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修个厕所哪用得着这么多人?两三个就够了,可你看程川叫了多少人来?”说着,大家又将话头对准了沉默不语的段小鱼。“小鱼,你知道你男人修这厕所要花多少钱不?”段小鱼没反应过来:“我男人?”可真是个傻的。这妇人只得添上一句:“就是程川。”段小鱼摇头:“不知道。”“程川修这厕所就没跟你商量?”段小鱼眼神茫然,为什么要跟她商量呀?“你们是一家人了,他做些什么当然得跟你商量。”
一个下午,程川身上的酒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吃段小鱼手指的这一举动并非没有他借着酒劲为所欲为的私心。
只是没想到会把人惹哭。
但程川却不后悔这么做。
他需要慢慢地让段小鱼意识到,他们的关系不只是家人那么简单。
他们还是夫妻。
是除了吃手外,还会有其他亲密行为的终身伴侣。
段小鱼没在他身上闻到酒气后,就又像往日一样挨到了他身边。
程川做饭,她就坐在灶膛前看火,偶尔帮程川递个盘子或者碗。
挖化粪池的人已经联系到了。
不过要等到端午节过后才正式动工。
程家只有程川和段小鱼两人,郑家便想要邀请他俩一起到郑家过节。
程川婉拒了。
端午节这日的清晨,程川去了趟山里,挖了些艾草,将其挂在门上。
段小鱼正坐在院子里笨手笨脚地包粽子,小黑趴在她脚边打盹,这一幕安静又祥和。
端午节是有喝雄黄酒这一习俗的。
段小鱼凑近闻了闻,然后就皱着鼻子躲开了。
不好闻tຊ。
程川也没逼着人喝,而是用手沾了点酒底的雄黄,示意段小鱼伸脑袋过来。
段小鱼一边捂着嘴,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头伸过去。
程川沾着酒的手指在她额头点了一下,留下淡淡的红黄色。
段小鱼奇怪地伸手,想要摸摸,被程川拦了下。
“什么呀?”
“雄黄。”程川的声音有些低,“保佑小鱼这一年都会平平安安的,不生病。”
段小鱼知道这是在祝福自己呢,眉眼一弯,顿时便笑了。
乃至到了晚上,段小鱼都还不舍得把额头上的印记洗掉。
程川拿着洗脸巾给她擦掉:“没有这个,小鱼也会平安健康。”
段小鱼抓着男人的手腕,软糯糯的声音像是裹着糖糕:“还有程川,程川也会的。”
“嗯。”
……
端午节过后的第二天,杜子成找来的人便到了村里。
挖化粪池用到的材料和工具是用三轮车运进来的。
这般大的阵仗,村里人想不看见都难。
“咋这么多人啊?这是要干啥呢?”
“莫不是要修路?”
“修路?村长没跟咱说啊。”
村民实在是好奇,便拉住一个小伙子,问他们来干什么。
小伙子没隐瞒,直言他们是来给程家挖化粪池,建厕所的。
村民傻眼。
给谁家?
程家?
是他们知道的那个程家吗?
化粪池这东西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干嘛用的。
不就一个粪坑吗?
用得着这么多人?还又是买水泥钢筋,又是买红砖的。
众人还是好奇得紧,于是跟在这些工人身后一块儿去程家瞧瞧。
段小鱼蹲在院子里喂兔子,听到敲门声,她扔下手里的胡萝卜,起身去开门。
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站着好多人,她有些被吓到了,反射性把门关上,然后转身跑进屋去叫程川。
“外面好多人。”
程川把门重新打开,为首的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小心谨慎地开口:“这里是程川家吗?”
程川点头:“嗯。”
“我们是杜老板叫来给您家挖化粪池,建厕所的。”
“进来吧。”
家里多出这么多人,段小鱼只敢扒着程川,仿佛只有在男人身边,她才有安全感。
程川看到了外面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并没有理会。
为首的黑脸汉子算是这个建筑队的领头人,他拿出笔纸,准备把雇主的要求给记下来。
粪便这种东西在农村其实是很好的农家肥,因此上河村很多人家都还是用老式的茅厕,方便种地的时候使用。
目前为止,村里还没有哪一家修建化粪池。
黑脸汉子姓王,大伙儿都叫他王叔。
王叔是给人建房子的,但化粪池也能建,这活他已经干了好几年了。
一边把化粪池的平面设计图拿给程川看,王叔一边向他保证这种三格式的化粪池绝对不会漏。
一切都敲定好了后,王叔就带着手下的人开始动工了。
家里人多还乱,程川便叫段小鱼去郑家玩儿。
段小鱼抓着他的衣角,探了只脑袋出来,看着在热火朝天干活的王叔等人,期期艾艾地问:“这是干嘛呀?”
程川摸摸她发顶:“给你建个新厕所。”
新的厕所?
段小鱼眼睛里多了些亮光,期待道:“不会掉进去的那种?”
“对。”
段小鱼似乎很开心,眼睛都笑弯成一对小月牙。
这让程川更加坚信修厕所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程川把段小鱼送到郑家就走了。
而好奇了一路的村民终于按捺不住进了郑家院子。
他们是不敢去找程川问的,只能来问段小鱼。
“小鱼,听说你家要建新厕所?”
“咋就要建新厕所?你家厕所没法用了吗?”
“听说还要挖什么化粪池,这得花多少钱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把段小鱼都给问懵了。
苗夏端了花生瓜子出来,把话头接了过去:“不就建个厕所嘛,这有啥奇怪的。”
有妇人说:“程川搞出这么大阵仗,看着可不像是修个厕所那么简单。”
“对呀,修个厕所哪用得着这么多人?两三个就够了,可你看程川叫了多少人来?”
说着,大家又将话头对准了沉默不语的段小鱼。
“小鱼,你知道你男人修这厕所要花多少钱不?”
段小鱼没反应过来:“我男人?”
可真是个傻的。
这妇人只得添上一句:“就是程川。”
段小鱼摇头:“不知道。”
“程川修这厕所就没跟你商量?”
段小鱼眼神茫然,为什么要跟她商量呀?
“你们是一家人了,他做些什么当然得跟你商量。”
原来是这样。
段小鱼听明白了,却还是摇摇小脑袋:“不用商量,修新厕所很好。”
因为程川说了,新厕所不会掉进去。
不会掉进去的厕所还很干净,她以后上厕所也不用捂着鼻子了。
“好啥呀?不就一个厕所吗?难不成还能建出花来?”有妇人对此表示不屑。
“这程川前面又是买床,现在又是建新厕所的,他到底哪来这么多的钱?”
这人哄着段小鱼道:“小鱼,你知道你男人这些年存了多少钱不?”
段小鱼已经知道“你男人”指的是程川了。
“不知道。”
“你咋啥都不知道……”
这些妇人都不想跟段小鱼聊天了,转头继续嘀嘀咕咕去。
大家不跟她说话,段小鱼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慢吞吞地剥着花生,没去听大家的闲话,而是独自发呆。
为什么“你男人”是程川?
以后她叫程川也可以叫“你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