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食指竖起来,抵着唇,做了个“嘘”的手势。季庭柯盯着她的手指:细长、白,没有被烟油染上色。指肚细腻、柔软,两端却生着茧子。手掌很宽。他打赌罗敷力气一定不小。但他猜想不到,究竟什么样的工作,会生出这样一双手。几步以外,电钻声轰鸣着响起。不再是男女独处下过分的安静,仅属于喧嚣带来的心定。似乎是不经意地、顺嘴地,季庭柯问:“很不方便吧——选择这里。”西山物价低,
她的食指竖起来,抵着唇,做了个“嘘”的手势。
季庭柯盯着她的手指:
细长、白,没有被烟油染上色。指肚细腻、柔软,两端却生着茧子。
手掌很宽。
他打赌罗敷力气一定不小。
但他猜想不到,究竟什么样的工作,会生出这样一双手。
几步以外,电钻声轰鸣着响起。
不再是男女独处下过分的安静,仅属于喧嚣带来的心定。
似乎是不经意地、顺嘴地,季庭柯问:“很不方便吧——选择这里。”
西山物价低,他的次卧出租,不占据价格优势、地理优势、设备优势。
老化的家具、脱落的墙皮,一切都与罗敷格格不入。
“为什么会想到租这间次卧?”
罗敷眨眨眼,那股烟瘾又上来了。
她睨他半秒:“一个女人,千里迢迢地来到陌生的地方,和一个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季庭柯一愣。
电钻声倏地停下。
师傅一抹汗,“好了。”
罗敷喊:“就来。”
经过季庭柯时,她猛撞了把男人的肩。
“开玩笑的——你喝多了。喝醉酒听到的话,都是假话。”
季庭柯确定、肯定自己并没有喝醉。
不到二两白酒,没够上他微醺的门槛。
他冷眼盯着罗敷将换锁的师傅送出门,她拎着吊带、踩着浸了水的拖鞋,嘴里还哼着歌:
“荡着无人能描述的旖旎
为着灵魂能闻着某个异地”
“我要洗澡了——你还要继续在这站着吗?”
季庭柯不自然地转过身,不再看她。
他房间的门半敞着,角落里铜塑的关公像庄严肃穆,既是忠义威猛的伏魔大帝,又是商贾膜拜的正义、诚信财神,关帝威仪,绝不错杀、绝不放过。
也是在这时,罗敷将手上的吊带团在掌心,像是忽然记起来一般,又折返:
“电脑的历史搜索记录我忘了删,你…应该不会偷看吧?”
季庭柯背挺得像根松木,他面无表情。
吝啬施舍多余的眼色。
罗敷望过来的目光笔直又坦荡,她扬起眉梢:“那就好。”
4.想睡你
季庭柯没觉得哪里好。
擅自翻了他人的历史搜索记录,叫没品。
翻了又不认,那叫没种。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错:
换做谁来,都很难对罗敷那样的女人放下戒心。
她是颗没有设定运行轨道的导弹,入段拦截的毁伤效果无法预估。他一面出于自保、下意识地远离,一面出于欲望,又想让她变轨飞行。
在罗敷没有纰漏出任何机会之前,男人还是一头闷在了昏热、偏僻的快件分发处。
那里的天空是灰绒质的,打零工的时候,罗敷的到来印在季庭柯心底,更像是一场泥泞、覆了青苔的梦境。
只有偶尔、零星的咳嗽声能将他拉回。
这样的情况他只放任,浑噩了一天。
周一,这场顽固而呆滞的雨终于停下,霉气熏天的雨季捱过去,季庭柯有机会收拾厨房的储物柜——
在他去面店里之前。
他发现厨房里少了点东西。
譬如,他做饭时惯用的那柄尖刀,不见了。
木质的刀架淅淅拉拉浸泡在水池里,与他无声对望。
同样不见的,还有住在次卧的罗敷。
季庭柯慢慢吸入一口微热的空气,血管有些燥地挣开,他走出厨房、走入自己的房间。