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问?”方洄看他一眼,他比贺知年大几岁,算是他的师兄。上学的时候,贺知年的天才之名就传遍了整个学院。就是可惜,这人冷冰冰的跟个机器人似的。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医院的时候,一开始追他的女生都不少。但大多数都受不了他这种又冷又硬的脾气,基本上没几天就没影儿了。除了岑妙妙。方洄说道:“你刚刚说话的样子是真的气人,谁都看得出来闻护士心情不好。”贺知年淡声:“她心情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很轻,但是却带着一股坚定。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在蔓延,虽然很淡,但还是窒息的让岑妙妙有点喘不过呼吸。
她知道贺知年有很重的洁癖,所以在回来之前还特地去于鱼家又换洗了一次。
可是贺知年还是觉得她很脏。
怎么会不难受呢?
岑妙妙抿着唇角,紧紧看着贺知年。
贺知年看向她,脸上冷静的没有丝毫情绪。
本来就深冷的瞳孔,此刻在橙黄色灯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薄情。
他看着岑妙妙的时候,都皱了眉心:“救治病人,和你身上很脏,有什么必然联系?”
岑妙妙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直到贺知年不耐烦的嗓音再次响起:“需要我打电话让人来送你出去吗?”
一瞬间的难堪席卷而来,岑妙妙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是吃完饭以后刚去商场买的,她全身上下都干干净净,为什么在贺知年眼里,就好像是垃圾一样。
本来还想为自己争论一下,却突然没了那份勇气。
她拎着行李箱,落荒而逃。
岑妙妙拎着行李箱出去,太晚了也不敢走远,只能将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
这家酒店是高档五星,并不便宜,可大晚上,别无选择。
但进房间以后,岑妙妙一放下行李,就直接进了浴室。
热水淋到身上的时候,岑妙妙在自己手臂上狠狠的搓了两下。
白嫩的皮肤瞬间出现红痕。
可她却觉得还是不够一样,仍旧在用力揉搓着自己的皮肤,分明已经处处泛红,却还是没有停下。
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只会麻木又机械的反复动作。
她想把贺知年说的她身上的脏,给洗干净。
可是——
她明明不脏。
真的不脏。
不知道在浴室待了多久,岑妙妙只觉得身上力气都没了,她缓缓蹲下,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已经被热水泡得白胀的手指,还在无意识的揉搓着自己的胳膊。
-
等到岑妙妙收拾好躺在床上,已经平复好自己所有的情绪。
唯独除了眼尾在发红。
她看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
少得可怜。
距离她的六十万,还差了五十多万。
护士的工资其实并不高,哪怕是在津北这种地方,一个月也才一万多。
可是这一万多,岑妙妙还会分出一部分捐给绿月亮孤儿院的孩子们。
所以她能存下的钱就更少了。
岑妙妙第二天到医院,直接就进了ICU。
其实在护士站的时候,她看到了贺知年,但是努力无视掉了。
中午吃饭的时间,岑妙妙终于能缓一下。
刚准备出去吃饭,左甜就拉着她去休息室:“走走走,方医生今天中午请客。”
岑妙妙将手抽回来,“我就不去了,我自己带了面包。”
左甜:“吃面包多不健康呀。”
岑妙妙摇摇头,还是不想去。
她并不想见到贺知年。
左甜还想再劝,身后就传来方洄的声音:“咦,你们怎么在这里,进去呀。”
岑妙妙回头,就看见方洄和贺知年。
方洄手里还提着外卖饭盒。
他冲岑妙妙招呼道:“闻护士,这两天辛苦你了,我今天中午特地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会你多吃点。”
方洄负责ICU的病人,自然知道这两天岑妙妙有多辛苦。
岑妙妙的视线瞥过他身后的贺知年,贺知年低眉看着手机,没抬头。
她说道:“你们吃吧,我不饿。”
方洄一顿,“怎么会不饿,一上午你都没歇过脚。”
岑妙妙坚持:“我真的不饿。”
贺知年终于抬起眼,他目光垂落在岑妙妙身上,不冷不淡的开口:“不想吃就走。”
岑妙妙掌心慢慢收紧,她看着贺知年,眼神微微颤动。
方洄皱眉:“知年,你在说什么,你也不劝劝她?”
贺知年面色不改,“没人让她不吃,既然不想吃,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既耽误自己的时间,又耽误别人的。”
说完,他居高临下的垂落一道目光在岑妙妙身上,黑眸里的冷意就像是一把刀,刺得岑妙妙心口发疼。
“让开。”他只有这两个字。
岑妙妙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仍旧站得笔直。
她抬眸和贺知年对视上,她本来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紧得厉害,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岑妙妙离开以后,贺知年抬步朝里走去。
方洄跟在他身后,本来想说点什么,但休息室里都是人,也不好开口。
直到吃完饭以后,回办公室他才问贺知年:“你和闻护士吵架了?”
“为什么这么问?”
方洄看他一眼,他比贺知年大几岁,算是他的师兄。
上学的时候,贺知年的天才之名就传遍了整个学院。
就是可惜,这人冷冰冰的跟个机器人似的。
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医院的时候,一开始追他的女生都不少。
但大多数都受不了他这种又冷又硬的脾气,基本上没几天就没影儿了。
除了岑妙妙。
方洄说道:“你刚刚说话的样子是真的气人,谁都看得出来闻护士心情不好。”
贺知年淡声:“她心情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李诚说,昨天你们在护士站针对人家了。知年,你有没有想过,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你们昨天那样,有点过分。”
方洄循循善诱:“而且她为了病人才弄成那样的,不畏艰苦,应该要表扬的。”
贺知年打断他的话,眉宇之间的冷意仿佛都能凝固成实质:“医院是照顾病人的地方,不是照顾她情绪的地方,如果做不了就别做。”
岑妙妙本来正要来医生办公室找方洄,刚过来就听到贺知年的这句话。
她停在门口,胸膛里某个地方像是一下子就空了似的。
她在医院的这一年时间里,从来都是任劳任怨,仔仔细细。
可在贺知年这里,却原来还是不够好。
方洄发现她,愣了愣,才说道:“闻护士,你怎么过来了?我们刚刚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岑妙妙嗯了声,只道:“方医生,我是过来找你的。”
“ICU的病人,你之前说要增加一种药,医嘱还没下。”
她表情严肃认真,好像并不关心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一样。
方洄有些尴尬,他连连点头:“我这就下医嘱。”
只是还不忘提醒贺知年:“知年,你和闻护士解释一下啊。”
就他刚刚说的话,谁听了都得生气。
贺知年抬眸看了一眼岑妙妙,便又垂下眸光。
他身上的白大褂就像是盔甲似的,露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嗓音寡淡:“没什么可解释的,事实如此而已。”
“本身她的条件就已经不适合留在医院,如果还需要别人处处照顾情绪,不如直接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