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衍呈闭上眼,任由护士给他包扎。他知道,大哥根本没有原谅他。护士低声:“你伤挺严重的,要不要报警?现在这世道,敢这么打人的都得蹲号子去。”许衍呈勉强出声:“我哥打的,是我做错了事。”护士看他年轻,模样又好看,心自然而然偏向他:“那也不能这么打啊!打断了两根肋骨呢!你得养多久!”“还好。”许衍呈不想再说话,他从小到大最怕许云堂不是没有道理。许云堂纵容是真纵容,但生了气也是会下狠手的。
许云堂不说话,许衍呈根本不敢停。
“哥,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赌,我不该骗你跟娘。”
“我错了。”
“对不起。”
许衍呈浑身上下都疼,骨头缝都疼。
许云堂的两脚踹的重,如果不是他身体好,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了。
“错了,但是不改?”许云堂抬脚,压着他的肩膀,再一次掀翻他,愠色更沉,“说了几十句错,你说了一句要改?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许衍呈挣扎几下,勉强跪好,跪得笔直,但脑袋已经昏昏沉沉,险些栽倒。
“许衍呈,你就没想过改!”许云堂屈膝与他平视,扶住他快撑不住的身体,一双寒眸冷得吓人,他刻意压低声音,“老舅就是好赌,死在了赌桌上,你要重蹈覆辙?”
许衍呈低垂着头,粗重喘息,双手安稳放在腿上:“哥…我……我有自己的……的规划……让、让我试试……我不想做你羽翼下…的、的懦夫……求你。”
许云堂被他气得面沉如水,胃隐隐作痛。
干脆将人扔在地上,站起身。
像看一条搁浅在岸上的烂鱼,居高临下,毫无怜悯。
许衍呈被打得狠,根本挣扎不起来,弱弱喊了一声:“哥……”
许云堂没有任何反应,转身进了许皎月房间,被弟弟气狠了,抱抱闺女找找安慰。
许衍呈躺在地上,深吸一口气,低低笑出声。
也好。
早点知道也好。
总免不了一顿打。
真面对时,也没什么大不了。
大哥又不是阎王,不就是揍得疼了点,反正没死!
许衍呈劫后余生,咧着嘴庆幸。
张凤娟偷摸溜出来,往他身边放了一瓶跌打酒,心疼地摸摸他的额头:“幸好,你大哥收着力气,没把你打成高烧。”
许衍呈:“……”
“你再躺会儿吧,别这么早回屋,你大哥气还没消。”
许衍呈:“……”
张凤娟拍拍他被踹疼的肩膀:“娘先回去了,不然被你大哥看见,他连娘一起骂。”
许衍呈想说话,但喉咙里堵着一口血,他怕喷出来吓到他娘,一直憋着。
张凤娟回了屋,许衍呈忙吐出堵在嗓子眼的血,趴在地上,努力忽略身上的疼痛。
许衍呈胳膊和腿又疼又软,根本支撑不了他站起来,他不再挣扎,干脆趴在地上凑合一晚。
反正死不了。
凌晨三点,天还没亮。
许衍呈又被踢醒,凤眸迅速掠过一抹戾气,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又恢复乖巧无害模样。
“哥……”
许云堂知道自己出手轻重,拽着他扔到摩托车上,一言不发,将他带出门。
“哥…你要埋了我呀?”
许衍呈恢复些力气,拽着许云堂的衣裳,防止被他甩下摩托。
许云堂完全不理会他,将摩托开到镇上的医院,将人扔进去,压下几百块钱,利索离开。
许衍呈闭上眼,任由护士给他包扎。
他知道,大哥根本没有原谅他。
护士低声:“你伤挺严重的,要不要报警?现在这世道,敢这么打人的都得蹲号子去。”
许衍呈勉强出声:“我哥打的,是我做错了事。”
护士看他年轻,模样又好看,心自然而然偏向他:“那也不能这么打啊!打断了两根肋骨呢!你得养多久!”
“还好。”
许衍呈不想再说话,他从小到大最怕许云堂不是没有道理。
许云堂纵容是真纵容,但生了气也是会下狠手的。
护士包扎完,离开病房,许衍呈轻叹一口气,想着养好了伤,会不会再被打一顿。
不过,哪怕再打一顿,他也不改!
