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隐达说,我感觉蔡小春有顾虑,没有完全说实话。李止安想了想,说,我单独跟他谈谈。李止安再次进入密室,对蔡小春说,我一心想救你,不想看着你完蛋。不过你要想保命,必须保证对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蔡小春不相信地问,你真能保我不死?李止安说,当然。不过前提是你老实交代,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将功补过,立功赎罪!蔡小春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说,你说话算数?李止安笑道,当然算数。你放心,共产党绝不食言。
焦魁、贾鸣离开索菲亚教堂时,李止安正在地下密室和关隐达一道审问蔡小春。
见李止安竟然是共产党卧底,蔡小春显得异常愤怒。李止安给他端过去一杯茶水,蔡小春一把将茶杯打落在地,揪住李止安那件藏青色外套的前襟,大骂道,没想到你是内鬼,你辜负了党国,辜负了江组长,我真不该把你当兄弟!
李止安劝道,小春,你别激动。我是为了你好,才请你到这里来。
关隐达跑过来,怒喝一声,蔡小春,你老实点。
关隐达使劲掰开蔡小春的手,李止安才得以挣脱。在两人拉扯中,李止安外套最下面那颗扣子的线被拉松了,他浑然不觉。
李止安看着气鼓鼓的蔡小春,耐心地说,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你。你回到冰城组,焦魁会善待你吗?搞不好,你还会被他暗中除掉。再说,冰城就要解放了,还跟着军统一条道走到黑,绝不会有好下场。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认清形势,主动交代,争取宽大。
李止安不厌其烦地一再劝说,蔡小春最终改变态度,交代了一些隐情。他说,江世旺抓到孙连山后,孙连山说他知道关东军溃败时留下非同寻常的秘密武器,却不肯说出暗藏地点,tຊ要等江世旺放了他,他觉得自身安全有保障后,才会通过电话告知。江世旺不干,担心有诈,双方僵持。江世旺秘密请示军统总部,总部吩咐江世旺看管好孙连山,等待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江世旺为了抢头功,不顾总部命令,一再催逼孙连山彻底交代。那天晚上江世旺与孙连山正在争吵,突然听到院子里一声响,发现窗外有人,便和我跑出来,沿着江边追赶那个蒙面人。蒙面人转身打伤跑在前头的江世旺,继续奔逃。我接着追,没追上,转身回来,正要背着江世旺离开,这时突然出现第二个蒙面人,先朝江世旺左胸部开了一枪,然后打伤我的左胳膊。要不是我躲得快,肯定也会被击中要害。我忙装死,栽进冰冷的松花江,沉了下去,他往江水里补了几枪,好在并未打中我。我潜游了很远才爬上岸,在逃命途中,又崴伤了右脚脖。再后来,我先后躲在一位黑道兄弟和老乡王攀那里,直到被你们抓住。
李止安问,那两个蒙面人你认出来了吗?
蔡小春说,没有。
李止安感到很失望。至此他已摆脱误杀江世旺的嫌疑,但还不能确定第二个蒙面人就是焦魁所派。
关隐达问,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藏在哪里,孙连山就没有透露一二?
蔡小春说,没有。无论江世旺怎么逼问,他就是不说。
关隐达和李止安从地下密室走出来透气。关隐达抱歉地说,看来江世旺真不是你打死的,冤枉你了。我给你赔个不是。
李止安大度地说,没事。
关隐达说,我感觉蔡小春有顾虑,没有完全说实话。
李止安想了想,说,我单独跟他谈谈。
李止安再次进入密室,对蔡小春说,我一心想救你,不想看着你完蛋。不过你要想保命,必须保证对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蔡小春不相信地问,你真能保我不死?
李止安说,当然。不过前提是你老实交代,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将功补过,立功赎罪!
蔡小春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说,你说话算数?
李止安笑道,当然算数。你放心,共产党绝不食言。
蔡小春这才坦白说,其实,我认出了第二个蒙面人。
李止安忙问,是谁?
蔡小春说,焦魁的跟班贾鸣。当时他以为我必死无疑,得意地开口骂了一句,那磕磕巴巴的嗓音,一听就是他。
李止安说,这样啊。猜测得到证实,他长长地吁了口气。
蔡小春说,不过那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藏在哪里,孙连山真没有透露只言片语。
李止安说,好吧。我问你,想不想扳倒焦魁?
蔡小春说,我做梦都想弄死这个狗日的,还有那个结巴子贾鸣。
李止安说,那好。你听我说……
晚上九点半,冯才胜来到秘密联络点。听了李止安、关隐达的汇报,看了蔡小春写的揭发信,冯才胜苦笑道,我们对蔡小春满怀期待,哪想关于秘密武器,他知道的一点也不比我们多。
李止安郁闷地说,我还当他是根救命稻草呢。太让人失望了。
李止安忧心如焚,感觉脑袋又在炸痛,忙伸手去抚摸头顶。
冯才胜看着李止安,诚恳地说,蔡小春的交代已证明,止安既没有故意打死江世旺,也没有失手误杀。是我们错了。我要向你郑重道歉,收回要处分你的话!
