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唐雪也走到没人的巷子里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说吧,找我干什么?”沈娟上前几步,居然带着她的儿子一起,“噗通”一声,跪在了唐雪的跟前,“求求你了,把崔永平还给我吧,我和铁蛋都不能没有他。”她说着,还让她儿子铁蛋给唐雪磕头,铁蛋的脑袋一下一下撞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唐雪真是服了,大人的事,把孩子推到前面来演苦情戏,这还是人吗?“行啊,你爸妈什么时候把钱还我,我就把崔永平还给你。”唐雪是真的怄死了,那天为了赶车,没把钱要回来,崔永平说去要钱,但也没了下文。
确实,八十年代的就业环境,和唐雪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没有三十五岁就找不到工作的尴尬,也没有一毕业就面临事业的窘境,更没有进入职场就要被逼着卷死同行的过度竞争,林静不愿意承担风险,也是正常的。
可这是唐雪来到这里做的第一件正事,也是她儿时见证过的成功案例,怎么可能就这样给他人做了嫁衣。
“既然邮局要去找那几家百货公司的负责人,那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唐雪把自己的想法跟林静说了说,林静当场就答应了,还赶在下班之前,帮她联系好了江南百货公司的负责人。
江南百货最早起家是在南洋,是百年老字号,也是林静原来工作的地方,业务部的负责人张俊,曾经是她的手下,两人一起在南洋干过不少大事。
华江市的这家江南百货公司,也是他俩一起招的商,引的资。
星期四一早,唐雪从家里直接去了江南百货公司,赶在邮局和他们联系之前,先把她的设想,跟张俊说了说。
“你这个想法确实挺不错,但你为什么不直接跟邮局联系,而要跟我们合作?”张俊也是经验丰富的老业务员了,就算有林静牵线搭桥,他还是对唐雪的突然来访,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唐雪知道,在这样的老业务员面前耍滑头,是不可行的。
所以,她直接说出了原因,“我去找过他们,但他们给出的报价,超过了我们批发市场的预算,所以,我才想找您一起合作。”
“说说看,你想怎么合作?”张俊对夹报广告业务,还是挺感兴趣的。
唐雪直截了当地说:“费用你们百货公司出,海报由我帮你们设计,只需要你们提供素材就行。”
张俊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倒是挺自信,预算不够居然还想着一毛不出?”
唐雪摇摇头,“制作海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的水平,我们林经理是知道的,如果合作了,我们小小的批发市场,要是给出了比你们更加精美的海报,那你们即使出了钱,投了广告,效果也不一定能达到预期。”
见他突然严肃起来,换唐雪露出了笑脸,“张经理要是不信,可以试试我的水平。”
“行,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在说大话,还是真有那本事。”张俊把唐雪带到了一家搪瓷品商店,“就这家吧,你可以随意发挥,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激起客人的购买欲。”
唐雪从张俊的手里接过铅笔和白纸,构思了一下之后,就开始设计海报,在目前平面设计行业相对薄弱的时期,自己这点半吊子设计水平,再加上绘画功底,唬人完全够用了。
半小时后,张俊满意地向她伸出手,“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你和林静什么时候方便,我请你们吃个饭,聊聊具体的合作方案。”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唐雪去张俊的办公室,给林静打了电话,林静下午要出差,星期天回来,所以他们约在了星期天的晚上,地点张俊来订,订好之后通知他们。
正好趁着这两天,两边都有时间准备合作方案,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张俊不仅是林静的朋友,他也要对江南百货负责。
至于邮局这边,唐雪通过堂哥唐远的打听,知道他们不会这么早出手,毕竟上赶着去找人合作,就成了被动的一方,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他们这种垄断了报刊和信件寄递业务的稳定国企,可比批发市场这边,更加不愿意承担风险。
所以,晚几天给他们回复,也来得及。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夏铁军告诉她,早上有人来找过她了,还带了个孩子,说是下午还会再来。
唐雪都不用猜,就知道这人肯定是沈娟。
“我中午去外面吃。”唐雪放下刚拿起的饭盒,沈娟过来肯定没好事,绝对不能在办公楼里跟她吵,不好看。
果然,在批发市场外面兜了一圈,唐雪就在一家面馆发现了沈娟和她儿子。
唐雪故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到沈娟看到她,她才往人少的地方慢慢走去。
“唐雪!”沈娟出声叫住了她。
正好唐雪也走到没人的巷子里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说吧,找我干什么?”
沈娟上前几步,居然带着她的儿子一起,“噗通”一声,跪在了唐雪的跟前,“求求你了,把崔永平还给我吧,我和铁蛋都不能没有他。”
她说着,还让她儿子铁蛋给唐雪磕头,铁蛋的脑袋一下一下撞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唐雪真是服了,大人的事,把孩子推到前面来演苦情戏,这还是人吗?
“行啊,你爸妈什么时候把钱还我,我就把崔永平还给你。”唐雪是真的怄死了,那天为了赶车,没把钱要回来,崔永平说去要钱,但也没了下文。
沈娟抬起头,眼神有些恍惚,“什么?你给他们钱了?到了他们手里的钱,怎么可能拿得回来?铁蛋病了,他们都不肯给钱,家里的钱都要给我弟结婚,我但凡有一点办法,都不会来找崔永平!”
原来沈娟求自己把崔永平还给她,是因为她的孩子病了。
孩子病了都不肯给钱,她的父母也真够绝的,难道铁蛋不是他们的外孙?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管不着,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还钱,你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去上班。”唐雪饭还没吃,打算去刚才那家面馆随便吃碗面条,然后回去上班,准备和江南百货公司的合作方案。
但她还没走出巷子口,就听到沈娟撕心裂肺的叫声:“铁蛋!”
唐雪连忙跑了回去,看到铁蛋的鼻血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个情况看起来不太妙。
“我去叫车,你抱着孩子过来。”唐雪跑到巷子口,可这会儿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公共汽车也才开过去一班,下一辆至少要半小时以后。
这边离华江市医院最近,但步行至少需要将近三十分钟,铁蛋的情况,怕是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