就不改!
气死许云堂也不改!
呵!
揍死也不改!
-
天亮了。
许皎月饿了。
她又热又饿,想扒拉掉身上的衣服,但是想到应让洲教她的东西,只能委屈巴巴穿着。
她奔出屋门,想黏到许云堂身上,吸几口凉飕飕的煞气。
许云堂的房门没锁,许皎月小心翼翼推开门,蹑手蹑脚往床边挪。
许云堂背对着她,在她开门时,就睁开了眼,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等着小家伙凑上来。
许皎月吭哧吭哧爬到床上,往许云堂怀里挤。
“皎皎睡饱了?”
许云堂亲了小丫头一口,心底被许衍呈气得的不痛快也减弱两分。
许皎月娇气点头,小手抓向许云堂眼眶:“爸爸晚上没有睡好嘛?乌黑乌黑的大黑眼圈~熊猫猫~”
“你小叔叔丢了,爸爸昨晚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许云堂眼也不眨地撒谎,“不过没关系,爸爸已经报警了,小叔叔会被找到的。”
“小叔叔被人贩子拐跑了?”许皎月挠挠头发,很是费解。
【小叔叔有枪的。】
【应该不会有事叭?】
【阿弥陀佛~保佑小叔叔平安~】
许云堂眼底浓云翻滚,将小家伙按在怀里,防止看到他阴沉的表情。
有枪。
老三那个狗东西竟然还有枪。
他真是一点好也不学。
“爸爸,皎皎饿~”
“爸爸先给你煮个鸡蛋吃,一会儿一起吃早饭。”
“好~”
“吃饭之前,皎皎得先把藏的零食拿出来,不然又肚子疼,还要去扎针,皎皎也不想,对不对?”
许皎月焉了吧唧:“……嗯。”
【唉~皎皎恨这不争气的身子~】
许云堂:“……”
就不该让她看电视!
学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衍呈‘走丢’了两天,第三天自己回来了。
他脸上没有伤,但身上格外疼,能下地后,他火速赶了回来。
彼时,许云堂去县里接放暑假的儿子许观沉。
许衍呈没见到许云堂,深感逃过一劫,大大方方坐到沙发上,跟许皎月一起看电视。
“皎皎,想不想和小叔叔去其他城市旅游玩?”
许皎月撑着下巴,小脑袋摇摇晃晃:“可是外面好热好热!你们还不让皎皎吃冰棍!不去!皎皎哪里都不去!”
许衍呈拍拍许皎月的小脑瓜:“冰棍有什么好吃的,热水多好喝!你现在喝热水不?”
许皎月哼哼一声:“才不要!”
【夏天喝热水?皎皎脑袋才没有病!】
【小叔叔不是很聪明吗?一点都没看出来~~~】
许衍呈轻笑:“皎皎热不热?”
“热呀~”
“小叔叔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许皎月来了兴趣,东看看西瞧瞧,爬到许衍呈怀里,捧着小耳朵:“说叭!”
许衍呈捻着小丫头的小耳朵,弯唇低声:“小叔叔在京城有一套四合院,里面有空调,比电风扇凉快多了,跟小叔叔去京城玩吧?”
许皎月歪头:“空调是什么?”
“空调,也就是空气调节器,英文名Air Conditioner,指用人工手段对一定空间内空气的温度、湿度、流速等进行调节和控制的设备。1922年,开利公司推出了第一代家用空气调节器。但我们国家一直不太普及,在70年代以前,只有某些特殊部门才能应用,74年时,我国第一台窗式空调诞生,一直沿用至今。”
许皎月眼睛乌溜溜,蒙着一层雾。
【空调……是至今?】
许衍呈:“???”
他大哥生的娃,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他不是解释的很清楚吗?!
算了,蠢就蠢吧,好歹又甜又乖还香喷喷,娇气得很。
比大哥可友善多了!
“小叔叔带你去京城吃豆汁儿,可好吃了,去不去?”
馊水味的豆汁儿,骗骗小家伙,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