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的哭声透过如擂鼓般的雨声,响彻天际。“二爷!我当真是受人陷害!二爷!”“您就相信我这一次吧!二爷!”瞿绾眉放缓脚步,玉瑶撑着伞扶她进院,走进院时,柳香正被一群小厮架着往雨里拖,头发和衣服早已湿透。瞿绾眉上前拦住他们:“宁彦,这是发生何事?”宁彦站在伞下侧过头来。雨下得很大,一串串珠帘就像万重山将他们隔得远远的。他透过袅袅水雾看向米黄色油纸伞下的瞿绾眉,阴沉的脸瞬间如乌云覆面,深不见底,许是不想被她窥见狼狈,他立马侧过头,避开她投来的目光,抬手指向柳香冷声道:“你问她!”
内妾与外男私会,无关情爱,无疑是对家主权威的挑战,羞辱着男人的尊严。
宁彦丹凤眼微挑,盯着柳香慌乱的小脸,眸光像一把锐利的刀,正一点一点凌迟着她。
柳香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梨花带雨地哭着:“二爷,婢子当真不知道这腰带是从何而来,婢女跟在二爷身边数年,一直忠心耿耿,怎会做出对不起二爷之事!”
宁彦弯腰将床榻的腰带拿起来,仔细看着,是一条已经用过数次的皮革玉带,腰带上绣着许许柳条。从式样来看,应该是出自府外男子之手。
柳香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妾室,他实在想不出这腰带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柳香跪上前几步,双手死死抓着宁彦的衣摆,泣声求饶:“二爷,香儿与您同床共枕多年,香儿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不过,香儿一心只有你,又怎会和其他男子牵扯不清。”
她语调轻柔,如春季绵绵雨淌过青池,但凡男子听着都会心生怜惜。
可宁彦却不同,他最忌讳有女子背弃他,若今日证实柳香当真私会外男,他不会让她继续出现在自己跟前。
“那这个东西是什么?!”宁彦将手中腰带用力甩在柳香的脸上。
柳香瑟缩着身子, 如避蛇蝎一般,躲开那腰带,哭道:“二爷,一定是有人想要害我,二爷!”
宁彦冷笑:“害你?你一个妾室,谁会大费周章地这般来害你!说吧,那个男人是谁,你告诉我,我tຊ留你一条命!”
柳香抱着他的双腿,身子抖得不成样,哭得撕心裂肺:“二爷,您当真不信我......”
宁彦一脚将她踹开,冷声道:“人赃俱获,你要我如何信你!”
她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二爷,原来在你心中我一直都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子.......”
宁彦没有反驳。
柳香一直觉得自己给宁彦做妾,不是求财不是求权,仅是出于真情,她比府中那些个女子更为冰清玉洁,更为高尚。
其实不然,在宁彦眼中,她和夜里欢叫的梅落无异,都是用身子讨好他的女人,比青楼瓦舍里的女子坚贞不了多少。
柳香见到宁彦在沉默,顿时了然于心,她扶着一旁的椅子缓缓起身,脸上浮现一抹心如死灰的苦笑:“二爷,香儿就问您一句,你我这么多年的肌肤之亲,可对香儿有过半点真情?”
宁彦听后继续沉默。
柳香等着他的回话,今日只要他能回一句有,那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
然而,宁彦却冷漠地道:“柳香,现在是你私会外男,又有何脸面来质疑我是否有过真情?”
柳香脸上的苦笑消失。
宁彦不给她再自证的机会,朝屋外小厮厉色唤道:“来人!柳姨娘私会外男,将她带去后院,关进柴房,听候发落!”
“是,二少爷!”
一群小厮冲过来,准备将柳香围住。
在这女子贞洁比天大的地方,听后发落就是死路一条。
柳香痴痴地看着宁彦,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已经跌入万丈深渊。
阵阵冷风呼啸而来,天空忽然暗下,滚滚乌云席卷而来,明明是清晨,却和傍晚一般黑。
很快,青石院里的事情传到了瞿绾眉的耳朵里。
“小姐,您快去一趟青石院,宁姑爷在柳姨娘的房里发现男子腰带,说她私会外男,正要责罚她!”玉瑶急匆匆进屋道。
瞿绾眉放下手中针线,抬眸看向玉瑶:“男子腰带?”
