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芍看了她一眼,语气却有些淡漠:“我也不知道这里竟然这样的冷,我还是第一次跪在这。”言外之意就是,顾明棠是有经验的。顾明棠也并不介意她的话中有话,甚至见她总算开始有点撕破脸的意思了,顾明棠心中反而高兴。“一回生二回熟嘛,你看我,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冷。”顾明棠既是自嘲,也是对顾明芍的奚落。这虽是她的第一回,但却不是最后一回。来日方长,以后这样的机会,她也多得是。顾明芍嘴角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来,她深吸一口气说:“也不知道爹爹回来后会不会为我们求情,若能求情的话,我们就可免去今日的罚了。”
荣安堂内,顾呈砚直接表明了来意。
“再过些日子,就到了凤平长公主举办的百花宴了。这一年来,芍儿游走各个夫人小姐们举办的宴会中,费尽心力,也算是得了些贤良的好名声。凤平长公主的百花宴一年一办,受邀的都是上京城里有些名气的闺阁小姐。往年都没有咱们宁安侯府的姑娘,今年芍儿或许能得这样的机会。”
“芍儿若真能参加这百花宴,也是为咱们宁安侯府争光。母亲不如且先将她的罚记下,之后再补上。又或者,得了这次机会的话,她能将功补过。”
顾呈砚的一番话说到了老夫人心坎儿里,老夫人最在意的还是侯府名声,是侯门脸面。顾明芍若能为侯府争光,那这些过错就都不算什么了。
所以,老夫人一时沉默了。
顾呈砚见状,便又继续说:“芍儿年纪也不算小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想必母亲也是希望她能高嫁的。被罚跪祠堂,虽然是咱们府内的事,但万一传扬出去,也怕会损了芍儿的名声。”
至此,顾老夫人心中总算拿定了主意。
“芍丫头是个稳重的,我对她也抱有很大的希望。只是也不知怎么的,这次竟然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既然你这样说,那就先免了她的罚。希望她能有那个福气去参加凤平长公子筹办的百花宴,到时候也很戴罪立功,堵住府内悠悠众口。”
顾呈砚喜形于色,立刻说:“还请母亲放心,芍儿定会有这个福气。”
顾老夫人看向身边大丫鬟玲珑,对她说:“你去传我的话,放大姑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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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天仍黑得早,太阳一落山,天就黑了下来。
顾家祠堂里冷得很,顾明棠顾明芍姐妹两个跪在顾家列祖列宗的牌匾前,都不由自主抱紧了手臂。
“大姐姐,这里很冷,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可怎么过是好。”顾明棠心情还算不错,虽然冷,但语气却是轻快的。
顾明芍看了她一眼,语气却有些淡漠:“我也不知道这里竟然这样的冷,我还是第一次跪在这。”言外之意就是,顾明棠是有经验的。
顾明棠也并不介意她的话中有话,甚至见她总算开始有点撕破脸的意思了,顾明棠心中反而高兴。
“一回生二回熟嘛,你看我,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冷。”顾明棠既是自嘲,也是对顾明芍的奚落。这虽是她的第一回,但却不是最后一回。来日方长,以后这样的机会,她也多得是。
顾明芍嘴角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来,她深吸一口气说:“也不知道爹爹回来后会不会为我们求情,若能求情的话,我们就可免去今日的罚了。”
顾明芍还寄希望在侯爷父亲身上,顾明棠却对这个爹不抱丝毫的希望。
“或许吧。”顾明棠语气淡淡的,“父亲若真到祖母面前求情了,那大姐姐有福气了。”顾明棠知道,父亲回府得知此事的话,或许会去替顾明芍求情,但绝对不会替她求情。
见顾明棠语气有失落之意,顾明芍又望来一眼,心下得意。
就在这时,玲珑走了进来,传了老夫人的话:“老夫人说让大姑娘先回去。二姑娘……”或许玲珑也略有不忍,顿了下后才继续,“二姑娘今晚先继续留在这。”
