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缩在床榻一角,双手环抱住自己,一直坐到天明。起床后,江棠收拾行囊,为离开做准备。她抬头环视整个房间,倏地发现这个她呆了三年的家。衣物首饰不过一箱,其余的也只需要一个行囊,便能装下所有。“江夫人早。”背后突然响起一道陌生女声。江棠蓦然回头,只见一红衣女子站在苑子门口,眉间悬着牡丹花钿,在阳光的映照下,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静雅公主。”江棠连忙起身行礼。静雅公主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一番江棠后,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来意。
“这是何意?”江棠面色唰地惨白,双眼都是不敢置信。
崔照眸色微沉:“字面意思。”
“为什么?你遇到……心仪之人了吗?”江棠声音嘶哑,望向崔照。
“如今你我身份有别,好聚好散。”
崔照说话字字如刀尖,刺得她体无完肤。
身份有别——
他是当朝备受盛宠的战神少将军,她是士农工商最下等的商贾之女。
的确配不上他。
“三日后,我同你一起去官府印章。”
崔照一锤定音。
不等江棠同意,他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崔照的背影,江棠眼底掠过一抹化不开的哀伤。
她回了自己庭院内,发现崔照母亲正在院内候着,似乎在等她。
“母亲。”江棠有些局促,前忙上前。
“照儿此次军功浩大,前途坦荡,你身为正妻,只是商贾之女,无法给照儿任何助力。”
崔母一脸严肃,字里行间皆是深意。
“你入府三年无所出,早已犯了七出之罪,但既已签了休书,往后崔府也不会亏待你。”
休书?
江棠一时怔住。
崔照给她的分明是一别两宽的和离书。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崔母又提及了另一件事。
“献给皇后娘娘的万寿图你要尽快完成。”
“我知道你现在不情愿,但万寿图已上报礼部清单,你不完成,按律法我们整个将军府都会受罚,你也难逃其咎。”
她似乎从未考虑过江棠是否会拒绝,以命令的口吻交代完便离开了。
江棠确实没这个胆子。
这万寿图,乃是将军府为皇后娘娘寿辰准备的贺礼。
万寿图共有一千八百余个寿字,中间无一涂改,需要一气呵成。
江棠虽已为之准备了三月有余,但目前还差收尾。
最后三日,她也该完工了。
屋内。
江棠用葱白指尖触了一下纸上的“寿”字,心情一阵恍惚。
犹记得她第一次习得“寿”字,还是崔照教的。
当时崔照正好念书念到《诗经》。
“崔照崔照,你教我写这句‘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崔照执着她的手,认真在宣纸上落笔。
男人的脸逆着烛火摇曳的光,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晕出一片阴影。
“夫君,祝你万寿无疆。”
那时的江棠,红着脸告白。
如今回想,不过是她一人的独角戏罢了。
……
这一夜,江棠被梦魇惊醒。
梦里她追逐崔照离去的背影,双脚却跟灌了铅似的,用尽全身的力气也追赶不上。
惊而醒来,发现不知何时,满脸布满了泪痕。
江棠抬头看向窗外,天幕暗而低沉。
她蜷缩在床榻一角,双手环抱住自己,一直坐到天明。
起床后,江棠收拾行囊,为离开做准备。
她抬头环视整个房间,倏地发现这个她呆了三年的家。
衣物首饰不过一箱,其余的也只需要一个行囊,便能装下所有。
“江夫人早。”背后突然响起一道陌生女声。
江棠蓦然回头,只见一红衣女子站在苑子门口,眉间悬着牡丹花钿,在阳光的映照下,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静雅公主。”江棠连忙起身行礼。
静雅公主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一番江棠后,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也不与你废话,崔照前途无量,我父皇母后都很看重他。你一介商贾之女,下贱卑劣。识相点就让出你的主母之位,否则有你好看的。”
江棠听罢一愣,突然觉得荒唐至极。
崔照,崔母,现在就连公主本尊都要来对她指手画脚。
自己这个将军夫人当得真好,碍了如此多人眼。
“公主远道而来如果是为了给民女说教的,那大可不必。”江棠姿态间没有畏惧之色。
静雅公主柳眉一挑,厉声警告她:“崔照是本公主看上的未来驸马!”
江棠心头一滞,但还是稳住情绪。
“我和崔照还未解除婚约!请公主自重!”
大梁朝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只要她还是少将军夫人,静雅公主就不能抢人夫婿!
“不识好歹!你等着瞧!”静雅公主凤眸狠狠的剜了一下江棠,拂袖而去。
江棠看着公主离去的背影,蜷紧的手心缓缓松开,这才发现掌心竟然已掐出血痕。
刚放晴不久的天,突然又开始阴云密布。
天色变得快,不久后夜幕已经渐渐低垂了。
庭院里还滴落着淅淅沥沥的雨,远处隐隐有轰隆雷声。
江棠正要歇下,房门却被人从外推开。
崔照一身练兵铠甲,带着外头的寒气,大步而来。
“江棠!你与静雅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