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可怜孩子。陈丽叹一口气,转身走了。两人间的病房里,摆着各种仪器。旁边的床位昨天刚空了,是个老大爷,住了一个星期,家属禁不起一天几千的费用,把人带回家了。躺了十五年的夏耀平消瘦了许多,哪怕夏小梨奶奶在家十几年如一日地悉心照料,肌肉依旧萎缩了许多,再也寻不到半点曾经追凶查案行走在危险第一线的夏刑警的影子。夏小梨定定看着仿佛只是睡着了的夏耀平,许久才喃喃开口:“爸爸,我今天看见你了,你抓到了一个大坏蛋,好厉害的。”
宋乔欣有些疑惑刑赫野的要求。
不过家里交代过,让她回国后要和刑家史家这些人打好关系,尤其是刑家,便应下来。
“好的,我一会儿就……”
她客气的声音突然变得惊喜,“哥?你回来啦?”
宋郁关上门,提起手上包装精致的小蛋糕,笑得温柔:“不是说馋了?”
宋乔欣开心极了,差点忘了电话,正要说她哥已经回来了,那头刑赫野说句话就挂了。
宋郁走进来,把她带到桌前,“谁的电话?怎么这个表情。”
“啊,刑三公子说下周刑家办了个慈善晚宴,邀请咱家参加,我最喜欢的抹茶树莓!谢谢哥!”
宋乔欣接过宋郁切好的蛋糕,立马吃了一大口,“好吃!哥你也尝尝。”
前阵子为了在毕业晚宴上把那掐腰得离谱的礼服穿进去,她硬是节食了半个月,现在回国一周,天天馋甜品。
宋郁笑着抿了一口甜得腻人的奶油,就坐到旁边陪着,一边擦镜片,状似随意地问:
“刑赫野怎么把电话打到你这儿来了。”
“唔,爸妈都去南非了,可能是没联系上哥你吧,原本是要找你来着。”宋乔欣没在意道。
宋郁不可置否,侧眸看着埋头吃蛋糕的妹妹,掩去眸中的深意。
刑赫野挂了电话,没说话,神情看不出喜怒,但绝对是心情不太美丽。
“咋样了?”唐闻追问。
刑赫野收了手机,语气轻飘,不在意道:“她一个成年人能出什么事。”
啊?
刚刚是谁不放心得电话都打刑老爷子那儿去了?
包厢里又换了一首性感暧昧的英文歌,刑赫野听得越发烦腻,酒杯一搁。
“走了。”
唐闻拧眉扯住他,“不是,那姓宋的明显就一变态,那丫头……”
刑赫野神情莫名地盯了唐闻一瞬,笑不达眼底:“你老婆,我老婆,瞎操哪门子心?”
唐闻:…………
你丫,一个假老婆,还给你得意上了!
*
一个小时前。
夏小梨飞快跑到路边拉开车门,急道:“师傅请快开车!”
人还没坐上去,车门就被一只手摁住了。
夏小梨毛骨悚然,差点尖叫出声,她用力掰车门,咬牙低斥:“放开!”
钟郁蓦地笑了,晃晃手包:“怕什么,送送你。”
“走不走啊?”车内司机不耐嚷道。
钟郁瞬间阴冷的目光扫向驾驶座。
夏小梨趁机用力一拉门,抓着裙摆窜进车里。
砰!咔。
车门关上,上锁。
“师傅!快快开车!”
“嘿懂不懂事,砸那么大劲,坏了你赔啊?”
司机不满地回头,看清夏小梨的打扮,眼都直了。
夏小梨神色紧绷地紧紧盯着车外的钟郁,忙不迭催促:“抱歉师傅,您车好,坏不了,麻烦快点开车吧!”
司机一歪头,看这情形乐道:“哟,闹分手啊?好好好,这就走。”
他脚下油门一踩,飞快窜了出去。
“小美女,听哥跟你说,打女人的男人,可要不得!看看这脸蛋给埋汰的。
你说你长这么年轻漂亮又有钱,男人啊就爱你这款,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不是?”
夏小梨忍着司机一路的攀谈,盯着手机地图,幸好在手机没电之前,抵达了医院门口。
她快步跑到旁边的小街地摊上,花50买了一双拖鞋和一身土掉渣的衣服。
摊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一边拿红塑料袋装,一边上下打量夏小梨,显然好奇抓心挠肝。
夏小梨紧张地不停扭头注意四周,确认钟郁没跟过来,她一把抓过塑料袋,穿着大粉色塑料拖鞋从侧门跑进了医院。
几个摊主望着她的背影。
“啧啧,穿得大明星似的,来买地摊货。”
“一身都是假货吧,看见她脸上那巴掌没有?肯定是钓凯子被人家老婆抓奸打了!”
“早知道偷偷拍下来发网上,肯定能火!”
*
HDU重症康复病房里。
“感冒了?怎么戴个口罩。”
陈丽刚给夏耀平做完翻身拍背,关切地问夏小梨。
“没有,嗓子有点痒,戴着保险一点。”
“陈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今晚我来就行,你回去歇一晚吧。”
陈丽笑道:“哪儿的话,我拿了你工钱的,你自己可以吧?十一点需要吸一次痰,十二点翻身拍背。”
“我会的。”夏小梨走过来,熟练接手陈丽手上的活。
陈丽瞧着小姑娘情绪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嘴问,只说要是累了就打她电话,她住得近。
关门时,她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
夏小梨坐在病床边,低着头,瘦瘦小小的,那墙上的大影子看着像是能把她吞了。
是个可怜孩子。
陈丽叹一口气,转身走了。
两人间的病房里,摆着各种仪器。
旁边的床位昨天刚空了,是个老大爷,住了一个星期,家属禁不起一天几千的费用,把人带回家了。
躺了十五年的夏耀平消瘦了许多,哪怕夏小梨奶奶在家十几年如一日地悉心照料,肌肉依旧萎缩了许多,再也寻不到半点曾经追凶查案行走在危险第一线的夏刑警的影子。
夏小梨定定看着仿佛只是睡着了的夏耀平,许久才喃喃开口:“爸爸,我今天看见你了,你抓到了一个大坏蛋,好厉害的。”
“爸爸,那个人的儿子来了。”
“他要寻仇,我该怎么办?”
少女的声音迷茫,回答她的,只有满室的寂静。
……
夜里十二点。
医院里陷入静谧,偶尔走廊里传来几声空旷的咳嗽声。
夏小梨给夏耀平掖好被角,困倦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坐到旁边的空床上。
抱起鼓囊囊的红塑料袋,小心再检查一遍换下来的礼服和首饰。
珠宝项链在昏暗光线里闪闪发光。
上百万吗?
夏小梨感觉沉甸甸的,手指都发抖。
那,高跟鞋和手提包要多少钱?
夏小梨心里发慌,不安得很。
太没用了!自己应该把东西抢回来再上车的。大庭广众的,难道宋郁还真能一刀子捅了我吗?
她懊恼得敲脑门,把项链小心放回去,伸长了手够充着电的手机。
老话说得好,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手机一开机,就嗡嗡震了好几下。
夏小梨一眼看见“邢先生”的未接来电,毛都炸了。
完了完了完了!
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会得罪老板的打工仔了!
夏小梨手指哆嗦,连忙点了回拨,没注意到现在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