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儿子也是个矩葫芦嘴不会说话,听了小红的话不知道是伤心了还是怎么回事了,就直接把他妈拽着走了,她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纪禾是一点儿没惯着,直接几步就作势要追上去,那边则是看纪禾这个样子立马就闷头跑了,她冷哼一声,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人说:“我还没见过嘴巴这么碎的,见她一次我打她一次。”军属大院里泼妇不少,毕竟许多人都是在农村就结婚了,然后跟着随军的,但是纪禾这么横的也是少见,何况大家都以为她是柔柔弱
一听这个话苏沐沐先急了,就要冲上去,纪禾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苏沐沐回头怒瞪她说:“你拦我做什么?你听听她都说的什么。”
“先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来,有什么也不用你上,何况现在咱们还不知道小红是怎么想的。”
她看着纪禾,脸上的怒气都快要喷出来了,纪禾把人往后面拉了拉,苏沐沐现在是有军职在身上的,在文工团也算得上是个不小的职位,虽然她不懂,却知道这份荣誉来得并不轻松,尤其是军纪严明,在这里发生冲突,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纪禾反倒没有生气,想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没想到小红听了这个话比刚才反应还大,她揪着自己的衣摆,指关节泛白,整个衣服都向下扯了不少,能看出她的用力。
“你不要这么说纪禾姐姐!你怎么胡说八道,你说我就说我,为什么要说别人!纪禾姐姐她很好,那天我去帮她提东西,她偷偷在我的口袋里面放了一块钱,我都不知道怎么还给她,你怎么能这样说她。”
没想到小红知道是她放的,不过想想,突然冒出来一块钱,就算是猜也猜到了,她是个细致的。
“一块钱就把你收买了?你还真是容易相信别人,你哪次来我家干活我不给你钱的?我养活你们家还少了?你是不知道自己家里什么情况,你勾搭我儿子,之前我看你可怜,还有两个弟弟,真的是和那个纪禾几天没学好,难怪我们家那口子回来说什么看看别人家老婆温声细语的,我瞧着你也是学了那上不得台面的那一套,所以才能入了我儿子的眼吧。”
“你……你胡说!”
小红平时也不和人起冲突,话到了嘴边不会说,纪禾这才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走到小红跟前去,就站在那女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情冷漠。
“她儿子是谁?”
纪禾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就问小红。
“就……就我那天去扫厕所,他非要帮我,你见到那个。”
纪禾点点头,心里有了成算。
“什么他非要帮你,我请你来我们家扫厕所可是给钱的,我儿子凭什么帮你?”
她立马站起来,大概是因为正主来了,所以她没敢再说纪禾。
“你喜欢她儿子?”纪禾理都没有理她,又问小红。
“她敢!她配得上吗她!”那女人就跟疯了一样喊起来。
“我不喜欢,是他非要帮我的,他每次帮我他妈都不给钱,我又不是去白做工的,我就靠那几毛钱吃喝,但是他一来就不给钱……”小红越说越委屈,也许是因为纪禾来了,眼泪都掉了下来。
“你配吗?你还敢说你喜不喜欢,你配得上我儿子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那女人疯得更厉害,说话嗓门也是一声盖过一声,纪禾本来就生得高,比那女的高一个头,对方跳着跳着在她跟前骂,纪禾上手就揪住了她的衣领子,扬手就一个大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巨响,连看热闹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任谁也没有想到纪禾会动手。
“你……你……”那女人也是没有想到,眼睛都红了。
“啪。”
纪禾反手又是一个大巴掌,然后把人往高拎了起来说:“我打你,是因为你嘴巴贱,要说我。”
“你个小贱……”
“啪。”
纪禾这辈子因为一直带孩子,而且现在是体力最好的时候,跟着陆臻养了几个月,手劲儿一点没小,反倒是力气还比之前大了一点。
“在骂我,我还打你,并且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就你长了一张嘴是吗?就你会骂人是吗?先不说你儿子是什么,小红怎么回事,我怎么招你惹你了?因为你老公说我温声细语?那你回去大可告诉他,我不温声细语,谁骂我,我就揍谁,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犯得着你那么骂我?我认识你吗?你谁啊……咱见过吗?”
纪禾的声音不高,但是很冷,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下,显得特别的突出。
人群里有人低着头说话,都没敢大声说。
谁能想到她瞧着柔柔弱弱的,动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的?
别人在旁边围观,那是大气都不敢出。
“有人给评评理吗?我自打住进这个大院儿里来,基本上是不出门的,平时除了去食堂,也没去过什么地儿,没见过什么人,除了隔壁的邻居聊上几句,还有几个小妹子说过几次话,无非就是找小红帮我提了趟东西,人家孩子家里大家也清楚,我也没好意思白使唤她,我觉得人都不容易,能帮衬一把是一把,大家都住在一起,远亲不如近邻,进了这个院子,我除了和司令长说过几句话,平时除了我家陆营长,我和哪个男性说话了?我犯得着被这么骂吗?”
