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颗蒙尘的珍珠,被人拂去灰尘,流光溢彩,还透着几分锋芒。顾砚秋有一瞬间的失神。怎么觉得,今天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去爷爷送礼物了。”看也没看站在她身后,左额一侧明显有一片淤青的程嘉木,江芙踩着高跟鞋迈进门槛。跟在她身后的程伽罗,在母子二人面前停下脚步。“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我饶他这一次,但是……仅此一次。”伸过右手,将勾在指上的佛珠缠上手腕,程伽罗也走进大厅。
江芙眨眨眼睛,注视男人的脸几秒,笑出声来。
“要不,你也像程嘉木一样,跪下求个婚?”
“小不点儿,我不是和你开玩笑。”
“好,那我也不开玩笑。”
帮程伽罗翻下衬衣衣领抚平,江芙推开他的手掌,提过桌上的手袋。
“不管是程嘉木,还是你,或者任何男人……我都不想嫁。”
母亲那么爱江远之,换来的是十几年的欺骗和背叛。
她tຊ曾经相信程嘉木,天真地以为会和他相守到老。
后来呢?
他先是睡够一副扑克牌,现在又想利用她争夺程家的家产,甚至还想用下作手段占有她。
天底下的男人,她早就看透了。
有钱有颜,一个人独美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给自己,套上一个婚姻的牢笼。
江芙头也不回地迈出门槛。
“爷爷还在等我们,再不走来不及了。”
程伽罗跟到她身侧,和她并肩走出院门,坐进副驾驶座。
“你不喜欢结婚,我们也可以不领证只做情人,一对一,长期的那种。”
江芙侧眸,看他一眼。
“天底下男人那么多,我为什么要在你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男人的语气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放肆地像个流氓。
“你的身体喜欢我,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江芙:……
“那我也要多试几个才知道,说不定有更喜欢的。”
程伽罗伸过右手,帮她调整一下安全带的松紧。
“你试一个,我就杀一个。”
“你敢?”
“你见过我杀人的,你也知道我敢不敢。”
“程伽罗!”江芙皱眉转过脸,“你讲不讲道理?”
程伽罗靠回椅背,手指不急不缓地捻着佛珠。
“不讲。”
扶住方向盘,江芙猛地踩下油门,白色欧陆轰鸣着冲出巷子。
“前面路口车多,开慢点。”
“要你管?”
“从现在开始,你超速几次,今天晚上,我就亲你几次。”程伽罗平静地注视着前面的路口,“十字路口限速30,第一次。”
江芙没理会。
“城市道路限速50,第二次。”
江芙气得咬牙,踩在油门的右脚缓缓放松。
白色欧陆一点点地降下车速。
男人鸦语般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笑意。
一个小时后,跑车蜗牛似地停在锦园餐厅门外。
钻出驾驶座,将车钥匙丢给门童去泊车,江芙快步迈上台阶。
程伽罗也钻出车门,不紧不慢地跟到她身后。
两人一起来到后院贵宾大厅的时候,不少宾客都已经赶到。
顾砚秋和程嘉木正站在门口接待客人。
昨天的事情,她已经听程嘉木说过。
事情没有成功,自家儿子还被二人胖揍一顿,顾砚秋的心情自然很是不爽。
看到江芙,顾砚秋皱眉迎过来。
“你还敢到这里来?”
“秋姨这是什么意思?”江芙唇角一弯,“我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错事吗?”
顾砚秋立刻就听出,她这个“见不得人的错事”是暗示程嘉木。
对上女孩子的眼睛,顾砚秋也是暗暗一怔。
今天,江芙没有戴眼镜。
平日里总是乖乖巧巧的女孩子。
如同一颗蒙尘的珍珠,被人拂去灰尘,流光溢彩,还透着几分锋芒。
顾砚秋有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觉得,今天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去爷爷送礼物了。”
看也没看站在她身后,左额一侧明显有一片淤青的程嘉木,江芙踩着高跟鞋迈进门槛。
跟在她身后的程伽罗,在母子二人面前停下脚步。
“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我饶他这一次,但是……仅此一次。”
伸过右手,将勾在指上的佛珠缠上手腕,程伽罗也走进大厅。
程嘉木不忿地上前一步,顾砚秋忙着拉住他。
“不许乱来。”
一个江芙翻不出什么风浪,但是程伽罗不同。
程家老三程伽罗,自幼就是天资出众。
程嘉木还在顾砚秋肚子里的时候,因为她对沈兰心出言不驯。
程伽罗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儿,背着小手,引经据典将她损得体无完肤。
最后是顾砚秋低头,向沈兰心道歉,事情才算了结。
那时候的程伽罗,不过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现在想起来,顾砚秋都恨得牙痒。
程老爷子的性子,一向是眼里揉不进沙子。
如果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捅到老爷子那里,到最后吃亏的肯定是程嘉木。
“难道,就这么算了?”程嘉木一脸不甘心。
“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顾砚秋沉着脸瞪他一眼,“如果你早点听我的,将江芙拿下,我现在还用得着这么被动吗?”
