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砸地,疼得尖刺一般。盖头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到一边。她一抬眼,看到周围人群成堆,大家一时也都愣住了,没见过这种直接把新娘子从轿子里扔出来的场面。喜婆反应快,赶忙接口:“哎呀,摔得沉,福气深!新娘子未进门就有好福彩呦!”赵蘅看向那个将她丢在地上的罪魁祸首。一身大红吉服,绣着和她身上成对的“喜相逢”鸳鸯图案,那本该厚重累赘的衣服在他身上却显得极随便又极倜傥。那人就那么懒洋
手脚砸地,疼得尖刺一般。
盖头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到一边。
她一抬眼,看到周围人群成堆,大家一时也都愣住了,没见过这种直接把新娘子从轿子里扔出来的场面。
喜婆反应快,赶忙接口:“哎呀,摔得沉,福气深!新娘子未进门就有好福彩呦!”
赵蘅看向那个将她丢在地上的罪魁祸首。一身大红吉服,绣着和她身上成对的“喜相逢”鸳鸯图案,那本该厚重累赘的衣服在他身上却显得极随便又极倜傥。
那人就那么懒洋洋倚在教门上,抱着手,要笑不笑地瞅她,脸上也满是厌烦的讥诮。
傅家大公子?他不是不能行走吗,这人是谁?为什么和她穿着一样的喜服?
她后来才知道,那是傅家二公子,代替他不能行走的大哥出来迎亲。成亲这天早上,他刚从赌场被抓回来,一路上匆匆忙忙被硬套了喜服,推到她轿子前。
赵蘅腿是麻的,人也恍恍惚惚,任由这位二少爷毫无耐心连拉带拖,走过一重重门tຊ,绕过假山,穿过好几个院子,把她拽进了礼堂。连一路的喜婆都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在嘴上找补。
他很聪明,什么都符合礼节,只是什么都赶上三步。
赵蘅每一步走起来都扎心刺骨的疼。傅二少爷分明是能感觉到的,可他也不在乎,就这么脚步不停地拽着她走。
那天的仪式后来是怎么结束的,赵蘅记不太清了,只觉得满眼都是晃动的红,满眼都是晃动的笑脸吵闹。
入夜后她被送进一个红光洞洞的新房里,盖着盖头,独自坐在喜床上。余光还可以看到身下枕的是锦缎百子被,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在树下、路上、屋檐下、假山石后戏耍欢笑,小胳膊小腿晃动着,欢声笑语,热闹喜庆。
她又渴又饿,脚上还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
有人进了房间。
她一下子紧紧握住衣袖下的手,浑身紧绷。
屋子里十分安静,可以清晰听到木轮滚动在地上的声音。赵蘅感觉那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滚轮声在她面前停下。
她余光里看见一只手朝她伸来,似乎准备替她把盖头掀开。
“别碰我!”她排斥地低喝一声。
那只手一僵,又慢慢收了回去。
人却也没有走,似乎还坐在她对面。
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在红艳艳空荡荡的喜房里安静相对。
她不知道对方是在打量她,还是在考虑要不要进一步行动。如果他强硬,她该怎么办?
木轮声复又响起,那人慢慢地从里间出去。
“我不碰你。你休息吧。”对方只这样说了一句。很清柔的一个声音,像清漆木头在凉夜里滚过青石板。
人似乎到外间去了,但没有听到房门重新被推开的声音。赵蘅分辨不出他走了还是没走。
她想要掀开盖头看一看,又不想摘下盖头后看到可能还在屋里的那个人。
她仍旧警惕地端坐着,时刻注意着任何一点动静。
院子里静得几乎能够听到月光漏过树叶的声音,远远近近几处狗叫,院墙外偶尔传过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更漏在墙角,一滴、两滴……
夜晚在只有听觉的感知中流淌过去。
那天后半夜,赵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她一睁开眼,眼前是透着微光的红色丝绢,她才意识到自己连盖头都没有摘,就这么不知不觉倒在床上睡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