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到前院门口,只见宁公爷抱着昏迷的周三小姐急匆匆赶往后院。临走之前,还对周氏丢下一句狠话:“今日若诗儿有事,我定不会轻饶你们!”周三小姐和周氏有五六分相似,像极了周氏年轻时的模样,闭着双眸,犹如一株出水芙蓉,华贵清澈,宛若天仙。瞿绾眉见到的时候,也为之一怔,也难怪宁公爷会对她这般上心。此女子果真非同一般,看来日后她家婆母有得忙。她抬眸看向屋里头失魂落魄的周氏,等着这出大戏继续上演。
周氏知道瞿绾眉这是在故意看她笑话,心中更加烦闷,一向伪装得天衣无缝的温柔面容在这一刻变得森冷,刻薄。
“来人,带我去看看!”
她厉声朝门口的女使唤道,起身之时一双锋利如刃的眸狠狠剐过瞿绾眉一眼。
瞿绾眉假装未看到,扶着她,继续柔声安慰道:“母亲,您千万别去责怪父亲,父亲他在外养几个女子,回头到您屋里头,依旧是你的夫君,若惹恼的他,怕是会迁怒到二爷身上。”
宁彦的脸当即一沉,扶着周氏的手逐渐显得有些僵硬。
宁公爷在整个宣国公府有着绝对的威严,前几日他亲自去老夫人府中问责就能看出他在府中的地位。
没人敢反抗他,就连老夫人也不例外,她无论在屋里如何骂,对外也只敢去对付章莺莺。
周氏也是如此,如今宁彦还未考上功名,封作世子,她再怎么恼,再怎么怨,都不会出言训责国公爷,只会对自己的庶妹下手。
瞿绾眉这番话句句在理。
周氏听后逐渐冷静,按下心中怒火,将冰冷的唇角往上一扬,朝瞿绾眉温声回:“你放心,我只是去瞧瞧你三姨母的身子,如今她身怀有孕,是喜事。”
说罢,抬起手提着裙摆,带着过往的雍容华贵,端着身子,带着女使匆匆赶去前院,走的时候太急,将地上落花踩成一摊稀泥。
瞿绾眉看着她的背影,在心中由衷佩服周氏她异于常人的忍耐和极佳的演技,旁人任谁都瞧不出,她这副模样能心狠杀死自己的庶妹。
对于周氏和宁彦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宣国公府世子之位更重要。
宁彦紧跟周氏其后,将瞿绾眉独自一个人留在这满桌佳肴的宴席里。
瞿绾眉站在院中,回头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菜式,唇角扬起笑,转过身扶着玉瑶悠哉地前往前院。
眼下戏台已搭好,就等着看周氏如何将这出大戏唱下去。
瞿绾眉穿过长廊,还未到达前院,半路遇到先去查探消息的丹烟。
“小姐。”丹烟走到她身侧,轻福礼,小声禀告:“小姐,方才在前院,夫人提出要让周家三姨娘做偏房贵妾,没想到竟被国公爷大骂一通。”
瞿绾眉冷笑,周氏竟以为自己也能和她对付章氏一样,将有孕的周三小姐收做偏房贵妾。
她真是小看了自己的庶妹,更小看了他们周家的门庭,也不看看小门小户的章家能和周家比吗?
周家祖上老太爷,虽早已过世,但曾是先帝恩师,门生不少,周大老爷更是在朝中身居要职。
周三小姐虽说是庶女,但是对于周家大老爷而言,她和周氏一样,都是用来联姻巩固家族地位的工具。
京城各府内只有小门小户才将女儿分个嫡庶。
像周家这样的贵府,无论是周氏,周三小姐,还是剩下几个未出嫁的嫡女庶女,她们只要谁能谋得高位,就是周家的好女儿。
宁公爷现在极其喜爱周三小姐,无论是从何角度,他都不可能委屈周三小姐做偏房贵妾。
丹烟继续道:“夫人被国公爷骂后,委屈得不行,最后只能佯装大度,将周三小姐迎做侧室。”
“那位周三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眼见着夫人身旁的女使来扶她,立马捂着肚子装晕,国公爷当即给了女使一巴掌。”
“那巴掌,打得整个大堂都在响。”
看似打的是女使,其实打的是周氏的脸面。
瞿绾眉听后,抬眸看向前院感慨道:“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宁公爷在朝中可是出名的冷酷无情,宁彦得他真传,爱美人,更爱权势。
“我们进去看看。”瞿绾眉抬步继续朝前院走。
“是,小姐。”丹烟和玉瑶低头跟在她身后。
三人刚到前院门口,只见宁公爷抱着昏迷的周三小姐急匆匆赶往后院。
临走之前,还对周氏丢下一句狠话:“今日若诗儿有事,我定不会轻饶你们!”
