没办法呀,三四年没回家,叔伯他们一时激动,祭拜完老爷,又拉我去抽烟——你说那么多话,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在一起的七年间,他早就摸清了女友的习性,明白在什么时候递水、什么时候递纸巾,更明白如何在她语言的缝隙中找到适时的节奏停顿,然后切入,三下五除二,直接灭火。
白胜莉仿佛浑身的拳头打到棉花上,一下泄了劲。她接过茶水,刚要入口,想起昨晚几次被烫了舌头,不敢喝了。一时只抻长了脖子期盼陈爷爷出来拜祭,仪式好早点结束。没想到左顾右盼地望了半天,也没找到寿星公公。
过一会,却见一个穿着白色老汉背心,黑色裤子,脚上趿着人字拖的老头走出来,——正是陈青的爷爷,陈家劲。陈爸爸连忙拿了一件正领短袖递给爷爷。
陈爷爷连连摆手:“我才不要穿这个,七月天气暑热,年年这时节都要晕死好几个人过去,背心足够了。”
话音未了,只听得扑通一声,紧接着是大姐陈朱高亢的尖叫:“阿妈,阿妈!你不要吓我!”
余仙喜被眼疾手快的陈朱梁炳强两口子扶起来,眼冒金星,不省人事,梁炳强倒来茶水,陈朱接过,掐着人中灌进余仙喜的嘴里,足足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才悠悠醒转。
众人这才得知,余仙喜一早起来收拾卫生布置场地,忙活到现在,还没吃上一顿饭。
寿宴在一家当地老牌的粤菜馆举行,陈家包了一个别厅,在里面摆了五六桌。来的除了少数邻居好友,大多都是陈青家这边的亲戚。
陈青妈妈余仙喜上车前还差点因为低血糖和过劳晕过去,这会却昂首挺胸,带着身后一众子女甚至孙女,来去自如地穿梭在几桌之间,说着酬宾的吉祥话,尤其爱在后面跟一句:“这是我家阿青的女朋友,马上要结婚啦!”
宾客一个个站起身来,手举起酒杯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放下酒杯就贺余仙喜有福气:“小小姐,你又要抱孙子啦!”
白胜莉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血往上流,想一一和人对线解释自己不想生孩子的原因。却突然想起陈青来时给她看的文档,要和这些嘴碎的亲戚掰扯,无异于对牛弹琴,不知道要争到猴年马月,还会搅得宴席气氛凝结,沦为众矢之的。
她于是屏蔽了五感,浑浑噩噩地跟在众人后面,恍如一具行尸走肉,只会根据余仙喜的介绍输出机械的回复:“大姑婆好,” “二姑婆好,” “三姑婆好——”
余仙喜眉开眼笑,不住称赞她乖,她却觉得浑身不自在,找了个借口到厅外透气。
别厅还有一个人,头发披肩,妆容精致,坐在不知从哪里拉来的塑料椅上,掬了一把瓜子,兴致勃勃地刷短视频。
白胜莉走上前搭话,“二姐,你怎么在这里, 不进去?”
“是你啊,”陈紫抬眼看是白胜莉,半笑不笑地推脱,“我就算了,我在里面又要惹阿妈讨厌。”
她顿了顿神,接着淡淡说了一句:“还是你早点进去比较好,你现在多学着看着点,等你进了门,这些家族亲戚的,以后恐怕你比我还亲。”
这下好了,白胜莉心想,原以为厅里面的亲戚难搞,却忘了厅外坐着的这个才是见真章,刚要说什么——
“歹仔啊!”
席间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众人循声望去,都不由得瞬间慌神起来。一时杯碗交叠,白胜莉和陈紫冲过去,只见老寿星陈爷爷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去,被眼疾手快的二姑姑拦腰扶起。老爷子满脸通红,抬起一只手指向白胜莉,嘴里咕囔着什么。
白胜莉看周围人纷纷对自己投来目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忙推陈青:“你爷爷在说什么?怎么大家都在指我?”
陈青顾不上理她,冲过去替换了二姑姑,扶起老人,从背后环抱住爷爷,拳头放在脐上两横指上方,正要向后冲击,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陈紫,突然走上前拦住陈青,眼疾手快,抄起桌上一双长柄筷子,往爷爷喉咙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