玉瑶点头:“没错,正是男子腰带。”
丹烟走来道:“小姐,今早我们的人来报,说昨夜有人偷偷潜入柳姨娘屋内。”
玉瑶大为震惊:“难不成柳姨娘她当真私会外男?”
丹烟摇头:“不,潜入屋里的人是个女子。”
玉瑶听后更加傻眼:“和女子私会?”
瞿绾眉站起身,轻轻敲了一下玉瑶的脑门:“别胡思乱想,柳香绝对不会是一个能私会外男的女子,腰带一定是有人趁着她睡着时放进她的被褥。”
丹烟当机立断道:“是那女子?”
瞿绾眉点头:“一个并不高端的手段,却恰到好处。”
玉瑶连忙问:“那人会是谁?”
瞿绾眉走向门口,眸光凝住看向青石院的方向,若有所思回:“柳香昨日找过谁,自然就得罪了谁。”
玉瑶恍然大悟,与丹烟异口同声:“是,章姨娘。”
“走吧。”瞿绾眉提起裙摆,朝院外走去,“我们去瞧瞧。”
“是,小姐。”玉瑶和丹烟齐声应道。
院外的天黑蒙蒙一片,令人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没过多久一道惊雷炸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砸在屋檐下发出刺耳的嘈杂声响,瞿绾眉走到青石院门口时,脚下石板淋得发乌,廊道两旁已满是泥泞。
柳香的哭声透过如擂鼓般的雨声,响彻天际。
“二爷!我当真是受人陷害!二爷!”
“您就相信我这一次吧!二爷!”
瞿绾眉放缓脚步,玉瑶撑着伞扶她进院,走进院时,柳香正被一群小厮架着往雨里拖,头发和衣服早已湿透。
瞿绾眉上前拦住他们:“宁彦,这是发生何事?”
宁彦站在伞下侧过头来。
雨下得很大,一串串珠帘就像万重山将他们隔得远远的。
他透过袅袅水雾看向米黄色油纸伞下的瞿绾眉,阴沉的脸瞬间如乌云覆面,深不见底,许是不想被她窥见狼狈,他立马侧过头,避开她投来的目光,抬手指向柳香冷声道:“你问她!”
瞿绾眉垂眸看向柳香:“柳姨娘,是何事?”
柳香此时已心如死灰,见到瞿绾眉的时候,忽生出一丝希望,跪在泥地里一边哭着一边叙述着自己被冤枉一事:“二少奶奶,婢子当真没有私会外男,那条腰带婢子当真不知道为何会在婢子的床榻上。”
院子里的屋檐下站满女使和婆子,梅落和章莺莺也在其中。
章莺莺搀扶着荣儿,正等着看柳香的好戏,她没想到瞿绾眉会过来。
在她看来,瞿绾眉身为正室应该和她一样都巴不得柳香死。
瞿绾眉一身水绿长裙立在伞下,双眸轻阖,垂下长长睫毛,冷冷扫过众人,声音自带当家主母该有的威严:“来人,把腰带拿来。”
小厮们没有动,纷纷看向宁彦。
瞿绾眉斜眸瞥向丹烟。
不等宁彦有所反应,丹烟已经快步将地上沾染污泥的腰带拿到瞿绾眉跟前:“小姐。”
瞿绾眉丝毫不嫌弃地接过腰带仔细查看。
众人屏住呼吸凝视着瞿绾眉,院子变得异常安静,只听到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地声。
章莺莺也给自己捏了一把汗,神情紧张,双手一个劲地搓着手中绣帕。
宁彦不敢直视瞿绾眉,背负双手也在耐心等待。
瞿绾眉见过腰带之后,冷笑出声:“二少爷,今日你只仅凭着一条腰带就断定柳姨娘私会外男之罪,是不是太过武断。”
宁彦不以为然:“夫人,何为武断?一条男子的私物,还不能作为证据?”
瞿绾眉在玉瑶撑着的伞下,走到宁彦跟前,将手中腰带再次递给他:“二少爷你再看看这腰带有何不同?”
宁彦十分嫌弃地瞥了一眼:“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