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下午5点后,正值用餐高峰,店里来了三四个汉子,每人点碗药膳面坐一张桌子。“这有人坐了,到别地儿去。”“这也有人坐了,你没看见啊。”“有人,有人。这么大个活人坐这儿呢,你挤什么挤。”有位戴眼镜,长相斯文顾客上前理论,“一张桌子,能坐四个人。你一个人像话吗,这是你家啊。”“你想坐啊,那你坐啊。”这人以为嘴炮能镇住眼前这人,毕竟讲理的地方嘛,等正准备坐时候,那汉子一脚踢翻凳子,屁股落空直接仰面倒地。
“三招,这三招下来,没几个人能接得住。”吴老二正在给小弟宣讲战术。
“第一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曾青现在缺钱,我们通过各方面施压,药材进货价钱抬一抬,房租涨一涨。”
“第二招,挑事攻城上强度,找各种小事去挑刺,搅得药膳面馆不能安身经营。”
“第三招,围师比缺,这时候就该我们上场了,借钱找谁啊,东方商厦吴老二。借钱总得要个抵押吧,就拿那个什么铜镜押吧。”
“简简单单,是不是。告诉你们三个,平常多读点书,尤其那个叫孙子写的兵法。”
三大护法听完后,一人茅塞顿开,一人醍醐灌顶,一人振聋发聩。
心想:真不愧是老大,三招光听着都杀伤力巨大,别说对面两个人,就是来一个连的曾青,也完全不是对手。
俗话说一钱憋死英雄汉,美人卖笑千金易,壮士穷头一饭难。换要点脸面的人的确会被打趴下,可曾青枕边的女人还是有妇之夫,跟曹操一个爱好。
“吴老板,你说那家租户我们一家人都去了,赶也赶不走,骂也不敢骂,那人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真没辙啊。”房东打电话过来,今天去赶人时候差点被砍,以为是个软柿子,去捏了才知道是个刺头。
“连个外乡人都搞不定,你在家吃的什么饭,知道什么叫地头蛇,就是说你们这些整天不上班,收收租就有钱的有搂有房的人。”吴老二很气愤,这个房东找他的时候,拍大腿说“No problem,绝对No problem”,没成想这么快变软蛋。
“地头蛇也搞不过癞蛤蟆啊,那家伙开锁、修电、耍赖样样在行,这活干不了一点。”打先锋的房东与曾青照面,两三个回合败下阵来。
吴老二抚摸自己圆肚子,第一招釜底抽薪抢粮草,被对方两三下拿下。在贷款这个业务中,吴老二说自己老二,没人敢在面前称老大。
吃了鳖,反倒有些欣赏。
“倒是小看这个店老板了,有两下子,是个人才。”
“老大,怎么办,店老板来者不善啊。”开车小弟若有所思说道。
“我们才是来者,上强度,第二招。”吴老二挥一挥拳头。
“行,我去吃白食。”
“我去泼油漆!”
“我去挑肥拣瘦藏虫子!”
三大护法平常没少干这类活,一听上强度,个个摩拳擦掌。
“忘记来时候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能露脸,不能露脸,忘记商大横怎么死的。”吴老二啪啪啪三巴掌,打醒三个不长记性的家伙。
“那怎么办?”
“只能请我们友军出山了,看戏。”吴老二把通讯录打开,狐朋狗友一堆,这时候派上用场。
汤头药膳面馆里,曾青在后厨忙活,陆英在厅内点单搞卫生。
店里食客白领、蓝领居多,偶尔也有退休老头来尝鲜。尼姑从开业到现在今天还是第一次来,进店后右手搓佛珠,左手托钵。
“佛祖保佑,施主吉祥。”
陆英没应付过僧道的宗教客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等着听尼姑要点什么药膳面。
“佛祖保佑,这张庙里求来的平安符送与施主,保佑施主吉祥安康。”
“噢,好。谢谢尼……姑娘要吃什么?”陆英不知道怎么称呼,遇到真的尼姑称呼师父或法师,还好反应过来问要什么药膳面。
“不是很饿,见施主与佛有缘,便来把送功德。”尼姑从口袋拿出小册子,封面大日如来像,里面竖着写了一排名字。“施主也在此写上功德吧,一切随缘。”
陆英一看这上面写了很多名字,看来世上好人真多啊,自己也写上名字。
“施主定会得佛祖保佑,把功德传与众生。”尼姑翻开册子第二页,这一页名字下有数字,是募捐的钱,数额五百上千不等。
“这平安符要钱啊?”陆英以为平安符是赠送,最多是尼姑下山云游化缘讨碗面吃。
“一切看施主造化,随缘就好。”尼姑还是语气平稳,一派慈祥。
“那平安符不要了,你要吃面,店里可以送你一碗。”陆英把平安符还给尼姑。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空手还回来道理,尼姑又推回去,说这是冥冥之中,上天安排的缘分,务必收下。
“不要了,不要了。”
“拿着,拿着,这是佛祖送的。”
“不要,你拿回去,快走吧。”
“你这老板娘怎么这样,说好给功德钱,好端端反悔呢?”
“谁说要给你功德钱,你这尼姑专门进店骗钱的吧!”
