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套牢的驴。撒泼打滚、乱吼乱叫一番后,还是挣脱不了身上的绳索,蹄子踹一脚地面,又怕踩出一个大坑,只好又踢踢周围的土,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可是,忍一时,或许可以风平浪静,可是,退一步,苏桐却越想越气。看着手机界面显示的请假审批流程,苏桐翻了个白眼。她一个小小的副经理,怎么请个病假,还得要马行知批准?是怎样?她休一天病假,鼎麒集团就能垮塌不成?只是,哪怕内心有一场毁灭性的海啸,苏桐还是深呼吸一口气,妥帖地填写了请假理由,并在结尾处写了一句“敬请批准”。
耍脾气归耍脾气,该走的请假流程,苏桐还是不敢忽略。
勇敢的有钱人先享受世界,勇敢的穷人只能先享受失业。
剥离了掌控感的人生,好像脚下的一条不曲不弯不洼不陡的直路,苏桐能看到路的尽头是一座座毫无生机的坟墓。
苏桐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套牢的驴。撒泼打滚、乱吼乱叫一番后,还是挣脱不了身上的绳索,蹄子踹一脚地面,又怕踩出一个大坑,只好又踢踢周围的土,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可是,忍一时,或许可以风平浪静,可是,退一步,苏桐却越想越气。
看着手机界面显示的请假审批流程,苏桐翻了个白眼。她一个小小的副经理,怎么请个病假,还得要马行知批准?
是怎样?她休一天病假,鼎麒集团就能垮塌不成?
只是,哪怕内心有一场毁灭性的海啸,苏桐还是深呼吸一口气,妥帖地填写了请假理由,并在结尾处写了一句“敬请批准”。
看着那行字,苏桐仿佛看到了一个把腰弯成90度的自己,脸都要笑僵了,还怕被嫌弃不够诚恳。
城市像个巨兽,不停地朝前跑;地铁是它的脉搏,也跟着不眠不休。
晚高峰的地铁站,像一个正在执行秘密部署的机关,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步履一致地往外跋涉。
这支庞大的队伍迁徙过广场,又会四散开来,以各种方式继续奔赴这座城市里等待着自己亮起的那扇窗户。
只有心灰意冷的苏桐,跟着人群麻木地涌进地铁内,通往空荡荡的陈白芍的公寓。
本以为回到上海,苏桐将扭捏地与陈白芍相处。没想到,陈白芍在公寓里呆的时间和苏桐完全对调。
苏桐白天在公司上班时,陈白芍在家补眠。苏桐晚上在家里看电视时,陈白芍在值夜班。
好不容易等到彼此都有空的周末,一个紧急电话过来,陈白芍就被叫去医院做手术了,剩苏桐一个人在房间看着白晃晃的墙壁松了一口气。
陈白芍一直都知道苏桐是要回纽约的。当一段尴尬的相处关系能够有时间限制,呆滞的空气也就不容易显得tຊ窒息。
但是,苏桐的人事关系已经发生了变更,这就意味着,至少在苏桐选择离职或者张呈祥忍无可忍让她滚蛋之前,她都要留在上海,上这份摧残身心的班。
苏桐正思考着要不要在上海办公室附近租个房子,又想到纽约租着的房子还没有退租,烦恼地叹了口气。
迈克尔主动离职,纽约办公室应该还在打扫战场。如果此刻提出要飞回纽约收拾行李,光凭着鼎麒集团降本增效的原则和长得离谱的审批流程,都能让苏桐望而却步。
突然,有只手从苏桐的腰部滑了下去,滑到了臀部。
地铁里人很多。苏桐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扶手没有扶稳?可是,很快,这个人开始第二次明显的抚摸。
那个人比苏桐高不了多少,很瘦,头发油油的,脸也脏脏的,穿一个黑色T恤,胸部下面有一条白色横线,上面有个英文字母,下半身是卡其色裤子,一双有很多泥的运动鞋。
他的表情显得非常呆滞。
苏桐立刻回头朝那个男人瞪了一眼“干什么?不要碰我!”
大概是苏桐今天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气,一句大喊后,那个男人埋着头收了手,主动往右边挪了挪。
苏桐无心去看周围人的目光。受到冒犯就要反击,这个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多花一秒钟思考。
她很快忘记这个不快,拿出手机,重新查从上海回纽约的机票。
大概过了两个站,苏桐还在计算航班性价比,不远处传来一个女生的啜泣声,她用颤抖的声音说,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苏桐朝着那个女生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又是那个猥琐男!
苏桐立刻反向去找在另一个地铁车厢里的乘警,向乘警说明情况。可是,等乘警跟着苏桐走到女生旁边时,恰逢地铁到站,那个男人已经混在人群里跑掉了。
“他早上在地铁上威胁过我……等我下了地铁,他还一路跟着我,我不停跑才跑掉的。我没想到,下班了,他还是在地铁里等我,根本不放过我……”女生哭得梨花带雨。
“这样,你先跟我去做一下笔录。有目击证人愿意一起吗?”乘警问。
苏桐看了看哭得快虚脱过去的文弱女孩,动了恻隐之心。反正回到公寓里,也是冷锅冷灶,干脆好人做到底。
“我陪她一起去吧。那个流氓刚刚也摸了我,也许我能提供点消息。”
苏桐说出这句话时,人群中难免哗然。别人被摸了,就算不觉得丢人,也没必要说出来,供他人议论。可是,苏桐素来对受害人有罪论不耻。是那个流氓做错事,苏桐有什么好不能说的?
苏桐搀扶着女生,陪着她跟着乘警去了下一个地铁站的警务室。做笔录的过程中,女孩从未停止过流泪。
警察反复问着细节问题,比如早上几点几分进地铁站,从哪个口进,他每次触摸是在哪个站,几点几分,怎么样触摸……
女孩感到抵触,却还是不得不回答。苏桐理解,没有任何人想要谈论一个陌生男子用什么姿势、怎样的力道摸她。
末了,乘警合上笔录本,疑惑地问女孩: “地铁上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大喊大叫把他抓住呢?你直接把他抓住这事不就了结了吗?”
“我害怕……”女孩大大的眼睛此时已经哭肿了。
“你害怕什么?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乘警感慨。
苏桐不悦,呛声道: “害怕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小姑娘没碰过这种腌臜事,恐惧是很正常的。”
乘警没再说什么,留下了苏桐和女孩的手机号,说查好监控后,会再与她们联系。
走出警务室,女孩向苏桐道谢。
苏桐笑着宽慰她: “回去好好睡一觉,没事的。你怎么回去?”
“我给我未婚夫发消息了,他会来这里接我。”女孩话音未落,一个男人向他们小跑了过来,站在了她们面前。
苏桐在内心咆哮,化妆技术害死人!
她怎么就没认出来,这个女孩就是黎芦婚礼请柬上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