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舒再也没办法对这些人视而不见了,五指狠狠抓住红木椅的扶手,仰头看向章贤妃,泛红的眼中带着隐忍:“贤妃娘娘,臣妾的病还没有痊愈,今日强撑着过来,无非是想见一见这次新入宫的妹妹们,至于哭不哭的,那也是臣妾自己的事,并没有怨怪到旁人头上。”说着话,她眼中的晶莹簌簌滚落,身旁贴身宫女轻车熟路地递上帕子,顺便轻声宽慰。众人早就司空见惯,一阵无语,干脆懒得搭理了,自顾自去说别的话。“你们听说了吗?昨夜陛下没翻牌子,宿在了坤宁宫。”
苏云舒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是细长的柳叶眉,尖下巴,削肩膀,整个人白皙消瘦,神色又总是恹恹的,所以即便没有病,也显得很虚弱。
此刻她以帕掩唇轻咳了两声,没理会程贵人的话,眼中却渐渐蓄起了晶莹。
众人纷纷心道:又来了又来了!
每次都是如此,稍说一两句不顺她心意的话,她就哭。
试问后宫这样的是非名利场,谁说话不是夹枪带棒,有来有回的,这倒好,成个水晶玻璃人儿了,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掉一掉眼珠子,就能达成别人费劲口舌才能达到的目的。
这谁心里不憋气?
以前忌惮她是太后侄女,只能生生忍下,现在谁还给她这个面子。
最先开口的是章贤妃,冷声道:“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丧?程贵人说你什么了吗,不过是问问你的病症如何,若连这话都听不了,本宫劝你不如去回禀了太后娘娘,封宫锁门自个儿过日子吧。”
这话不知说出了多少人心里的郁结。
程贵人道:“可不是嘛,这得亏了诸位姐姐都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否则苏妃娘娘去太后面前一哭,妾身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云舒再也没办法对这些人视而不见了,五指狠狠抓住红木椅的扶手,仰头看向章贤妃,泛红的眼中带着隐忍:“贤妃娘娘,臣妾的病还没有痊愈,今日强撑着过来 ,无非是想见一见这次新入宫的妹妹们,至于哭不哭的,那也是臣妾自己的事,并没有怨怪到旁人头上。”
说着话,她眼中的晶莹簌簌滚落,身旁贴身宫女轻车熟路地递上帕子,顺便轻声宽慰。
众人早就司空见惯,一阵无语,干脆懒得搭理了,自顾自去说别的话。
“你们听说了吗?昨夜陛下没翻牌子,宿在了坤宁宫。”
程贵人最先起了个话头,便没人再看苏云舒,都兴致勃勃地谈起这件事来。
“这谁没听说啊,新秀入宫,陛下却一个都没有召幸,反而去了皇后娘娘处,只怕是……”柳贵人掩唇轻笑,意味深长道:“一个都没看上吧。”
章贤妃拨弄护甲,语气好似漫不经心:“听说这次选入宫的人都是太后娘娘定的,不合陛下心意也没什么稀奇的 ,本宫只愿她们能安分些,别像冷宫那个贱人一样,为了博宠使些丧尽天良的下作手段。”
她说的是不久前大公主被下毒未遂之事。
那桩事最后被查出是魏婕妤所为,陛下将其废黜封号,打入了冷宫。
程贵人与章贤妃同住一宫,是依附于其生存的,此时赶紧道:“娘娘放心吧,她们绝不敢的,出了魏庶人那事后,陛下可是亲自把伺候公主的宫人全换了一遍,用的都是御前得力之人,还将随身佩戴多年的护身玉牌给了公主,这样明晃晃的疼爱,哪个不要命的还敢再去对公主下手,就算真有人吃了熊心豹胆,也得有这个本事!”
章贤妃未置可否地轻哼了声。
她倒是不担忧女儿再次被下毒手,毕竟如程贵人所说,女儿身边已然严防死守,不可能再有人趁虚而入。
可陛下既然这样疼爱女儿,为什么不直接赐死那魏氏!
她心中虽不甘气愤,可畏惧于君威,也不敢说出来。
过了不久,传来太监一声细长的:“皇后娘娘到——”
众人纷纷起身,待看到一身凤袍的陶皇后从内室出来,立刻屈膝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因要会见新人,陶皇后今日穿戴的端庄华丽,头冠镂彩错金,垂珠点翠;明黄色的锦缎袍服上绣着凤彩鸾章,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待被女官扶着坐在凤椅上后,她双手搭叠在膝上,温声开口:“都免礼吧。”
苏妃最先起身,红着眼圈坐了回去,明显是刚哭过一场。
若是放在往常,陶皇后定是要问询一二,可今日却没有,反倒是笑着看向章贤妃:“不知荣庆这几日身子可好?”
荣庆是大公主的封号。
章贤妃连忙回道:“有劳娘娘记挂,荣庆好多了,太医说幸亏那碗牛乳里下的药剂量不多,公主虽会虚弱一阵子,以后却也不至于落下病症,若是再多一点,那毒性只怕就会侵入经脉,让荣庆这辈子都缠绵病榻或是落下残疾了。”
她说着,情绪忽然有些许失控,愤慨道:“臣妾真是不知,自己是如何得罪了那魏庶人,让她对我的女儿下这样的毒手,皇后娘娘,谋害皇嗣可是死罪啊!陛下为何……”
“贤妃。”
陶皇后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打断了章贤妃即将出口的大逆之语。
章贤妃这才醒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差点说出什么话,顿时后怕不已,感激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臣妾,臣妾失态了。”
“你是一片慈母之心,本宫知道,可陛下不但是荣庆的父亲,更是我大昭的帝王,赏罚惩处,自有一番道理,不是我们深宫妇人可以妄议的。”
章贤妃垂眸,冷冷扯了扯唇角。
什么一番道理,不过就是看在魏氏那个兄长的份上罢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就算是亲生女儿,也是要排在朝局后头的。
她敷衍地应了句:“臣妾知道了。
殿内就此安静了须臾。
忽然,一直沉默不语的吕妃冷不丁开口:“皇后娘娘,殿门外好像有争吵声。”
……
凤仪门外。
“苏月妩,你存心跟本宫作对是吧?本宫教训自己的人,跟你有什么干系!”
林玥今日穿着和入宫那日一样,蜀锦的桃红色裙装,头上珠钗虽少了些,也依旧招摇显眼。
此刻,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对面两人,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把她们烧死。
今早来拜见皇后娘娘 ,她原本是想找陈嫣巧一起的,谁知竟看到那个小贱人和苏月妩相谈甚欢!
林玥顿时怒火中烧,上去就给了陈嫣巧一巴掌。
她有分寸,知道今天是要拜见皇后的日子,没用多大的力气,不过是想提醒陈嫣巧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想着入宫了就翅膀硬了,谁知想把人拽走时,却被苏月妩拦下了。
“林嫔的人?”
苏月妩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据本宫所知,陈答应似乎是正经官家女子出身,并非是哪家的仆婢,林嫔倒是说说,她如何算是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