“你说谁骗子呢,说谁骗子呢,你再说一遍。”
陆英和尼姑在收银台吵起来,店里其他食客看到这一幕,有的无关紧要吃面,有的拿起手机录屏吃瓜。
后厨曾青真在洗碗,听到动静出来,见尼姑在店里差点要在收银台抽屉里抢,大喝道。
“干什么,抢钱呢,再不走报警。”
“谁抢,谁抢。是这个女人求平安符,要给功德钱不是啦,说话做事要讲理是不啦。”
“度牒,证件拿出来看看,头发包比谁都好,冒充尼姑。”曾青说完伸手去摘尼姑的帽子,尼姑躲避不及,一头秀发散出来。
“度牒你想看就看啦,你供那个庙的。”
“你别跑,逮到你送警察,没有度牒就是冒充的诈骗犯。”曾青把帽子扔地上,跑去捉人。
那尼姑见状,撒丫子就跑,手中的佛串都扔地上,连跑两个路口才停下来。
曾青哪有闲工夫tຊ追那么远,到店门口就没追了,看“尼姑”跑得快三转两转便看不见身影。
坐在面包车里,隔着车窗见到这情景的三个小弟,这友军怎么才进去两分钟,像耗子从里面跑出来。
“老大,这女骗子好像也不行啊!”
“还用你说吗,看跑成那个怂样能行才怪。”
“那怎么办,这曾青还真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寻常招数没用啊。”
“还有人呢,等着吧,着地吃饭去。”
第二招打头阵尼姑被轰出来,估计在他职业生涯中划上污点,钱没骗到还搭上顶帽子。
生意好了店里座位就不够,一张桌子标配四个人,人少时候一人一桌可以,高峰期四人一桌满满当当。
时间下午5点后,正值用餐高峰,店里来了三四个汉子,每人点碗药膳面坐一张桌子。
“这有人坐了,到别地儿去。”
“这也有人坐了,你没看见啊。”
“有人,有人。这么大个活人坐这儿呢,你挤什么挤。”
有位戴眼镜,长相斯文顾客上前理论,“一张桌子,能坐四个人。你一个人像话吗,这是你家啊。”
“你想坐啊,那你坐啊。”
这人以为嘴炮能镇住眼前这人,毕竟讲理的地方嘛,等正准备坐时候,那汉子一脚踢翻凳子,屁股落空直接仰面倒地。
“你干什么?”戴眼镜小哥,火冒三丈,站起来指着眼前汉子质问。
“自己没坐稳,瞎叫喊。再把手指头不收回去,给你掰断当筷子用。”汉子双手拍桌子,怒目圆睁。
“嘿——”
戴眼镜小哥也不是吃素的,看过不少格斗视频,早想练练手。抄起凳子砸过去,桌顶悬挂的日光灯被打爆了,银白色碎玻璃撒了一地。
汉子也不好惹,抄起啤酒瓶就砸过来,并没有砸到人,墙面撞碎啤酒瓶渣滓撒一地。
面馆有人打架,本来空间就小,点单的还有没点单的都跑出去,两人边打边掀桌子,摔板凳。陆英看着害怕没敢上前阻拦,曾青现在身子还瘦弱得很,上前根本拉不开两人。
足足干了五分钟,店里桌椅也被掀得乱七八糟,可干架两人连皮肉伤也没有。
“说吧,怎么赔。”曾青看着消停两人问。
“是他先闹事,他全责。”
“你开车呢,还全责,你没拿板凳砸人啊。”
“报警吧!”曾青也是没办法,只能找警察来解决。
“报,报。”
……
警察后来确定双方在店里因为争抢座位,打架斗殴。店里损失两人承担赔偿责任,处5日拘留,罚款500元。
这事情处理好已经晚上8点了,黄金时段过了大半。
好不容易收拾好,发现来店里吃面的人,走时候把桌上一次性筷子全部薅走,拿出两袋筷子都不够用。
曾青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找茬。
“哎,兄弟。吃碗面,没必要拿走店里一桶子的筷子吧。”
“筷子不是免费提供的吗?”被按住的人说。
“拿一双就够了,拿这么多干什么?”曾青并没有让路的意思。
“店里又没写,一碗面只能拿一双筷子,拿一把筷子怎么呢!”这人穿着运动衫,被堵住后反而更来劲了,“今天我还就吃一碗面,拿一把筷子了。”
“店里的规矩没写字,但是我是店里老板,老板说一碗面一双筷子,这就是规矩。”曾青声如洪钟,把出门的路拦得死死的,不放下筷子别想出门。
“老板,你的规矩是规矩。我们来吃面,你给一双筷子一碗面,这是什么皇天规矩,你起开,付了钱你还拦着,难道这家是黑店。”
“筷子放下,出这门不拦着。”
“一碗面有一把筷子,拿起来了就不能放。”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汤头药膳面馆今天开业到现在,面没卖出去几万,热度却被炒起来,这么搞下去没几天要歇菜。
“你谁派来的,要的不是筷子吧,什么条件。”
“规矩,今天我就要给来这个面馆吃过的人讨一个规矩,一碗面一把筷子的规矩。”
“还上瘾了是吧。”曾青顿了顿,说出好几个名字,这几人与他打过交道,“侦探所的程远志?中医馆的秦老头?放贷款的吴老二?”
“你给谁办事?”曾青指着面前人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