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什么梦?赵檀斟酌了挺久。她和闻淮声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每日说的话都很片面。这个时候正是拉近两人距离的好机会吧?这般想,赵檀便道:“妾身的梦太可怕了,妾身不敢说。”“是害怕梦,还是怕本王?”赵檀没有说话。闻淮声道:“不怕,说出来。”“妾身,妾身梦见大婚那日,妾身逃婚了,然后被……”她被端贵妃打断手脚的话没有说,只说受了重伤,被丢在了镇远将军府,任凭她怎么撕心裂肺的求救,赵家的人,没有一个人管她。
“不要,不要……”
疼痛如蚀骨之蛆,直往她骨头里钻,疼得她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是做梦时,看到闻淮声坐在身侧,似在看着她。
“王妃做噩梦了?”
赵檀颤巍巍的道:“妾,妾身扰了王爷清梦,请王爷恕罪。”
她那样嗫喏喏的音色里,带着太多的小心翼翼。
就这一瞬间,闻淮声心口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口子,想要安慰她。
可是,他天生是个不会安慰人的。
就在赵檀还后怕,战战兢兢时,闻淮声伸出手抚在她的头顶,“别怕,有本王在。”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是,她听见他声音比以往有温度些,他是在安慰自已?
头顶,他的大掌,像是个暖炉一样,让她头顶暖烘烘的,这一股暖意从头蔓延至心脏,到脚指头。
前世,从未有人真心的关心过自已。
这一世,闻淮声是第一个看起来很冷漠,实际上给了她体面的人。
若他一点面子都不给,赵檀想,或许,她即便不被打断手脚丢在赵家门口,肯定也会生不如死的活着。
“王爷……”赵檀声音微颤,将他的手从头顶拿下来,双手握在手心,“妾身谢谢王爷。”
吧嗒……
寂静的夜里,不知是她的汗珠,还是泪珠打在了闻淮声的拇指上,触感异常的清晰。
他反握住女人的手,“很可怕的梦吗?”
赵檀哽咽,“嗯,很可怕,太可怕了。”
上一世,那样的下场,并不是一场噩梦啊!
是真实发生过。
直至现在,哪怕知道是梦,她的手脚,她的心脏,到处都疼,疼的连呼吸都是痛的。
可是这些,她不能跟任何人说。
有谁会相信,她们这个多彩的世界竟然是虚构的,而她,只不过是一本书里的早死配角?
还有闻淮声,她如果告诉他只是一本书的大反派,最后还会惨死,他会信吗?
黑夜里,两人的呼吸,以及她微微发颤的身体都显得那么明显。
闻淮声问道:“能告诉本王,做了什么梦吗?”
做了什么梦?
赵檀斟酌了挺久。
她和闻淮声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每日说的话都很片面。
这个时候正是拉近两人距离的好机会吧?
这般想,赵檀便道:“妾身的梦太可怕了,妾身不敢说。”
“是害怕梦,还是怕本王?”
赵檀没有说话。
闻淮声道:“不怕,说出来。”
“妾身,妾身梦见大婚那日,妾身逃婚了,然后被……”
她被端贵妃打断手脚的话没有说,只说受了重伤,被丢在了镇远将军府,任凭她怎么撕心裂肺的求救,赵家的人,没有一个人管她。
说到此处,赵檀光明正大的哭泣起来。
眼泪吧嗒吧嗒,落在闻淮声手上的就有好几滴。
“一切都是梦。”闻淮声给她拿了手绢,“本王不习惯女人落泪!”他生硬的解释一下。
赵檀一噎。
王爷果然心硬。
话本子里女人哭了的时候,好男人都会替她擦泪的。
就是这本书里,赵雨曦一哭,男主闻御就会心疼的为她拭泪……
不是,想什么呢?
脑海里适时的想起闻淮声那句:“一切不过是做戏!”
闻淮声这么冷清的人,能递给她帕子,握手安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她贪心了。
赵檀调整了一下心态,与闻淮声道:“王爷说是梦,可是,如果妾身当真逃婚了,谁能知道,梦境不会如此呢?
赵家的人,他们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人……”
闻淮声一噎。
甚至想了一下,如果赵檀逃婚了,就是他不做什么,母妃,怕也不会饶了她。
想此,他心头咯噔一下,只能说赵檀没做蠢事。
“往后,只要你安分守已,便好好留在王府吧。”闻淮声说道。
赵檀‘嗯’了一声,“妾身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王爷。”
闻淮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和她每聊一次,她都这般,似这辈子认定了他一样。
闻淮声问道:“王妃此前认识本王吗?”难道在闺中时,她曾暗恋过自已,所以现在他毁容了,也还能接受残缺的自已?
不不不,不对!
疏影的调查不可能出错,赵檀的心上人是平西王世子闻御。
哪怕是上花轿前,她都泪流满面,不肯嫁到王府来。
赵檀不知他为何那样问,只实话道道:“不说认识,王爷风采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道呢?”
认识?
闻淮声觉得,认不认识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有心上人,而自已,刚刚竟然有那种荒谬的想法,以为她暗恋过自已。
好笑!
“夜里冷,王爷快睡吧,别着凉了。”聊了一会儿,她分清了梦境和现实,也平复了不少。
“嗯。”
两人躺下,赵檀又惊又怕,过了很久才睡着。
而她身侧,闻淮声却有些失眠。
刚刚,女人柔荑握在手中,那样柔嫩,她的眼泪,一滴滴哪里是滴在他的拇指上,手背上啊,分明是滴在他心上。
让他那个冰冷的心,像是感受到了一点点温度。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不论赵檀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他都对这个女人多了一丝丝的怜悯。
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闻淮声想到她凄凄然说的那个梦魇,怎么就被梦吓哭了呢?
赵檀——他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隔天。
疏影带了一名暗卫到了书房。
那人见到闻淮声,单膝下跪道:“王爷,属下不负所托,果然查到,王妃在王爷受伤那段时间,的确在漠北王妃的外祖母家暂住。”
“是她!”闻淮声的拳头紧握起来,“她外祖母家是在漠北何处?”
暗卫道:“回王爷,枣庄河。”
是了,枣庄河,他被追杀多时,整个人胡须拉碴,活像个挖煤的!
他已被逼入绝境,只能带着伤跳了河,力求一线生机。
醒来时,他双目失明。
满身的伤,疲惫、狼狈不堪时,听见有人靠近。
他呵斥道:“你是什么人!”
“不许靠近!”
来人果然顿住,随后,他就闻到了一阵药味,那种药的味道很奇特,但是,和寻常用的伤药有一丝丝相同。
闻淮声试探的问,“你,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