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便宜,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时间长了没人吃,几乎终年烂在泥地里。但许莓喜欢。她小时候流落到了南城,又被许家人捡了回去,家里穷的厉害,几乎不太可能买水果吃,她小时候馋,没什么好东西,背地里也捡了这东西回去啃。这东西不花钱,她一吃就吃了好些年,当地一些老人习惯叫它生命果,但过去也没人准确的告诉过她这东西叫什么。以至于被程放问到,她一时半会也喊不出个准确的名字来。程放见她有些苦恼,扬眉看去,眸色幽深的纠正道,“莓果。”
程放身上穿了件棉麻布料的衬衫,吸水,冒雨跑了一路早已湿的没眼看。
他嫌衣服湿溻溻的贴在身上不舒服,想起车上还有备用的,便随手脱了下来,没想到被许莓迎面撞见,整个人似是惊到般的瞪大了眼睛震在原地。
是真的吓到了。
见许莓这副样子,程放觉得好玩,心里或多或少起了些故意逗弄的意思。
反正,车外天色黑压压的,雨大的厉害,看不清路,一时半会也不好走。
大家在这儿闷着也是闷着。
程放将干爽的卫衣搭在手上,不着急穿,朝后靠了靠,懒散的倚在那,故意赤身晾着,扬眉,嗓音沉沉道,“看不清,要不,离近点看?”
许莓呼吸一窒,一颗心狂跳,她猛地别过脸,下意识的想要推门逃走。
她脸热的厉害,紧张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磕磕巴巴道,“程先生,你、你穿,我去外面等你。”
然而“啪”的一声,车被落了锁,许莓推了个空,整个人僵滞在原处。
她不敢回头,身后传来程放略有懒散的声调,“跑什么?”
他稍顿了下,又说道,“外面那么大的雨,淋湿了,我没衣服给你用。”
许莓听着,既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张望,整个人几乎贴在了车玻璃上。
程放嗓音含笑,“还是说,你想要我手里这件?”
许莓整个人像是被烧着了般,局促又慌张,声音微颤道,“我不敢。”
她喉咙发紧,顿了下,忙闭上眼摇了摇头,有些胡言乱语的回应道,“好,我不去,程先生,你穿你穿,我不打扰你,你放心,我肯定不偷看。”
她推脱着,刚好,车外远处扬起一束刺目的明光,猛地照过来,泛着雾气的玻璃上,正极浅模糊的泛着她闭着眼睛,很是小心忐忑的青涩模样。
程放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他眼眉微挑,突然有些想笑,“好了。”
许莓眉心一跳,没敢回头。
程放说着,见她战战兢兢的,根本骗不动,索性敛了些逗弄的心思。
免得小姑娘尴尬。
他终是败下阵来,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反手将卫衣抖了抖,又直截了当的穿好在身上。
一阵暖意。
末了,程放朝后靠去,余光瞥见许莓依然保持着先前避嫌的姿态,温声保证道,“转过来吧,我不逗你就是了。”
听他说着,许莓犹豫了下,慢吞吞的转过身子坐了回去,偏过头看去,人已经穿戴整齐,正懒散散的靠在那,半阖着眼,似是闭目养神般的惬意。
许莓敛眉松了口气,在抬头,她的视线定定的落在程放的侧脸上。
此刻,车内光线极暗,自他的眉宇间递下一片暗影,更显眉目深邃。
他不再是先前那副耍浑无畏的模样,又变成过去那个举止沉稳的程先生。
昏暗中,程放突然问道,“许莓,你还记得南城里长着一种野果子吗?”
他冷不丁一开口,许莓吓了一跳,被人偏过头注视着,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愣。
她慌乱的收回视线,被问着,咬唇想了下,突然恍然惊喜道,“记得,红紫色的一颗,很小,平时长在路边树上的,吃起来酸酸涩涩的,有点甜。”
不过,这东西平日里长在野地上,几乎随处可见的茂盛,当地人没几个会去特意采了拿回家当宝贝似的存着,大家都嫌拿到市面上去卖还要不上价。
太便宜,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时间长了没人吃,几乎终年烂在泥地里。
但许莓喜欢。
她小时候流落到了南城,又被许家人捡了回去,家里穷的厉害,几乎不太可能买水果吃,她小时候馋,没什么好东西,背地里也捡了这东西回去啃。
这东西不花钱,她一吃就吃了好些年,当地一些老人习惯叫它生命果,但过去也没人准确的告诉过她这东西叫什么。
以至于被程放问到,她一时半会也喊不出个准确的名字来。
程放见她有些苦恼,扬眉看去,眸色幽深的纠正道,“莓果。”
许莓怔了下,“什么?”
程放上挑唇角,笑了下,“它的名字。”
话音刚落,他轻而易举的从许莓的眼底看见喜悦正在稍显弥漫开来。
看得出来,她是第一次听说。
程放弯了眼睛,似是若有所思道,“莓果,小果,许莓……”
他故意顿了下,惹得许莓心一颤,整个人的思绪都跟着他的语调在轻飘飘的转,下一秒,就见他偏过头,眸色深沉的与自己对视。
程放嗓音沉沉道,“小果?”
他讲话时,不同于平日里的严肃刻板,似是多了抹不易察觉的鼻音,讲话更是带着上扬的尾音,接二连三下去,tຊ勾弄的许莓心底痒痒的。
她脸一热,几乎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程先生,你……”
窗外雨声不断,车内,与程放挨在一起,她局促不安,有些搞不清这是个什么状况。
但程放直了些腰,偏过身子,对她挑眉示意的淡笑道,“我是说你,小果。”
明戳戳的,点名了她。
许莓心一颤,似是被震了下,难以想象到会从程放的嘴里说出这么亲昵的话。
小果。
她吗?
是这样的吗?
她有些不敢置信,程放却偏过头,在一旁抬起胳膊,交叠的枕在脑后。
他目光顺势朝前的落在了被大雨泼湿的车窗上,眼底似是随着窗上升起的薄雾一般,眼眸深邃似是一汪不见底的深潭。
半晌,程放敛眉,淡然道,“小果,你这一走,我们还会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