确实如此,纪禾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大家都是茶余饭后说说话,倒是对她也没有什么敌意,就是觉得她这个人可能不太好相处,不合群,但真没见着跟哪个男的说过话。
这话说得不合理。
“真什么人说什么话来,说别人狐狸精,怕是自己家里头不干净,才能一天到晚地把谁都想成坏人吧,反正我作证,你这人来了就只和我说过话,那几个小姐妹我们也是一块儿去的你家,现在怎么都可以凭空捏造说话了?就因为被你老公夸了几句,人家稀罕吗?人知道你是谁吗?”
苏沐沐说起话来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她就站在最前面,抱着胳膊,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嘲讽的口吻不言而喻,说完之后还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这个时候才有人在后面说:“确实没见过陆营长的媳妇出来聊过天啊。”
“好像是,尤其是晚上那会儿,陆营长每次回去,就瞧不见他媳妇出来了。”
“还真是。”
“话也说得够难听的,人家招你惹你了,被你一顿骂。”
……
“群众眼睛是雪亮的,咱们都是做军属的,怎么能好赖不分,丢的可不是咱们自己的人,可是家里那位的人,大家都在一个部队上,我们做家属的还能躲在院子里不出来,你们家里那口子,都是要进部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么说话,就不怕尴尬?”
那女人哪知道什么尴尬,立马就梗着脖子说:“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了,你什么样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瞧你走路那个资质,是没怎么出来,但是出来也没少穿的花里胡哨的,你瞧瞧你像个正经人吗?”
纪禾一听这个话,更生气了,抬手就是一巴掌又打上去,她胳膊短,够不着纪禾,那是张牙舞爪的,还挣脱不开。
“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谁说穿衣服就是给男人看的?女人不能穿给自己看?我高兴就行,我又没有不检点,你这张嘴,真是令人恶心,就你那个破儿子,谁看得上,你还让别人瞧瞧自己,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样子,谁家姑娘嫁给你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吧!还瞧不上小红?就不说别的,小红这股努力劲儿去哪找?手脚勤快,人也好相处,一个姐姐能带大两个弟弟,就凭着这份坚韧,你们家就配不上。”
打蛇打七寸,这女人明显更在意自家儿子,一听这个话跟疯了似的要扑上来,苏沐沐眼疾手快上去就把人的胳膊给抓住了,然后说:“咱们大院可不兴打架。”
那婶子眼睛都红了,刚才纪禾打她的时候,可没见人站出来。
“我就把话放这儿,你看看到时候是不是谁嫁给你们家谁倒霉。”纪禾冷着脸,还不忘补一刀。
几个人拦着发疯的婆子,纪禾则是站在小红面前一动不动,她甚至还抱着手臂,就这样看着她,像是看个笑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纪禾那天见到的那个小伙子跑了过来,看着这边闹成这个样子,他低着头冲过来,拉着他妈的胳膊把人往外拽,谁承想人见到他来了,那是更不愿意走了,抓住他就说:“你快说,是不是这个小蹄子勾引你的?”
那少年看着小红,羞辱地低下了头,半晌也没有说出话来。
“你快点说啊,要不是这小蹄子勾引你,你怎么会帮她?”
窝囊废。
纪禾暗骂一声,一把抓过小红的胳膊说:“你对他可有意思?”
“没有,纪禾姐姐,我不喜欢他……我去他家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话,我就是去扫个厕所,他不来我压根见不到他,我真的就是缺钱,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我……”
她说话着急,纪禾反倒是拉了拉她的胳膊让她别说了,然后就站在小红面前说:“你是不是连一毛钱都不想给了?小红去你们家扫厕所,你每次叫你儿子去帮忙,现在还倒打一耙?不就是那一毛钱,你儿子帮了忙你就连一分都不给小红,我看你怕不是心虚,才在这胡说八道呢。”
“你……她勾引我儿子我有什么……”
话没说完人群里面就反应过来了,苏沐沐是第一个问出口的。
“小红去你家扫厕所你才给一毛钱?”
每个人的院儿里都有自己的旱厕,旱厕脏得很,有时候还要处理别的,所以一般人都不爱自己动手,但是又不能完全一点儿也不收拾,其实就是清扫,倒脏这些,然后有人就会找小红帮忙挑走,一般都是三毛五毛,主要看有多脏,大家也不怕这点钱,一个月也用不了两次,所以都给个五毛钱左右。
“这不是我说啊,你这有点欺负人家孩子,一次就一毛钱,这也太离谱了。”
虽然大家都给得不多,军属本来每个月就还有补贴,尤其是他们这些都是随军的,还有一笔随军的费用,但也没见过这么抠的,儿子帮忙了就不给了?