一切都在顾明棠意料之中,所以顾明棠也并不意外。
她只是十分冷静着接受这一切,乖顺的说了个“是”字。
见二姑娘不哭不闹的,玲珑心里还挺意外。
顾明芍也很意外,她蹙眉看了顾明棠有好一会儿功夫。直到此刻,她才算真正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二妹妹真的变了,似乎再不是从前那个大大捏捏没心没肺的顾家二小姐了。
玲珑传了话后又回荣安堂,顾老夫人特意问了她顾明棠反应,玲珑如实回说:“奴婢原以为二姑娘会哭会闹呢,但意外得很,二姑娘什么也没说,只说她知道了,然后继续安安静静跪在那里。”
听玲珑tຊ这样说,老夫人心里反而有些不好受起来。
“她也算是懂事,到底长大了。”老夫人沉沉一声叹息后,又吩咐玲珑,“夜里冷,你去给她拿床厚被子去。若为这事回头把她冻着了,实在是没必要。”
玲珑拿了被子又去了荣安堂,顾明棠见状还挺感动的。
玲珑说:“老夫人心里还是有二姑娘的,怕二姑娘夜里挨冻,特命奴婢拿了被褥来。只是老夫人已经开了口要罚,总不能朝令夕改,把你和大姑娘全都放了。不过二姑娘也放心,凭奴婢对老夫人的了解,最迟明晚之前,就一定会放姑娘出去。这一夜,就暂时先委屈姑娘了。”
顾明棠倒不在意这个,她显然更在意自己母亲。
“我娘身子不好,若得知我被罚跪祠堂,她肯定会很着急。玲珑姐姐,你帮忙想想办法,此事千万不能让我娘知道。”顾明棠求玲珑,其实就是希望老夫人能插手此事。
若老夫人发了话,还有人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母亲,那想必也讨不着什么好。
玲珑说:“二姑娘一片纯孝之心,奴婢看着也很是感动。二姑娘放心,奴婢会帮二姑娘在老夫人面前求情的。”
“多谢玲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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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香院那边,邵姨娘见丈夫真的把自己女儿捞出来了,很是开心。又听说顾明棠还被罚跪在祠堂,就更开心了。
“岳氏不中用,她女儿也是个不中用的。”在自己的地盘,邵姨娘索性也不装了,喜形于色起来。
顾明芍却始终皱着眉头,并开心不起来。
邵姨娘见女儿不开心,便问她怎么了。
顾明芍说:“娘,顾明棠变了,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之前还不能确定,但今天我是可以确定了。”
邵姨娘也立时收起了脸上笑容:“她知道了什么?二公子的事情知不知道?”二公子顾易当年是她从中做手脚弄丢的,若是叫二姑娘知道此事,那于他们母子兄妹来说,将是极大的祸事。
顾明棠摇头:“这个应该不知道。”
邵姨娘松了口气。
但顾明芍又说:“但她落水的事,心里好像有了数。不然,也不会处心积虑扣环儿在府上。”
和弄丢府上二公子一事比起来,害顾明棠落水生病之事虽然不值一提,但如果能不被发现,自然还是不被发现的好。
邵姨娘不免也跟着惆怅起来:“怎么会被察觉呢?她不是那种心细的人。”
顾明芍摇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她好像突然间就变了。那天……那天她去了水塘边,好像是找到了什么证据。但这几日她也一直没什么行动,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她手上真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而且矛头直指环儿的话,又为何不行动呢?
实在奇怪得很。
邵姨娘这会儿脸已经很冷了,她眸中一道寒光闪过,和之前温柔可意的模样相比,着实像变了个人。
“有岳氏在一天,我们就一天翻不了身。什么时候她病逝了,腾出位置来,我们才好高枕无忧。岳氏没了儿子,就这一个女儿了,必然全部心思都在女儿身上。如果她女儿也过得不好,她肯定伤心。芍儿,你如今压了顾明棠一头,往后要压她两头三头才好。”
顾明芍明白自己阿娘的意思,此刻她也冷着脸,然后喊了梅冬来:“找个机会,把二姑娘继续被罚跪祠堂而我却已经被父亲救出来的消息传去夫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