李止安笑笑,大度地说,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你们有权怀疑我,也有权审查我,这是确保组织纯洁性的需要,我能理解!这事别提了,翻篇了。老冯,眼下该咋办?
关隐达说,是啊,蔡小春指望不上,往下怎么查?
冯才胜正要回答,见李止安从内兜里摸出个药瓶来,忙制止道,你别急着吃止痛片。我这里有一颗最有效的良药!
李止安一愣,眼里放出光来,问,是不是方书记有新指示?
关隐达说,方书记从宾县回来啦?
冯才胜说,刚回来。他神秘一笑,接着说,方书记告诉我一个绝密情况,我们有一位代号叫冷箭的同志,还潜伏在日伪残余分子内部,也在查找这个传说中的秘密武器。
李止安大吃一惊,怔怔地望着冯才胜。关隐达不相信地问,在日伪残余中间,居然还有我们的人?
冯才胜说,是啊。冷箭是周荣同志当年策反发展的。在光复前后,他和一个特高课小头目,还有孙连山等人潜伏下来,等待时机销毁未能及时销毁的秘密武器。因苏军加紧追查那个日本小头目,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销毁行动便一再推迟。冷箭多次试探,日本小头目始终没有把秘密武器的暗藏地点告诉他。后来,我们通过军统总部传过来的秘密情报,得知军统在搞“七天行动”,孙连山晓得秘密武器的暗藏地点,便跟军统打起了擂台,双方都在想方设法查找孙连山。等好不容易找到孙连山,他却被日伪分子从窗外打死。刚才方书记告诉我,冷箭今天才得知,孙连山其实并不知道秘密武器藏在哪里,我们抓到他也问不出来。这些天全是白忙活!
李止安不满地说,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们?
关隐达说,是啊。早知道有个冷箭,我们也不用那么焦虑。
冯才胜耐心解释道,冷箭身份非常特殊,为了他的绝对安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也才听说此事。整个冰城只有方书记、第二小组副组长牟立明和已牺牲的周荣同志知道冷箭是谁。现在是老牟跟他单线联络。冷箭本人也强烈要求,知道他底细的人千万别再扩大范围。方书记今天告诉我,又允许我告诉你俩,是出于工作需要,迫不得已。你们一定要守口如瓶!
李止安说,好吧。听你这么一解释,倒也能理解。我想起一件事来,在我发现尤丰躲在义顺巷十一号,通知隐达去抓捕后,方书记又打来电话说也发现了尤丰的躲藏地点,他这个情报是不是来自于冷箭?
冯才胜说,对。冷箭暗中提供了不少情报,只是我们不知情而已。
关隐达说,我有点不明白,既然冷箭知道日本小头目的藏身之处,干吗不配合我们抓捕那个小头目?
冯才胜说,你的意思是说,等抓了小头目,再逼他交代秘密武器藏在哪里?
关隐达说,对呀。
冯才胜说,这个办法不可取。日本小头目的假牙里藏有剧毒药物,一旦被我们抓住,他使劲一咬假牙就会中毒而亡,根本拦不住。他一死,秘密武器就会成为永远的秘密,长久的安全隐患!
李止安说,看来只有等这个小头目去销毁秘密武器时,冷箭才可能知道藏在哪里。
冯才胜说,苏军已在撤离,日本小头目快要动手了。一旦他出动,冷箭就会设法通知我们。
关隐达露出一抹笑容,高兴地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好多了。
李止安好像没那么乐观,凝眉道,但愿别再节外生枝。
听冯才胜说冷箭是被周荣策反过来的,李止安不禁想起了周荣的意外牺牲。
八个月前的一个夜晚,那时冰城还没光复,他去顺发浴室跟周荣秘密接头,却发现周荣被勒死在自己开来的车上。当时那辆汽车停在浴室门前,车内有周荣与人打斗的痕迹。后来李止安暗中检查车厢,从座位下面找出了一根链子,怀疑是凶手遗落的。可仅凭这点证据,一直未能查出凶手,尽管李止安一心想解开周荣被害之谜,为战友报仇。这也成为他心底一份难言的痛。
李止安忍不住对冯才胜说,能不能让老牟向冷箭打听一下,对那个害死周荣的凶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冯才胜说,冷箭有线索的话,早就报告了,还用等到现在?
李止安一想也是,只得作罢。
杨峻如坐在办公室里想心事,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杨峻如收回思绪,说,请进。一个在门房值守的小特务推门走进来,递上一个封了口的牛皮信封。杨峻如接过一看,信封上写着“杨峻如组长亲启”,便问,哪来的?
小特务回答道,门房门口捡到的。
杨峻如越发惊讶和好奇,摆摆手叫小特务出去,然后撕开封口,发现竟是蔡小春的揭发信,信上说江世旺是被焦魁派贾鸣打中心脏而死,他也差点丢命。他害怕焦魁灭口,根本不敢回来,请杨峻如上报总部,严惩败类焦魁、贾鸣,为江世旺报仇。
杨峻如看着信,默默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