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段小鱼嫁进来,家里只有一张床,晚上怎么睡便成了个问题。在看到程川开门出去的背影时,段小鱼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段家,也不是在刘家。她到程川家来了。以后她和程川就是一家人了。头上摇摇欲坠的发簪终于不堪重负地掉了下来,段小鱼捡起,放在桌子上,然后也出了房间。她要去小解。可她不知道程川家的厕所在哪里。走出屋子,看到在厨房里煮饭热菜的程川,段小鱼小声地叫他:“程川。”程川没抬头,只应了声:“嗯。”
段小鱼是被小腹处的酸胀之意憋醒的。
早上起得太早了,下午她困得连打好几个哈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大概是睡觉时的姿势有些怪,所以做了好几个梦。
迷迷糊糊以为自己还在段家呢,便揉着眼睛喊了声:“哥哥……”
屋里是黑的,只外面的灯光透过缝隙照进来了些。
刚好够视物。
她坐起身来,放下揉眼睛的手,却看见衣柜前站了个黑影。
对方穿了条黑色的长裤,包裹住了那双又长又直的腿,上身却什么都没穿,手里拿着件衣服,似乎正打算往身上套。
段小鱼脑子还有些发懵。
直到男人若无其事地接着套衣服,低沉的嗓音传来:“醒了就出来吃东西。”
程家的土坯房总共就三个屋子,一间堂屋和两个卧室,厨房在外面。
段小鱼身处的这间屋子是程川的卧室,另一个卧室是他父母的,两人去世后,那间屋子他就给上了锁,再没打开过。
如今段小鱼嫁进来,家里只有一张床,晚上怎么睡便成了个问题。
在看到程川开门出去的背影时,段小鱼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段家,也不是在刘家。
她到程川家来了。
以后她和程川就是一家人了。
头上摇摇欲坠的发簪终于不堪重负地掉了下来,段小鱼捡起,放在桌子上,然后也出了房间。
她要去小解。
可她不知道程川家的厕所在哪里。
走出屋子,看到在厨房里煮饭热菜的程川,段小鱼小声地叫他:“程川。”
程川没抬头,只应了声:“嗯。”
段小鱼的声音更小了:“我想去厕所。”
程川动作微顿:“在后面。”
段小鱼顺着男人指的方向看去,一条通往土坯房后面的黑漆漆小路出现在她视野里。
她捏了捏手指,有些害怕:“你能陪我去吗?”
程川没答话,将中午剩的一些菜倒入锅内,热了一遍。
段小鱼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得到的还是沉默。
段小鱼眨了眨眼睛,似乎终于意识到了程川是故意不理人的。
为什么呀?
程川生她气了吗?
想到这里,段小鱼眼眶顿时就红了,站在不远处,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
她哭起来的声儿很微弱,但恰恰正是这样,才更显得可怜。
程川将铲子往锅里一扔,似是叹了口气,开了口:“我陪你去。”
顿了顿,“只这一次。”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家,所以段小鱼总要学着自己一个人去上厕所。
茅厕里是有灯的,只是时间长了,泛着橙黄,只勉强可以照亮。
段小鱼捏着鼻子进去,又像上次那样隔一会儿叫一声程川的名字。
不过这次她叫第一声的时候,程川就回应了她。
程家隔壁没有人,最近的邻居距离他家有几十米远,所以周围便显得静悄悄的。
回到院子里,程川去将吃饭的桌子支起来,段小鱼则往盆里舀了瓢水,认认真真地洗手。
左手的银色手镯往下滑,增添了几分乖巧。
程川喊她:“过来吃饭。”
段小鱼没找到擦手的毛巾,又不想往身上抹,便举着双手,圆溜溜的杏眼眨巴眨巴地看着程川。
程川家里就一块他擦脸擦汗的毛巾,并没有第二块可以提供段小鱼擦手的毛巾。
他走过去,抓着女孩的手往他身上揩干。
段小鱼手指缩了缩,她摸到男人硬邦邦的腹肌了。
走到饭桌坐下,段小鱼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是软的。
和男人的不一样。
杏眸悄咪咪地偷瞄了眼男人的腹部,被程川抓了个正行后又像是受惊般的小松鼠缩了回来。
她还是喜欢自己摸起来软软的肚子。
程川注意到了她揉肚子的动作,眉头微拧:“肚子不舒服?”
段小鱼摇了摇头。
“吃饭。”程川敲了敲桌,“一会儿菜凉了。”
程家就只有程川一人,如今虽然多了个段小鱼,但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所以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段小鱼饭量不大,但她吃得慢,她吃半碗的功夫,程川已经吃完两碗了。
但他的动作却不显得狼吞虎咽,反而带着一丝干练。
吃完饭,段小鱼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去洗碗。
她在刘家的这段时间都是这样做的。
饭不做,衣服不洗,碗总得洗吧?
所以每次吃完饭,刘婶就会叫她把碗洗了。
刚开始学洗碗,她还不小心打破了两个,心疼得刘婶直哎呦,但现在她已经很熟练了。
不过她的速度没程川快,她刚放下筷子,程川就端着桌上的碗筷去了厨房。
段小鱼把剩下的拿进去,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听程川道:“去把桌子擦了。”
段小鱼接过程川递来的擦桌布,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呼哧呼哧地把饭桌擦得干干净净。
程川在厨房里洗碗,段小鱼擦完桌子就没事做了。
村里有几户人家是有电视电话的,程家却不属于这其中之一。
坐在小马扎上,段小鱼抬头看着星辰零散的夜空。
小声地数起了数。
程川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女孩微微仰着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下颌线清晰流畅,昏黄的光线落在她身上,拉出了小小的影子。
听见了女孩在碎碎念些什么,程川心想:果真是个小孩儿。
没去打扰数星星的段小鱼,程川转身进了屋。
被子下的红枣花生还在,只段小鱼之前睡的那块地儿被扫开了。
小傻子也不是真的傻。
知道硌自己疼呢。
这些红枣花生是孙大娘让人撒的,说是图个吉利。
收拾干净床铺后,程川决定今晚将就一下,打地铺。
床上的被子枕头都是新买的,他以前睡的被收在了衣柜里。
段小鱼在外面瞧见卧室的灯亮着,便走了进来。
看到程川在往地上铺被子,她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把被子扔在地上?”
程川头也不抬地说:“你睡床,我睡地上。”
段小鱼不明白:“为什么睡地上?我睡床,你也睡床呀。”
程川终于转头看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告诉她:“家里就一张床。”
如果他也睡床,那么他们只能同塌而眠。
段小鱼微愣,杏眸转了转,确实只在屋子里看到一张床。
她和程川要是都睡床的话,就只能睡在这张床上。
可哥哥说过,女孩子是不能和男性睡同一张床的,如果有人想要和她睡一张床,那就是坏人。
但程川是好人呀。
段小鱼的小脸上流露出了纠结之色。
程川将女孩的反应尽收眼底,有些惊讶地微挑了下眉头。
段小鱼不会是在纠结要不要和他睡一块儿吧?
小笨蛋知不知道男女睡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程川忽然觉得,不能完全把段小鱼当不懂事的小孩儿看待。
而且,小笨蛋也不是真的傻。
她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坏。
还是有些小聪明劲的。
段小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我可以回刘婶家睡我的床。”
这样她和程川就都有床睡啦。
程川说:“你和我结婚了,以后都不能再住在刘婶家了。”
闻言,段小鱼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程川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一对兔耳朵耷拉了下去,声音不像平时那般冷硬:“先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