向他摆摆手,顾砚秋迈步走进大厅。
主桌边,江芙笑着将自己的礼物送到程老爷子手里。
“祝爷爷健健康康,长岁百命。”
“来,咱们看看芙丫头送我点什么。”
程老爷子笑着接过她的礼盒,站在旁边的管家陈叔,忙着将老人家将字画展开。
红色宣纸上,金色笔墨写就的百寿图,缓缓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个礼物好,千金难买长寿,好寓意。”
“不光喻意好,这字也写得好,柔中有锋,这是名家手笔吧?”
……
“这是我自己随便写的,让几位爷爷见笑了。”江芙笑道。
”你写的,难得难得,现在能写一手好笔字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谁说不是,程老教出来的错不了。”
……
程老爷子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骄傲。
“我们芙丫头从小练字的,一直坚持到现在,练了十多年了呢!”
注意到站在江芙身侧的程伽罗,一位客人好奇地打量他两眼。
“这位不是咱们小芙的男朋友吧?”
“瞎说,这是我们家老三伽罗。”程老道。
“刘叔、李叔……好久不见。”程伽罗笑着向众人打个招呼。
“哎呦,是伽罗啊,都没认出来。”
“是啊,伽罗可是不少年没回来了,真是一表人才,这要是路上遇到,我都不敢认。”
“三少回来了?”
听到这边众人的感叹声,旁边桌上的客人也是纷纷走过来,和程伽罗打招呼寒暄。
十二岁,拿到全国围棋冠军。
十四岁,破格被燕京大学录取。
……
当年的程家老三,可是燕京上流圈子里,最常被人提起的“别人家的孩子”。
哪怕是小年轻,没见过他的人,也都听过他的名字和关于他的那些传奇。
看着如众星捧月一般,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程伽罗,顾砚秋扯扯唇角。
“老三啊,难得回来一趟,肯定给爸爸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吧,还不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
程伽罗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到对方两手空空。
故意这么说,自然就是想要灭一灭,这位天之骄子的威风。
“我的礼物比较特殊,拿不到诸位眼前。”
程伽罗抬起手掌,在半空中轻拍三下。
酒店经理会意,一挥手。
几位服务生一齐走过去,将北墙上闭着的几扇门打开。
门外小平台上,桌椅早已经摆好。
与贵客厅隔一片荷塘的小戏台上,挂着巨幅的寿字。
寿字上是江芙特意让米莱准备的横幅:
“祝程赋荣老先生万寿无疆——京剧演员溪客敬上”。
屋檐下垂着灯笼和彩带,两侧是程伽罗亲手写的金字大寿联。
“赋酒词,添新寿,福如东海;
荣华淡,欢颜展,寿比南山。”
立刻有人看出名道,笑着赞叹出声。
“这对联写的好,还是藏头联,赋荣两个字,不就是程老的名字吗?”
“溪客,这可是名角,前几天刚在国家大剧院演出过呢!”
“据说这位从来不唱堂会,三少竟然能把她请来,真是好大的面子。”
“这礼物好,三少有心了。”
……
“诸位见笑。”程伽罗抬起右手,“大家到外面听戏吧。”
江芙扶住程老爷子胳膊,将他送到看台主位入坐。
众人也跟过来,年长的客人们入座,年轻人就围站在两翼和后面。
顾砚秋站在人群中,眼睛盯着“溪客敬上”那四个字,指甲都差点把掌心掐破。
她请不来的人,程伽罗竟然请来了,真是……
岂有此理。
人们纷纷走上看台。
鼓锣声响。
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年轻武生演员们,鱼贯上场。
开始正式演出前的热场。
翻跟头、拧旋子……
尽显功夫。
程老爷子笑着轻拍椅背。
“好!”
四周的宾客,也是不约而同地喝起彩来。
这些都是江芙特意安排。
一来,热热台,显得热闹。
二来,这些演员的表演,也能给她争取到时间,进行表演前的化妆准备。
看众人都专注于戏台,她悄悄挤出人群,快步走出贵宾厅。
程伽罗当然也猜到,这是“溪客”安排。
唇角一弯,他后退两步,转身从另一侧走出贵宾厅。
对方不要报酬,还这么精心安排,他怎么都要去道一声谢的。
两人分别从两翼廊道绕到戏台后面,江芙走到她的专用化妆室附近。
对面,程伽罗也刚好走进廊道。
看到他,江芙忙着停下脚步:“小……小叔。”
程伽罗走到化妆室门前:“你怎么也跑来了?”
“我……”江芙掩饰地笑笑,“我想上洗手间。”
程伽罗微微扬眉:“贵宾厅没有洗手间的吗?”
江芙自幼学院,就是个小戏痴,他是知道的。
她悄悄跑过来,肯定就是想要见见溪客。
程伽罗故意这么问,其实就是逗逗她而已。
江芙还要解释,化妆室门打开。
等得着急的米莱,急匆匆地迎过tຊ来。
因为角度原因,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江芙,并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另一侧的程伽罗。
“我都急死了,您可算来了,溪(姐)……”
江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