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暖愣了下，然后打字道：我之前从来没有耽误过一次治疗。季南臻面容平静，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很现实：“因为你之前的耳朵没有问题。”他问，“但如果你是在手术台上突然失去的听力呢，那是要先抢救病人还是先抢救你？”苏暖暖愣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而在对上季南臻的眼神时，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打字道：我可以不跟手术。季南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突然又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在医院工作？”苏暖暖握着手机的手收紧，她心里蓦地一跳。
离开的时候，赵锦涵不知道从哪里摸了颗糖递给苏暖暖，他在小黑板上写道：“别难过，百分之一的几率也是几率。”
苏暖暖接过，勉强笑了下，脸色依旧苍白。
季南臻瞥了一眼那颗糖，语气淡淡：“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糖了？”
赵锦涵随口道：“来我这里检查的小朋友也挺多的，容易哭，糖可以哄哄他们。”
季南臻嗯了声，带着苏暖暖出去。
苏暖暖心里还是不安，她心里乱七八糟，始终不能静下来。
她害怕闻少安当真会不让她再去医院。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她想要手术，就只能自己存钱。
闻家不会给她出钱的。
人工耳蜗这事，张主任不是第一次提，甚至在几年前，就和闻少安提说过了。
但是都被闻少安找借口给推辞掉。
闻少安和季南臻说道：“南臻，你先走吧，一会我送暖暖回去，我想和暖暖聊聊。”
季南臻垂下眼睑，还没说话，就看到旁边苏暖暖紧紧咬着的嘴唇。
甚至因为紧张，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季南臻皱眉，他不懂苏暖暖在紧张什么。
感受到他的眼神，苏暖暖骤然抬起脸，眼眶通红，眼神却是倔强。
季南臻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被触动了下，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一下。
他刚想开口，就听见闻少安的声音：“暖暖，爸爸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太好，所以我们回去慢慢聊一下可以吗，如果你当真不愿意离开医院，那我们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他说完，抬头看向季南臻，眼里包含着无奈，微不可察的摇头，“南臻，暖暖的事情还是麻烦你和唐主任说一下，她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回到医院，就怕给你们添乱。”
季南臻收回落在苏暖暖身上的视线，矜持颔首：“我知道。”
他说完转身就想离开，然而袖子却又一次被人拽住。
苏暖暖是下意识的拉住季南臻，她不想和闻少安回去。
闻少安的聊聊，从来都不能当真。
他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苏暖暖无法拒绝的理由和借口，来让苏暖暖答应。
而苏暖暖永远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也没法拒绝。
因为闻家是她的恩人。
可是这次，苏暖暖真的不能答应。
她紧紧抓着季南臻的袖子，眼神倔强又绝望。
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季南臻能帮她。
她好想季南臻能直接将她带走。
可季南臻看着自己的袖子，眸光微沉。
他本来想将苏暖暖的手甩开，但在对上苏暖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时，又将心里冒出来的排斥感给压了下去。
季南臻很不喜欢别人碰他，就连当初和闻樱相处的时候，也始终都保持着距离感。
他看着苏暖暖，一字一顿的提醒她：“松手。”
苏暖暖瑟缩了下，明显有些害怕，却并没有松开。
闻少安对于苏暖暖的反应很不满，语气都沉下去两分：“南臻，你走吧，暖暖不懂事，我会和她好好沟通的。”
季南臻垂目看着苏暖暖紧紧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仿佛跟拉住救命稻草似的。
他收回视线，语气不改，带上了作为医生的客观态度：“她现在状态不太好，应该不适合说这些事情。”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先带她回公寓，等她心情平复下来，再讨论其它事。”
闻少安还想阻止，但看季南臻的模样，又只能将话吞了回去。
闻家和陈家说起来是合作关系，但陈家因为产业更加广泛，所以很多事情，闻家都需要陈家帮忙。
而季南臻是陈家唯一的儿子，对他，闻少安向来都是客气的。
闻少安顿了顿说道：“南臻，那麻烦你了，还有唐主任那边……”
“我会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他。”
闻少安放下心，他又看向苏暖暖，低声道：“暖暖这性子，真是被我们惯坏了。”
苏暖暖直到被季南臻带回家，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她在手机上打字和季南臻说谢谢。
季南臻看着她，直接道：“我一会去医院。”
苏暖暖睁大眼睛，望着他。
季南臻说：“医院为了病人考虑，不可能会选择一个随时会出现问题的医护人员，如果在抢救的时候，你突然失聪，耽误病人治疗，你能负责吗？”
苏暖暖愣了下，然后打字道：我之前从来没有耽误过一次治疗。
季南臻面容平静，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很现实：“因为你之前的耳朵没有问题。”
他问，“但如果你是在手术台上突然失去的听力呢，那是要先抢救病人还是先抢救你？”
苏暖暖愣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而在对上季南臻的眼神时，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打字道：我可以不跟手术。
季南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突然又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在医院工作？”
苏暖暖握着手机的手收紧，她心里蓦地一跳。
片刻后她才慢吞吞打字：因为我想要挣钱，我想存钱。
她要存钱给自己做手术，她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季南臻大概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回答，如玉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了然。
不过也不重要。
他淡声道：“我现在去医院，你可以回房间。”
也不等苏暖暖到房间，他便直接离开。
苏暖暖愣愣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回不过神来。
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不能做护士了，还可以怎么办？
苏暖暖唇角泛起苦涩，她就像是那个从来不被幸运眷顾的小孩。
-
季南臻刚到医院，就遇见了方洄。
他一顿：“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洄：“上午刚回来的，正好你来了，我本来还想等你明天上班再问你的。”
他皱着眉毛，眼神往病房那边瞥了一眼，说道：“黎庭指认闻护士出卖她的信息？闻护士还因此被停职了？你怎么之前都不知道和我联系一下，这事我能作证啊！”
“左甜都给我说了怎么一回事，南臻，我发誓，当时确实我和闻护士都不知道黎庭在里面。”
“是我着急把病历给你，又忙着去找主任，才让她帮我送文件的！对，门也是我开的。”
方洄一拍大腿，后悔莫及：“早知道反而让她受这么大误会，还不如我自己给你送进去。”
季南臻看着他，面色不改：“说完了？”
方洄啊了声。
季南臻垂目，没什么情绪道：“你觉得黎庭现在还会相信吗？”
黎庭的事情到现在，已经不是方洄作证就可以解决的了。
更何况，方洄跳出来，黎庭大概率还会觉得他和苏暖暖是一伙的。
方洄一想，也反应过来这个道理。
他脸色难看，问季南臻：“那怎么办，总不能让闻护士平白无故被冤枉吧？”
季南臻看了下手机，平静开口：“她能不能再回医院都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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