“你也不想想小红凭啥喜欢你儿子?她巴不得每次赚这辛辛苦苦的一毛钱的时候你儿子不要出现,否则连这点钱都没了。”
纪禾一句话,再次让人群中爆发出更多的讨论声,一瞬间她就变得更没脸了。
她儿子也是个矩葫芦嘴不会说话,听了小红的话不知道是伤心了还是怎么回事了,就直接把他妈拽着走了,她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纪禾是一点儿没惯着,直接几步就作势要追上去,那边则是看纪禾这个样子立马就闷头跑了,她冷哼一声,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人说:“我还没见过嘴巴这么碎的,见她一次我打她一次。”
军属大院里泼妇不少,毕竟许多人都是在农村就结婚了,然后跟着随军的,但是纪禾这么横的也是少见,何况大家都以为她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谁能想着她能一把拎起来一个百多斤的人?还能揍人?并且人还没还手之力的?
这倒是少见。
一时间大家也摸不透这个人,有几个平时爱八卦的上前说:“你也别生气,她就是嘴碎,我们平时也觉得她嘴巴不好,接触少。”
“就是的,而且没想到她那么不要脸,小红家里咱们谁不知道,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何况小红都是做活了的,也没有说是白拿,真好意思给一毛钱。”
“就是的。”
……
纪禾不爱八卦,话也说得少,几句话之后人群就散了,只剩下她们三人,苏沐沐看着纪禾,倒是头一次没有那股子傲娇劲儿,而是竖了个大拇指说:“你这性子还能打人?我是真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东西还多着呢,我难道任她骂我?”
“她可是我们院儿出名的泼妇,我觉得她脑子有病,糟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先回家了。”苏沐沐一拍腿,立马就拔腿跑了,纪禾都来不及问一句。
只剩下她和小红,纪禾才低头看着她红红的眼睛说:“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名声这事儿是你自己心里的,不是谁给你安上的,不喜欢躲远点,以后避开点,她什么人大家也都看到了,你得自己想明白,不然谁帮你都没用。”
小红低着头,两只手忍不住在脸上擦,纪禾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递给她一张帕子,她没接,吸着鼻子说:“我不怕别人说我,我家里就这个情况,从小就是被人家说着长大的,但是我不想她说你,姐姐你知道你那天一块钱是我做活收到最多的,而且也是做得最轻松的,她你说你,我骂不过,我也没办法,我……我……”
“她骂我,我会骂回去的,你现在没有能力帮助谁,只能帮助你自己,所以你要学会,别人说你,你先反驳她,保护自己,才能保护你的弟弟。”
小红抬起头,看着纪禾,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虽然你家里现在情况不太好,但是不是这辈子都会不好,你的弟弟会长大,只要他们学好了,也知道你的付出,你爸爸也看在眼里,但是你很小应该就懂了,别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我相信你以后可以,但前提是,你要先保护自己。”
这次小红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的,谢谢你,纪禾姐姐,你真是大好人。”
“我是不是好人不重要,你能明白就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回去也不要自己难受,邻居也都听见了,你有活还是去找婶子们,不过最好找家里是闺女的婶子们,人言可畏,你自己特意避开就不会再有闲话了,钱少点也不要紧,立住自己才是要紧的,你不是会绣花吗?你空了来找我。”
她点点头,看起来也不哭了,纪禾这才回去。
她之前回去就想着小红这门手艺了,要是利用好了,其实会是好事儿,今天倒是也能让她以后腾出时间来让自己学习,确实是好事。
回去的路上纪禾也碰到了不少人,多少还是有人避开她走,也有人上来和她打招呼,能看出来今天那个疯女人人缘不好,好几个纪禾不认识的都是表示今天没在现场可惜了,早想收拾她了,纪禾也没有和她们说什么,反正消息就是传得快,大家在大院里,又都只有一个孩子,一天到晚闲得慌,也是正常的。
她都是一笑置之,反而自己直接回家了。
一直到天都黑了陆臻也没回来,纪禾就自己随便对付一口吃了,一般他回来晚会在部队上吃的,纪禾吃完饭就听见门被“咣咣咣”地砸,外面那个大铁门都险些要被砸掉了,她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压根没打算理会,装听不到了。
外面那叫一个坚持不懈,没完没了,纪禾在屋子里倒是一点也不耽误,烧了壶水,给自己泡了个脚,然后还把今天穿出去的衣服洗了,外面一边骂一边敲,纪禾直接把屋里面的门窗全部都关上了,除了那轻微的砸门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
过了好半天,外面的敲门声停了,纪禾还说怎么这么点时间就走了,然后就听到了大嗓门,她一想,应该是陆臻回来了,于是干脆打开门走出去了,果然走在院子里就听到了陆臻的说话声,纪禾几步快走过去,把外面摇摇欲坠的铁门打开,还没说话呢,就有一个人影直接冲到脸上了,她连忙往后闪躲,就看到白天那个疯女人停住了脚。
陆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一把抓着女人的胳膊,半个身子挡在纪禾面前说:“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