周三小姐和周氏有五六分相似,像极了周氏年轻时的模样,闭着双眸,犹如一株出水芙蓉,华贵清澈,宛若天仙。
瞿绾眉见到的时候,也为之一怔,也难怪宁公爷会对她这般上心。
此女子果真非同一般,看来日后她家婆母有得忙。
她抬眸看向屋里头失魂落魄的周氏,等着这出大戏继续上演。
肃静的堂屋内,周氏孤身立在其中,抬眸看着头顶压着的硕大匾额,匾额上用署书写着“德泽桑梓”四个大字,字上镀着金,斜晖之下,熠熠金光重重打在周氏萧条落寞的背影上。
一位小女使朝她拼命磕头:“夫人,婢子方才当真什么都未做,是那姨娘自个扶额倒地,与婢子无关啊!”
“夫人!”
屋内,谁也没有说话,却透着死寂。
周氏冷冷转过身,将女使扶起来,温言道:“罢了,此事也不怪你,先下去吧。”
女使泪流满面,瑟缩着身子,颤颤巍巍起身:“是,夫人。”
周氏朝身后的女使玉儿唤道:“送她回院。”话落之时,眸光露出杀意。
玉儿轻点头,走到女使身旁将她带下去。
瞿绾眉瞧见后,立马朝身旁的丹烟小声吩咐道:“去,偷偷跟着她们。”
“是,小姐。”丹烟正色点头,将身子隐在树荫里,一跃离开此处。
瞿绾眉继续朝院中走,周氏并没有给她看笑话的机会,回头望向她一眼。带着女使们从另外一条长廊离开此处。
等瞿绾眉来到堂屋门口,只有宁彦在里面。
他神情严肃,紧握着双拳,看来刚才也受了训诫。
昨日,他得罪宁老夫人,今日发生这等事,宁老夫人直接装病不起,说他们父子的事,她管不着。
没有族内施压,宁公爷越发变得肆无忌惮。
作为儿子,宁彦也颇受打击,他见到瞿绾眉时,想到自己的种种,和父亲的种种,竟有些心虚。
可惜这种心虚转瞬即逝,剩下是男人自尊被窥见的不悦。
“你来干什么?!”他冷声朝瞿绾眉发问。
瞿绾眉提着裙摆走进屋,看着那张代表着宣国公府世家门楣的匾额,回道:“我不放心母亲,所以来瞧瞧。”
“不用你管!”宁彦大袖一甩,“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屋里绣花吧!”
瞿绾眉抬眸也如周氏一样看向那匾额,淡淡回:“夫君,我只是擅长绣花,并不是只会绣花。”
宁彦冷笑道:“你还会干什么?商贾之家又能养出什么好女儿,无才无学,你若得空就跟莺儿多学学读书认字。”
瞿绾眉唇角轻扯:“谁说我不会认字?”
过去她一个人管着几百号人口的国公府,难不成单靠那绣花的本事?
她的父亲是个非常通明之人,他说她娘常念tຊ叨,“要知天下事,须读古人书。女子啊,就是要多读书,那些个男人常说女子读书无用,若真是无用,他们男人又为何要争先恐后去读那几本破书?”
有了她娘的唠叨,她父亲从小就给她请了最好的先生。
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入仕文章,她都精通一二。
但这些,宁彦没时间去看,他看到的仅是她背后的财富。
即便现在,他忘不掉的,也是她那过人姿色。
本就是俗人一个,却硬要给自己标榜那不染世俗,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流,到底连那妾室梅落都不如。
梅落最少有自知之明,俗得坦荡。
宁彦面对她的反问,十分不屑:“能写几个大字,也算是字?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让她去向章莺莺学,他只是寻着借口去打压瞿绾眉。
越是打压她,他自个就越有优越感。
过去瞿绾眉在得知宁彦不喜自己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地自我怀疑,到底自己哪里做不得不够好,是才学不如章莺莺,还是容貌不如章莺莺。
后来仔细一想,茅厕的绿头苍蝇喜欢臭烘烘的秽物,你总不能也给自己染上一身粪。
“二少爷,能入艳芳堂的诗集,应该不算是几个大字。”瞿绾眉淡淡道。
艳芳堂是京中很多文人的流连之所,每到酒足饭饱之时,都会在上面题字写诗,若是好诗就会被纳入诗集,若是不好就会被人卸下。
宁彦有二十多首诗入册,章莺莺也有一首,仅是一首就让她落得才女的名声,而瞿绾眉却有三十首,只不过都是用的别称,鲜有人知。
“什么诗集?!”宁彦当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