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服气?是觉得朕错怪了你?觉得朕委屈了你?!”宋镜连眼珠子都不眨,似乎试图在态度上毫不退让。“儿臣无错,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惩罚儿臣。”“还敢狡辩!先是当街杀人,你说他羞辱皇室,人你都杀了,刑部要求惩处你的折子还在朕的案头,这件事还没完,你又夜入梨园,殴打功臣子弟,夜不归宫!今日又在宴会上顶撞君父国母!你还敢说你没错?!”“父皇心里看不见儿臣,便觉得儿臣说什么都是顶撞,范四欺辱儿
司兰已经取了宋岐的药出去。
宋岐看着她处置太医,见她发完火了才道:“皇姐别跟下人置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宋镜安抚的看了他一眼。
何太医被拖出去,还没一会儿邱锦就进来了。
“回禀公主,才打了十板子他就晕了过去。”
“那就让他缓缓,缓过来了接着打。”
邱锦跟司兰对视了一眼,“公主,您打范四的事情估计很快就会传进宫,锦绣小筑安排人去成平侯府领赏银去了,这件事已经闹的整个安康大街都知晓了,听宫里的消息,今日宴会上,您跟皇上和皇后又争执了几句,若是.....”
“若是把何太医打出个好歹来,父皇定会借机敲打你。”
宋岐摆手让邱锦下去,把他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宋镜有些不以为然,她知道她惹出事情来宋怀永不会饶ʝʂɠ了她。
“我不打范四,由着他欺我的面子,我在宴会上一言不发,由着李覃为我订下曾怀璧,也不责打太医,由着他们糊弄咱们,父皇见到我就会给我个好脸色吗?”
宋岐不知道怎么回答宋镜,他哽了一下,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小太监上前帮他顺了顺气,他才接着道:“起码他没有斥责你的理由,你能好好待在雍都,惹不起总躲得起。”
但那只是一时的,就算宋怀永没想过让她和宋岐死,也不会想把这天下给宋岐,做不了皇帝,没了权势,李覃一样会杀了他们。
谁叫他们出生在宋陵前头呢。
既然结局是一样的,蝇营狗苟是死,那痛快的反击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何况就算是他们不想争,那些站队的朝臣,那些觉得嫡长才是正统的朝臣,也会似真似假的打着他们的名头去争。
可是宋岐不觉得,他一直笃信中庸之道,见宋镜不说话,他又有些执拗道:“阿姐!我想让你好好的!”
似乎冥顽不灵的那个人是宋镜。
宋镜不想跟他争执,收回搭在床边的手,“我知道,你好好养病就行了,你的课业停了有一阵子了,我替你去见见太傅,你歇着吧。”
她说完便利落的起身出去了,丝毫不给宋岐说话的机会。
司兰和邱锦都跟了出来,司兰见她神色不太好,忍住劝慰:“公主,殿下只是关心您。”
从前宋镜一言不合就发起怒来,她一扬声,宋岐就会让着她,马上闭口不言,现在她先找个借口走掉,司兰又有些心疼她会不会窝在心里把自己气坏了。
宋镜站在廊下深呼吸了几下,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太傅在书房吗?”
站在廊下刚去看完太医挨打回来的郑世芳见她要去书房见太傅,赶紧上前一步道:“公主,太傅今日是见不得了,宫中宣召。”
宋镜一愣:“宣召太傅?”
“不是,宣召您。”
司兰无暇顾及郑世芳话没说全的问题,有些担忧的看向宋镜道:“应是刚才邱统领说的那些原因。”
邱锦也难得面色凝重道:“殿下恐怕要挨陛下一顿斥责。”
这是以前就有过的事,宋镜规矩不好会被斥责,对李覃无礼也会被斥责,宋怀永不会打她,但是却将她交给李覃处置过。
李覃处置她,从来都是下阴手的。
宫中没有他们的人,宋镜一旦孤身进宫,宋怀永若是有意惩治她,谁也拦不住。
宋镜却满不在乎:“怕什么,从前又不是没有过,司兰不必跟着,留下照顾太子吧。”
她说完像一阵风一样下了台阶。
宋怀永将宋镜宣召到了御书房。
宋镜进去时里面除了太监总管和两个宫女以外并无他人,宋怀永正在埋头批阅奏折,他穿的还是今日在正殿上的那件龙袍,想来是一散会就被李覃拉去告状了,所以给了宋镜出宫的机会,否则当时就叫住宋镜斥责了。
宋镜瞟了一眼便低下头走到殿中跪下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宋怀永依旧认真的批阅奏折,没有一点叫她起身的意思。
宋镜也不怵他,就这样板板正正跪着,两只手交叉在胸前,保持行礼的姿势。
御书房内只有宋怀永翻折子的声音,太监首领眼观鼻,鼻关心,像是室内没有宋镜这个人一样。
一旁白鹤踏云香薰炉上的香薰燃尽了,宋怀永才放下手中的笔,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
“知道朕为何叫你过来吗?”
“儿臣不知。”
宋怀永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暗沉,“那便接着跪吧,什么时候知道了什么时候起来。”
宋镜没说话,依旧跪着,她的腿已经麻了,双臂也开始酸痛,额头出了一片冷汗。
宋怀永却像是没看见,而是有些得意的对一旁的太监道:“她若不是个女儿,朕早就剥夺了她的爵位,贬为庶民,如此小惩,还敢跟朕倔上。”
这话是说给宋镜听得,太监总管呵呵一笑和稀泥,“陛下是慈父。”
宋镜依旧不说话,只是将视线落在了宋怀永脸上。
她直勾勾的盯着宋怀永,看的宋怀永心绪难平,怒气丛生,重重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服气?是觉得朕错怪了你?觉得朕委屈了你?!”
宋镜连眼珠子都不眨,似乎试图在态度上毫不退让。
“儿臣无错,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惩罚儿臣。”
“还敢狡辩!先是当街杀人,你说他羞辱皇室,人你都杀了,刑部要求惩处你的折子还在朕的案头,这件事还没完,你又夜入梨园,殴打功臣子弟,夜不归宫!今日又在宴会上顶撞君父国母!你还敢说你没错?!”
“父皇心里看不见儿臣,便觉得儿臣说什么都是顶撞,范四欺辱儿臣,父皇充耳不闻,儿臣为自己的婚事出言又有何不对。”
宋怀永闻言大怒,直接将桌上的茶盏摔在地上,“放肆!”
“嘭!”
上好的翡翠松柏茶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碎片像是暗器一样蹦了满屋子,宋镜下意识的用手去遮脸,碎片蹦在脖颈和手背上一阵刺痛。
“狡言善辩!毫无规矩!都是你母亲慈母多败儿,没有把你教好!说起话来句句咄咄逼人,你眼里还有没有君臣之仪?!还有没有顺从二字?!还有朕吗?!”
宋镜重重咬住嘴唇,宋怀永可以说她,可以羞辱她,可以为了李覃杀她,但是不能羞辱她的母亲,宋怀永最亏欠的就是罗云棠!
但是她什么也不能说,她还没有能力去质问宋怀永,因为这是宋怀永的底线,一旦提及罗云棠的死,宋怀永就会真的对她下死手。
宋怀永看着她脖颈上渗出鲜血却并没有消气,他在书桌前踱了两步。
“不忠不孝的东西,革去食邑!罚俸三年!”
说完依旧是怒气难平,指着她道:“惹的皇后动气,罪该万死,去廊下接着跪!跪到日落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