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萧家也是军武世家,近两代的军功不显,已然有了门庭落败的趋势,梁铉战功赫赫,是现如今朝堂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若是能够亲上加亲,萧家的前程也会一片光明。只是这样的心思,萧予汝想得到,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表小姐进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梁铉不喜,她也只能落空,到时候名声已经传出去,想必也没有其他家敢再去求娶。看似一切顺理成章,不过是拿着一个女子的一辈子去做赌……王府某个角落里面,略显破败的听雨阁之中,柳萋捏着绣花针在绣撑上来回穿梭,耳边听着一墙之隔的丫鬟婆子安排表小姐的住处,眼底散过一丝厌恶。
萧予汝这是在探查梁铉身边的通房丫鬟,梁铉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眉头不自觉地蹙在了一起。
“如今府中事情多,儿子忙不到这上面来,劳烦母亲过问了。”
倒是萧予汝愣了一下。
梁铉十六七就在军营里面晃荡,年过十九之后就在外连年征战,极少回到上都城中,她竟然不知道梁铉身边连个伺候的通房丫鬟都没有。
就连平时持正端方的梁碃都在房里有两三个伺候起居的丫头,谁家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身边没个陪着的,说出去都是笑话。
想到这里,连忙说道:“之前在外面不方便,现在已经回来了,你若是有看上的,母亲可以替你安排。如今虽然是在孝期,可是你的身子上压着整个王府的担子,该是找人好好照料了。”
梁铉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旁边坐着的箫太妃,他本能地咽下了嘴边的拒绝。
这个人有大义名分在前,是全天下最有理由干涉他房里事情的人,现在是在商量,若是把人逼急了,她有的是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
想到这里,梁铉缓缓叹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烦闷。
“儿子知道母亲心疼儿子,只是现在还未出孝期,儿子真的没有那些心思,这些年忙着打仗也从来没想过找人伺候,先维持原状吧,等到日后成了亲,自然有人照顾儿子的身体。”
萧予汝手里的帕子莫名攥紧了一些,连忙问道:“王爷可是有了心仪的姑娘?不妨说出来,母亲先去为你相看一番。”
梁铉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之前和皇兄聊起过,儿子想要多在祠堂里面尽尽孝心,至少在孝期结束之前,儿子不想耽误任何一家的姑娘。”
在离阳,父母去世是大事,通常要守孝三年。其中歌舞、宴会、祭祀、婚嫁都有各种细致的要求。婚嫁之事关乎一生,若有特殊情况可向朝廷请旨,不过最快也要戴孝满一年才可。
梁铉不想让萧予汝把手伸到他的后院中去,孝期守孝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借口了。
萧予汝虽然着急在梁铉身边安插自己的势力,可是头顶一顶巨大的帽子扣下来,也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心里有再多的盘算也只好先按下不提。
梁铉岔开了话题,这两位表面和谐的母子就只剩下了闲话家常。
略坐坐,梁铉就说前院还有事,拱了拱手离开了。
他前脚才走,萧予汝后脚就招来了自己身边心腹的刘妈妈。
“刘妈妈,你回去萧家找箫太爷,说老王爷死后太妃心思郁结,要玉棠入府陪伴。”
刘妈妈想到了萧家那个娇养的表小姐,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小厮套了车往萧家去了。
萧予汝在梁铉面前按下了自己的企图,不代表真的什么都不会做。
近水楼台,总要先有了接触,后面的才好办。
她萧家也是军武世家,近两代的军功不显,已然有了门庭落败的趋势,梁铉战功赫赫,是现如今朝堂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若是能够亲上加亲,萧家的前程也会一片光明。
只是这样的心思,萧予汝想得到,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表小姐进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梁铉不喜,她也只能落空,到时候名声已经传出去,想必也没有其他家敢再去求娶。
看似一切顺理成章,不过是拿着一个女子的一辈子去做赌……
王府某个角落里面,略显破败的听雨阁之中,柳萋捏着绣花针在绣撑上来回穿梭,耳边听着一墙之隔的丫鬟婆子安排表小姐的住处,眼底散过一丝厌恶。
入王府前,她曾在大长公主座下受教,从制度法纪到朝堂布置她全部都烂熟于心,她也曾是眼界开阔的女夫子。若不是为了保命,也不会落到后宅困在小小的院落里面。她就是被这些阴险的算计毁了最珍视的东西、最敬重的师父,如今再听到那些狗屁倒灶的算计,真的是说不上的恶心。
##
两日后,太妃修养得当,身体已经恢复了往常模样,王府中又开始了晨昏定省。好不容易有空睡懒觉的柳萋又要顶着一众人不怀好意的凝视,出现在养月居的正堂,听着后宅女人们百无聊赖的对话。
她今天穿得一如既往的素净,未施粉黛的脸却更显好气色。看得坐在上位的萧予汝一肚子火气,一一见过之后就摆手让众人回去了。
她全身心都是自家表姑娘要进府的事情,这个时候当然懒得去找柳萋的麻烦。
柳萋站在所有人的身后行礼告退,刚走出门就被关姨娘叫住了去路。
“柳妹妹,柳妹妹是着急回去吗?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一起去园子里逛一逛?”
柳萋终于正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关姨娘,她穿着淡紫色的衣裙,恭顺简洁,挑不出错来,头顶除了孝期必带的白色绢花,就只有一枚银簪固定盘发。
和她相比,柳萋自己勉强绾在头顶的发髻显得分外可笑。
可柳萋对此毫不在意,大抵是长了一张倾城的面容,任何发髻都不能影响她的美貌。
柳萋缓缓点了点头,跟在关姨娘的身后走向了园子。
关姨娘率先说道:“听说那日太妃生气,妹妹房中最后一个女使也没了,如今一切都要自己动手,可有什么吃力的地方需要帮助的吗?”
说完这话,她的眼睛在柳萋并不算规整的盘发上微微划过,她知道柳萋现在没有侍女帮着梳头,自己若是不会打理,可不是要落得今天这番窘迫。
柳萋微笑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说:“劳烦姐姐关心了,我一切都好,原本就做习惯了,如今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关姨娘状似关切地说道:“我听闻那件事之后十分担心妹妹的身体,看你如今一切无恙也就放心了。只是我人微言轻,实在帮不到妹妹什么,今后妹妹身边若是缺人手,我便帮妹妹想些办法。”
柳萋看着她的脸,陷入了一瞬间的沉思。
现在已知梁碃跟老王爷的死有关,那么关姨娘作为梁碃的生母,是否也参与其中?夕云曾经透露过关于老王爷死的蹊跷的事情,那么她吃里扒外的对象,会是谁?会是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关姨娘吗?
看见柳萋一直不说话,关姨娘微笑着的表情也有些破裂。
“妹妹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如今我们在同一个府里,都是曾经伺候过老王爷的人,现在老王爷不在了,自然要互相帮扶才是。”
柳萋摇了摇头:“多谢姐姐美意,我一个人事少,平日里也很少出门,倒是姐姐那边还有一个二公子,确实应该多些人手,就不必费心为妹妹周旋了。”
她拒绝得干脆,关姨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她去了。
两个人走到一处亭子,靠着假山,景致倒是不错。
走到亭子里面的石凳上坐下,关姨娘的贴身侍女给她们铺上了手绢避免弄脏衣裙。
柳萋坐了上去,也没表现出任何不tຊ适。
这种精细的伺候,都是后宅中那些无所事事的夫人们互相攀比的资本,柳萋身边没有侍女自然也不会有人为她做这等事,关姨娘看似照顾她,实则是在跟她显摆自己的身份要比她高出许多。
柳萋懒得计较,坐稳之后直接开门见山,提出了关姨娘从刚刚就一直想提及的事情。
“上次跟二公子在池边偶遇,还没说几句话,姐姐身边的人就过来说姐姐有急事找二公子。如今可是已经解决了?姐姐一切可好?”
关姨娘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重,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展现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原来上次碃儿竟是真的偶遇了妹妹,我还在想妹妹素来深居简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园子里面。还以为是碃儿在糊弄我。”
她捂着嘴笑,眼睛里却满满都是审视。她分明是察觉了柳萋那天的行为,知道梁碃是打草惊蛇。只是眼前这个清冷娇弱的姨娘究竟知道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